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假若不曾相遇 (2)

第27章 假若不曾相遇 (2)

第27章假若不曾相遇(2)

他頓了頓繼續威脅說:「所以,我並不想看到有誰對陳超薇打擊報復哦!」

「嗯。」顧郎朗老實地點點頭,心裏想着,才怪!我不好好謝謝她,我就不叫顧朗朗。

電影開場了,整個放映廳漆黑下來。

昨天的電影事件后,顧朗朗今早在上課前,還來不及對陳超薇興師問罪,就不出意外地被帶到了羅老師的辦公室,接受教育和必要的勞動改造。

當然,顧朗朗不是沒有想過,在昨晚看完電影就去找陳超薇出氣,即使不能逮到人,也要電話里臭罵,不過,當手機里響起那個死了媽一樣平板的聲音時,顧朗朗就徹底崩潰了,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在經過了相當長時間的思想洗禮和幫忙做完教室辦公室清潔的懲罰后,班主任羅老師介於顧朗朗所犯錯誤的嚴重性,給予了罰站一天,並且還不準吃飯的指示。

而最可惡的陳超薇,居然早就準備妥當,手拿着各種氣味濃烈的零食,不間斷地在已經站了好幾個小時,飢腸轆轆的顧朗朗面前徘徊,得意地走過。

事情當然沒有因此而結束,陳超薇必須要承受他的報復。

晚自習結束時,顧朗朗跟蹤了她,看着她和一群女生分手后,獨自走回自家的小巷,陳超薇剛剛走到樓道門口,巧合沖着剛剛買菜回來相遇的老爸叫了聲「爸」。

顧朗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上來,抱住她,在陳超薇額頭深情一吻:「寶貝,我明天再送你回家。

「小兔崽子,不要命了。」等到陳超薇老爸挽起袖子衝過來的時候,顧朗朗卻早就已經跑得沒有了影,而留下百口難辯的她。

家裏人一直不希望陳超薇早戀,所以顧朗朗的這出「深情告白」就像在她的家庭世界裏投下了一顆一萬磅的炸彈,讓陳超薇好幾個小時都緩不過勁兒來。

顧朗朗連叛變做漢奸的機會都沒有留給她。

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還不善罷甘休地站在陳超薇家的樓下,對着上面的數排窗口大聲嚷嚷:「陳超薇,我愛你,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被爸媽迫害,你要挺住!挺住!」

「你胡說什麼呢?你少胡說!」陳超薇將頭衝出窗口,對着樓下積極回應。

「薇薇,我愛你,你可以跟你父母說我是一廂情願,我們沒牽過手,沒接過吻,沒擁抱過!真的什麼都沒有!」顧朗朗的戲碼真夠足的。

「顧朗朗,你去死好了!」陳超薇氣得只能破口大罵。

顧朗朗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他一邊跑,避免陳超薇爸媽從樓上下來抓他,一邊繼續大聲地回應,多加幾句:「對,薇薇做得對,你罵我就對了,你可在你爸媽面前別吃虧啊,咱們暗渡陳倉!別心疼我。」

這次人可真夠丟大了!不管陳超薇如何解釋,在顧朗朗這樣鬧得鄰里皆知的情況下,怎麼能埋怨父母不能夠心平氣和地收手?

輕撫著自己身上深深淺淺的紅痕,陳超薇搖頭苦笑,老爸的「刑訊逼供」,老媽的「危情實錄」她都統統沒有辦法給出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連陳超薇自己都不清楚,是怎麼挺過那近乎黑暗的歷程,經歷男子單打,女子單打,一直到最後的男女混合雙打。

第二天重新回學校的時候,陳超薇簡直就有了再生的感覺,離開父母的沉重視線,連呼吸都輕鬆了好些,她懶得跟顧朗朗這個小人再說一句話,雖然她恨得他牙痒痒的。

當然,她也想報復他,不過他的手段明顯高自己幾個段位,自己還是認倒霉得了。

手臂上,小腿上還有些細細的紅色痕迹,校服的襯衫和裙子實在遮不住。看到陳超薇裸露在外的傷痕,顧朗朗也覺得好像自己做得太過分了,他在女廁所門口堵住陳超薇,遞給她一瓶紅藥水。

陳超薇理都不想理他,徑直從顧朗朗身邊繞過去,他難道不知道,他自己就是罪魁禍首?

