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高天流雲
師徒二人走出河濱一號，老龍主面色沉凝道：「小寒，你釋放所有靈覺，找出整個雲城靈氣最富足的地方，我們追過去。他的境界和我差相彷彿，說他一點感受不到雲城靈氣分佈，我是不信的。」
「如果我出手，痕迹太重，他會成為驚弓之鳥。所以你來引他出現，我躲在你後面伺機出手。」老龍主交代完，拍拍陸寒肩膀，身體一晃，瞬間沒了蹤影。
陸寒望著師父背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展開靈清境全部靈覺，沿著街巷快速奔跑起來。
靈清境的靈覺籠罩範圍最多小半個雲城，陸寒在城內奔跑了十幾分鐘，然後擴大搜索半徑開始繞城跑。
最終的落腳地，陸寒選在了少陽山。
術數大比之後，少陽山的人流日漸稀少，如今陸寒再次進入當時「挖寶」的山谷，這裡沒有一個人。
山風吹拂，樹影斑駁。
蟬鳴鳥語，四野空闊。
陸寒站在山谷最中間，體會著之前沒有捕捉到的晦澀波動。
這裡的波動和雲城各處截然不同。
如果真有所謂被掩蓋的龍脈，那麼一定在這裡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擅長變臉的高手依舊沒有出現，似乎知道老龍主的離開，退避三舍。
山谷邊緣一片陰影忽然動了起來，最後化成一道人影。
正是老龍主。
他邁出一步，跨過江津三十米距離，來到陸寒身邊淡淡道：「看來……他不會來了。」
「師父，他到底是誰？」陸寒沉聲問道。
「他叫肖正奇，是個奇人。」老龍主自顧自道，「他的外號是——骰子，當然，這僅限於某個層次之上的高手才知道。」
「骰子？」陸寒有意無意向後退了一步，似乎在認真思索，「師父，為什麼叫這個外號？」
「因為肖正奇的境界一直在變化，每一次出手他的境界都不同，最低內勁，最高是真如，就像是賭坊里的骰子，能扔出多少點完全看運氣。」老龍主搖頭失笑，「他應該是找到了穩固境界的辦法，所以才如此急切得想要吸收靈氣，倒是可以理解。」
「那他何必讓我幫他找？」陸寒雙手插兜，貌似無意向外又溜達了幾米，回頭問老龍主，「他等到真如境的時候圍著雲城繞一圈不就行了？」
「哪有那麼容易？」老龍主似乎談興很濃，微笑道，「雲城的地脈走向被修改過，表面看靈氣富集的地方，其實都是假象，而能看透真實分佈的，要麼是修改者本人，要麼是修改者的傳人，因為只有傳承人才會使用修改者的功法和靈氣運轉方式，就像是鑰匙和鑰匙孔一對一配對。」
「那……就算肖正奇通過我找到了靈氣樞紐，他要怎麼吸收？」陸寒像是好奇寶寶一樣眨眨眼睛，凝望著老龍主。
「簡單。」老龍主淡然道，「以你為介質，你運轉靈氣和地脈之下連為一體，然後喝你的血，就能夠獲取你吸收的靈氣。」
「那我豈不是成了大號吸管？」陸寒笑道。
「正是如此，所以時不時得吸一下。」老龍主打趣道，「等到吸得差不多了，再增加靈氣也依然達到瓶頸，那你就暫時沒用了，他留不留你純看心情。」
陸寒認真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蹲下身子從地上拔起一把青草，面向老龍主笑道：「所以，新任城守劉金勇帶著扶桑陰陽師團隊玩什麼鎖龍脈的把戲，其實沒什麼效果，因為他們找到的龍脈都是假象。」
「是。」
「那位肖正奇前輩早就在雲城四面八方布下了陣法，應該是為了逼迫龍脈內的靈氣向樞紐匯聚？」
「對。」
「等我找到龍脈，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我來達到目的？」
「沒錯。」
陸寒嘆息一聲：「您知道么？其實您無論怎麼做都沒問題，唯一一點……不該冒充我師父。」
老龍主面色一凝：「小寒，你說什麼？」
「他說，你不該冒充我。」老龍主的聲音在空中炸響，「肖正奇，我們多少年沒見了？」
陸寒面前的老龍主面色劇變，他的臉快速「融化」，恢復成陸寒曾經見過的貌不驚人的樣子。
「嗖……」
一陣清風拂過，真正的老龍主笑呵呵站在陸寒身邊，淡然道：「肖正奇，你幻化成我的樣子，我立刻就心血來潮了，如果這都沒有感覺，我還當什麼龍主？」
肖正奇眯起眼睛：「你到底什麼境界？」
老龍主笑道：「不重要。」
「小子，你看破我了？」肖正奇冷笑問陸寒。
陸寒笑道：「你讓我主動引蛇出洞，我就感覺到你不對了。我師父做事從來不會拐彎抹角，他如果能擊殺你，會單槍匹馬長驅直入，把你摁死在地上，而不是用我這個徒弟擋在前面玩欲擒故縱。」
「還真是一對師徒啊。」肖正奇望著老龍主，輕嘆一聲，「不打一場，就不會放我走吧？」
老龍主指了指天空：「知道還問？」
「轟！」
「轟！」
兩聲巨響，肖正奇和老龍主如出膛炮彈一般直衝雲霄，陸寒幾個起落躍到少陽山山頂，翹首凝望。
他一躍數百米，高度已經到達極限。
但抬起頭，他卻發現肖正奇和師父懸浮在空中，距離地面最少數百米。
陸寒心神震撼，差點兒跪了下來。
什麼是大修士？
這就是。
要知道，師父是在心血來潮之後從泉南到雲城的。
短短十幾分鐘就走了上千公里，且陸寒不確定師父是否全速前進，如果還有保留，那就更為恐怖。
此刻，師父如神仙飛天。
為什麼要修行？
不就是想逍遙天地間？
如果連地心引力都不能擺脫，談何逍遙？如果被物理上的距離阻隔，又談何逍遙？
真正的逍遙就該像師父這樣，朝游北海暮蒼梧。
此刻，陸寒無法再繼續暢想，因為肖正奇和師父之間的距離已經拉開，明顯是要準備正面對撞。
陸寒瞪大眼睛，都到了這個程度了，難道還用物理手法？
還是說，倆人對於物理交戰有什麼執著？
兩道人影於高空中高速相向而行。
空氣中產生了尖銳的音爆。
「嗡！」
「轟！」
數百米的距離，瞬間走完，兩人相撞。
高空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白色漣漪。
沉悶的響聲從高空下降，陸寒視線陡然模糊，對面山體劇烈爆炸，碎石橫飛，煙塵四起，被兩人撞出的餘波硬生生將山頭削平。
陸寒剛剛張開嘴，想要表達驚愕。
衝擊波到達。
「嗡！」
耳鳴。
眩暈。
雙目暫時失明。
陸寒身體一震，被甩上半空，落地瞬間，他腦袋一歪，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