第4章 找到你了
第4章找到你了
我慘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渾身發寒，兩腿直打哆嗦。
那張臉貼著外面的玻璃往裡張望，一雙死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落在我的身上。
隨後，被白粉抹得粉白的臉緩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看到他的嘴角幾乎裂到了后耳根，殷紅的嘴唇無聲的開合。
他在說：找——到——你——了！
我只覺得汗毛倒豎，頭皮發麻，連呼吸都忘記了。
眼前忽的一陣煙霧騰起，我整個人恍恍惚惚，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
等我回過神來，屋裡熟悉的擺設已經消失不見，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夜風一吹，頭頂的樹葉刷拉拉作響，其中還夾雜著類似風鈴碰撞的聲音。
我下意識抬頭，旁邊是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的老槐樹，凄冷的月光下，無數乾癟的皮狐子被一條條小麻繩勒著腦袋掛在枝丫上。
風一吹，那些皮狐子的屍體左右搖晃，黑洞洞的眼窩直直的望向我這邊，彷彿臨死前有無盡的怨恨與不甘。
我小腿肚直發軟，踉踉蹌蹌的往後退，結果一不小心絆到了什麼東西摔了一跤。
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套了一件紙做的大紅喜服。
在我們這，紙活那都是做給死人的，穿在活人身上大不吉利，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竟然給我穿這個。
我趕緊把紙衣服撕下來，連滾帶爬的往村子的方向跑。
後山的老林子通往村子只有一條道，我咬著牙拼著命只顧著往前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響起了那詭異的樂音。
忽而悲涼，忽而喜慶，樂音飄渺悠揚，彷彿就貼在我耳邊吹一樣。
我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我不敢回頭看，我怕這一回頭，就再也出不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林子裡面跑了多久，感覺漫長得像是過了半個世紀，直到我雙腿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我才停下來喘氣。
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百年的老槐樹就在我的身側，枝丫上小麻繩勒著的皮狐子屍體左右晃蕩……
我跑了半天，竟然還在原地打轉！
難道是遇上鬼打牆了？
我茫然又絕望。
這時，旁邊的老槐樹突然消失不見，一座恢弘氣派的府邸出現在眼前。
府邸前面賓客如雲，個個笑容盈面，好像是在辦什麼喜事。
門前匾額上寫著兩個描金大字。
胡府。
從來沒聽說老林子里還有這麼一個大戶人家，而且我們村大多姓沈，沒有胡姓，這胡府哪來的？
我心中困惑，不敢上前。
一個喜娘打扮的婦女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堆著笑來到我旁邊，不由分說就拉著我的手：「哎喲喂，我的新娘子，你怎麼跑這來了？」
「今天是你跟胡老爺大喜的日子，你可別耽誤了吉時。」
說完，也不等我反應，身後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強行把我往旁邊的花轎里拽。
「我不是新娘子！你們搞錯了！放開我！」
我奮力掙扎，試圖解釋。
那喜娘嘿嘿一笑，露出一張尖嘴猴腮的狐狸臉：「你身上穿著喜服，怎麼不是新娘子？快隨我進去，別讓胡老爺等著急了。」
我本能低頭看一眼，只見剛才被我撕得稀爛的紙衣服此時又完好無損的穿在我的身上……
我腦子轟的一片空白，身體像是被控制了一般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他們把我往轎子里塞。
那轎子咋一看是古代人成親用的花轎，可仔細一瞧，竟然是一口貼著喜字的白棺材。
我恐懼到了極點，幾乎要暈厥過去，腦海里突然響起白墨臻沉冷的聲音。
「我幫你拖住他們，你閉上眼睛一直往前跑，有人會指引你！」
話音落下，眼前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
銀絲飄飛，袍袖舒展，月光籠罩著他俊美的側顏，說不出的魅惑妖冶。
他手臂橫掃，把那兩個拖著我的狐狸臉小廝甩了出去，燦金的眼瞳暗藏幾分陰鬱。
「快走！」
我渾身一輕，回過魂來，趕忙按照他的說的，閉上眼睛蒙頭就往前沖。
冷風呼呼貼在我耳邊吹，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趕著我，拉扯我的衣角褲腿……
黑暗中未知的恐懼宛若一頭巨獸，彷彿隨時都會將我吞噬。
我用力掐著手掌，以痛覺來保持頭腦清醒，一顆心吊在嗓子眼，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腦海里只記著白墨臻說的話。
別睜眼，一直跑……
老林子里樹木茂盛，地形複雜，可我就這麼閉著眼蒙頭跑，竟然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任何的障礙。
這讓我更加堅信白墨臻的話。
我跑得滿頭大汗，雙腿打擺，連站都站不穩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喚。
「卿卿……卿卿……快回來！」
「回來吧卿卿，我的乖孫女……」
這是……奶奶的聲音！
奶奶在叫我！
我靈台一清，猛地睜開眼，奶奶那張滿是皺紋的憔悴臉龐出現在面前。
奶奶似乎又蒼老了許多，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看到我醒過來才鬆了口氣。
我環顧了一圈周圍，發現自己還躺在床上，心有餘悸的問：「奶奶，我這是怎麼了？」
奶奶替我擦了擦汗，疼惜的看著我道：「你被鬼迷了眼，已經昏睡兩天了，多虧了你劉阿婆幫忙，不然奶奶真不知道怎麼跟你爹媽交代。」
聽奶奶這麼一說，我才注意到房間里還有一個人。
劉阿婆是十里八鄉有名的走陰婆，她原本也住在小河村，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搬了出去，跟村子里的人也沒什麼往來。
奶奶能把她請來，肯定花了不少功夫。
我爬起來道謝：「謝謝劉阿婆。」
劉阿婆態度很冷淡，看都懶得看我一眼，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不用謝我，我能幫你一次，卻救不了你的命。」
「你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活了十八年也算是你賺到的，有什麼遺言趕緊跟你奶奶說吧，晚了就沒機會了。」
我一怔，嗓子乾澀得厲害，吶吶問：「劉阿婆，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