他們擦肩而過,陳超薇側過身子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大聲對他喊出了一個字「滾」。

顧朗朗卻又不斷在教室、走廊、樓梯口,甚至在他們回家都必經的那個巷口,一次次重複遞藥水的動作,這幾次他還說了「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陳超薇狠狠地盯住他。

「怎麼不是我的錯呢?我故意在你父母面前陷害你!」顧朗朗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知道不知道你很過分,居然在我爸媽面前說那些話!」陳超薇心裏還是不能平衡過來。

不過她這次伸出了手,接過了顧朗朗手裏的紅藥水。

顧朗朗捏了捏自己筆直的褲縫,臉一紅,輕輕地說:「那,如果,那些話是真的,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呢?」

「哪些話?」陳超薇眯起眼睛看着他。

「就是,在你爸媽面前,在你家樓下,那些話!」

「哦,那我還是要考慮一下的。」陳超微笑了,她突然想起什麼,從書包里掏出一個水果,她晃動着手中的蘋果,篤定而直接的對顧朗朗說:「我給你一個蘋果,你還給一份感情,好不好?」

顧朗朗也露出輕鬆的笑容回答說:「友情?親情?也是情。」

「我說的是戀愛!」陳超薇沒有絲毫的迴避。

顧朗朗蹙著眉,藉著剛剛被點亮的路燈,眯着眼睛,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實在想不到她居然可以如此的膽大妄為。

良久,他才彎下腰接過她手中粉紅的蘋果,一邊在手裏掂掇著,一邊說:「我們試試吧!」

陳超薇笑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到此時才覺得需要臉紅,嬌羞低頭。

顧朗朗連忙在旁邊補充道:「其實,我只是恰巧需要吃掉一個蘋果」

言下之意,他答應得十分勉強,陳超薇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不說最後這句會死呀?

她也促狹加了一句:「其實,我只是原諒你了!」

顧微微一直都很喜歡看韓劇,在看到悲傷處隨着劇情會豪放流淚,揉碎一地紙巾的時候,還有一種宣洩的快感,這種感覺居然是愉快的。

然而,在看到別人幸福的畫面時,她會微笑着淡定地不說話,不必要尖酸諷刺幾句,即使會嫉妒。雖然那種感受不一定是難過,但總歸是有那麼點兒不忿。

在回家必經的巷口看到了這一幕,她繞過他們,甚至假裝顧朗朗和陳超薇是透明的,她心下感嘆,他們終於要在一起了。

一路她走得很慢,可即使這麼慢,那個臭弟弟也始終沒有趕過來,有那麼難分難捨,欲拒還迎嗎?顧微微內心不禁在想。

自己開門走進家門,客廳里,異常安靜,氣氛也有些緊張。

顧微微幾乎可以肯定,剛才在開門的時候,她依稀聽到了父母在高聲說話,九成九,有可能是吵架。但當她跨進客廳門的時候,一下子,兩個人就都沉默了。

「微微,你回來了!」顧則君對待女兒很客氣,畢竟,他的前幾次經濟危機都是女婿林浩軒幫忙解決的

「嗯。」顧微微點點頭,看似隨意地坐到了沙發上,其實,她是想介入父母的談話的,她不想他們繼續有什麼爭執。

「微微,我給你削個蘋果吧!」倒是趙玉輕鬆了下來,而顧則君想說什麼,又不好再說,事情沒辦好,又捨不得走,他急躁地在客廳里踱著步子。

顧微微實在找不到什麼事來做,就窩在沙發上看書,從客廳桌子上隨手撿過一本放在媽媽手邊的書翻看

她注意到,自己在拿起這本《唐詩三百首》的時候,母親趙玉的手有些顫抖。

只是偶然的興起罷了,隨便翻翻,卻看見這本《唐詩三百首》上面,用工整的小楷一筆一畫地作著詳細的批註,一字一句都形端綿密。

顧微微無心道:「好漂亮的字,誰寫的?」

「你爸,寫給我的。」趙玉吸了口氣,繼續埋着頭削着手中的蘋果,那邊的顧則君也停止住了步伐,慢慢坐在了沙發上。

「想不到,您的字這麼好看。」顧微微抬頭,她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父親的臉,油光水滑的,此時彷彿沒有了平日裏的姦猾,濃重有了渾色的眼眸里透露出一絲黯然,高鼻樑,深眼窩,皮膚很好,其實,她的父親只是胖了些許,老了一些,年輕時曾經瘦過的他,也應該是帥氣迷人的吧。

「好多年了,連我都忘記了。」顧則君輕輕伸出手,從女兒手裏接過了那本《唐詩三百首》一篇一篇翻開,他突然說:「我最喜歡李白的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年輕的衝動總是如此,但是在現實的壓力下,誰又能保持着最初的本真呢?

