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你選哪個

「真無趣，不是嗎？」當深看到凌遠遠的手握住徐言的手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厭惡了起來，「愛情，也算是人性之中，一種非常奇妙的存在吧。故事的傳說里愛情，總是能改變整個世界的……」

他希望改變世界，而不希望別人對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猶如故事裡那滋擾著世界的惡魔一樣，那些渺小的勇士，總是帶著一點小小的，奇妙的光芒。

那渺小的東西，卻撕裂了整個世界的黑暗。

類似的歷史的故事，深已經懂得太多。

他看過太多人類的歷史，他總是善於總結與描述的，可對於那些將強權與絕對力量打敗的渺小人類。

他卻總是不明白原因是什麼。

蕭竟說，那是因為人類的骨子裡帶有的某些東西，他也無法描述。

可是他看了一幕一幕人類在這禁室之中肆意抹殺他人的畫面，他卻更加覺得，似乎這些人不具備那些特製。

可是在凌遠遠與徐言的身上，他卻似乎看到了自己會被打敗的那一瞬間。

人性之中，有些黑色的東西，卻也有著可以改變一切的東西。

這是何等的，讓人覺得可怕的異樣啊。

「我終究還是不懂人。」深回頭，看了蕭竟一眼。

他不過只是由人類製作出的一堆數據而已。

他比人類更聰明，更善於將事情做的完美到了極致，可是，他終究不懂人類。

「你知道嗎？我現在的樣子，是人類進化到了極致，幾萬年之後，人類如果還存在的話，那麼，人類將會是我這個樣子的。」深說，「看起來，很像一個異類，是吧……」

凌遠遠抿了抿嘴。

徐言點了點頭。

當人類進化成了極致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的異類。

「以你們的目光看來，我是怪物，而以我的目光看來，你們卻粗鄙可憐。」深的目光之中帶著憐憫，他是一堆數據，可是，他的目光卻看起來像極了人。

「還記得我說過，我送你了一個小小的禮物嗎？」深問。

凌遠遠點點頭。

「在這個空間里，我可以隨意的調低某項數值，當然也可以隨意的調高某些數值，生死在一念之間，而思想卻無法磨滅。」深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前一句話，他們還聽得懂，而後一句話，他們卻聽不懂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在剛剛殺死林涵的那一瞬間，我將他的時間，延長了十倍，然後我將他的痛楚，調高了十倍，他所享受的，是比別人所承受的，一百倍的死亡痛苦。」深的臉上，帶著惡意的微笑，「我想，這是你所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吧。」

凌遠遠聽了這句話之後，張了張嘴，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難道不想殺他嗎？不，你想，你和徐言一樣，都想要殺死他，你對你的養母懷有歉疚，你希望將這一份歉疚還在林涵身上，可是，林涵死了，他被人殺死了，正常情況下，你難道就能釋懷嗎？你就能覺得這樣毫無所謂嗎？不，你不能。」他彷彿如機械一樣的算出了前因後果。

他只是以最起碼的常理來判斷而已。

可是人心之中，並不是只有常理。

「你知道，人類之中，有一樣叫做原諒的感情嗎？」凌遠遠看著深，這麼問著。

「你原諒了他？你怎麼能原諒他呢？這樣的人，怎麼會被原諒呢？」深的臉上帶著驚訝的表情，彷彿這個女人，又再一次刷新了他對人類的認知。

「我原諒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凌遠遠突然抬頭，看著深，「我原諒的，是我自己，我原諒的，僅僅是我自己而已！」

深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顯然，他那精密計算的腦子裡，無法理解這樣的事情。

他只是單純的覺得不可理解而已。

他也許是這世上最聰明的，可是，他卻無法理解一個不那麼聰明的女人。

而下面凌遠遠說出的話，則更讓深覺得驚訝了。

「但是，我還是感謝你的。」凌遠遠說。

深皺了皺眉。

「為什麼？」

「因為徐言是恨著的，我知道，他的很無法釋懷這件事情，他恨著，無法釋懷，但是我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過不去的事情，他既然恨著，我就由著他恨著，而你讓他恨著的人如此痛苦，所以，我感謝你，我是如此的感謝你。」

深張了張嘴。

他這個表情，像極了凌遠遠無奈的樣子。

可是他的表情，卻滑稽極了。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深的樣子，似乎也有些無奈，「可我，明明有很多東西要說的。」

徐言則是靜靜的看著他。

「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你知道嗎？以往，我都是屬於旁觀者，我喜歡坐在觀眾席看著，我喜歡他們給我的血腥表演，雖然乏善可陳，可是卻刺激萬分，就像人類喜歡看鬥雞表演一樣。雞明明是比人更低端的動物，不是嗎？」深的心裡，有一個疑問。「人喜歡看鬥雞，卻不會希望自己去和雞爭鬥的，不是嗎？」

如果這一場禁室遊戲，對深來說是一場鬥雞表演的話，那麼，現在他卻成了一隻鬥雞，加入了這一場遊戲之中。

也就是說，對於深來說，他認為這一群人之中，有某些東西，是和他類似，或者有某些東西，導致了深以為，這一群人是足夠和他平起平坐的。

他看過太多人性之中的惡意，對於李易鴻、林涵之類的人，他看的太多了。

誠然，李易鴻聰明，可是，比之深，又如何呢？

深所在意的，竟然是凌遠遠。

不，他在意的，是凌遠遠和徐言。

他們讓深不懂，他們讓深不懂的東西，太多了。

「我看過太多這樣的表演，我總是在奇怪，為什麼他會說，我會被人類所打敗，而我希望將人類統治的願望無法實現。」深的眼中，有一絲奇妙的東西閃過，「如今，我看到你，我大約知道了為什麼，他會這樣說。」

深的語氣里，帶著一些散漫與倔強。

「我不想說我輸了，可是，我總要為你找出一個賭局的，不是嗎？」他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突然抬頭對凌遠遠說，「親情和愛情，你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