顧微微笑了,她回答說:「我卻不喜歡這句,我也喜歡李白,我喜歡他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千金?千金?」顧則君失神地重複了兩遍,是的,他又一次來找妻子和女兒討錢了,又一次走投無路了,又一次需要坑蒙拐騙自己的家人了。

「我不喜歡這句。」顧則君嘆了口氣,搓了搓手指,心底在不斷地考慮和掙扎。

趙玉沒有插嘴,她只是默默地聽着他們父女之間的對話。她想起,其實,原來自己也曾經年輕過,跟顧微微現在這樣一樣,慵懶地躺在自己家的沙發上,接過年輕的還會害羞臉紅的顧則君給的這本詩集,上面有三百首著名的唐詩,每一句都是耳熟能詳的。

她記得自己也很驚異,並且傾心於顧則君美好的批註和優美的字體里。他告訴她,這三百首詩里,一共有187首用到了玉字,是的,是玉石的玉字,是她的名字裏面的字。顧則君又告訴她,每一個玉字他都用紅筆圈了起來,唯一一句裏面同時有着君玉兩個字,那是君心似明玉。

「君心似明玉。」趙玉想着想着,不知不覺之中,輕輕地把這句念了出來。

「君心似明玉?」顧則君聽得很清楚,他也莫名其妙地重複了這句話,轉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趙玉的眼神,她已經不再年輕了,黑色的髮絲間悄悄私藏了幾縷銀色,細小的皺紋爬到了眼角。

始作俑者是自己,是不是應該收手了?

這一輩子,折磨了自己,也折磨了她。是不是,也應該夠了?

顧則君把詩集交還給顧微微:「我想我該走了。」

顧微微什麼話都沒有說,顧則君低着頭,掩飾了自己無奈的眼神,他拍了拍自己的膝蓋站起來。

「這就走了嗎?」趙玉從沉思中反應過來。

「嗯,我走了,剛才的要求,就當我沒有提過!」顧則君笑了,他溫柔地囑咐道,「好好過你們的日子!你不年輕了!」

「你又何嘗還年輕呢?」趙玉也笑了,她用力抬起頭,不想在女兒面前失態,她要讓已經洶湧到眼眶的淚水流回去。

「是啊!我們都不再年輕了。」顧則君邊說着邊轉頭。

「等等,一人一半好嗎?」趙玉似乎也想得很通透了,她輕輕撥了下自己散落的耳發。

「一人一半?」顧則君回過頭,眼神疑惑,旋即有些失態地說,「其實,你並不需要這樣。」

「確實,我不需要這樣。」趙玉點點頭,聲音很平穩。

「媽,你們在說什麼?」剛剛回家的顧朗朗站在門口,當他看到顧則君的時候,神色明顯不爽,「你來幹什麼?」

「我來……」顧則君皺皺眉頭,想要找個理由解釋。

「朗朗,我和你爸爸的事,你不要插嘴。」趙玉的聲音很柔和,但是充滿了母親的威嚴。

顧微微則更快一些站起來,走過去拉住顧朗朗的手指,語言輕鬆地說:「那老媽,你和爸談,我跟弟弟上樓去。」說完,就拖着還有些不情不願的顧朗朗上了二樓。

回到自己的房間,顧微微推開窗子,讓外面的月光夾雜着燈光混合成橙黃色的光暈,淡淡地化開在她和顧朗朗的眼前。

「姐,你幹嗎要拉住我?」顧朗朗明顯還有些急躁,輕輕扯開校服的領口。

「父母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好嗎?」顧微微似是看透他的心事,笑笑,給他端來一杯水。

「可以解決好嗎?如果解決得好,你就不用嫁給林浩軒了,不是嗎?」他接上。

顧微微突然好像是被一根細針扎破的氣球,垂頭喪氣起來,一直以來她都不放心爸媽的關係,可是聽到剛才的那句「君心似明玉」,她就突然了解到,父母間其實還有好多好多事她不懂,她不了解,她也突然就覺得,感情的事,即使身在其中也好,旁觀者也好,沒有清清楚楚的,最好是順着感覺,順其自然,用直覺去作一些決定。

因為感情就是一種直覺,喜歡一個人,可以直觀而簡單,不需要任何理由。

「姐,我……」顧朗朗吞吞吐吐,他覺察到自己因為着急說錯了話。

顧微微彷彿毫不在意,若無其事地找著話題,東一句,西一句地聊:「剛才我看見你跟陳超薇在巷口。

「你眼花了。」顧朗朗不願意承認,他早就學會用一套方法來對付姐姐,那就是厚臉皮。

「我發誓我看到的就是你!」顧微微頓了頓,「當然,還有陳超薇!」

「我發誓,這都是你的幻覺!」他推得一乾二淨,還面不改色,神色如常,並且表情無恥至極。

春困,夏乏,秋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敢情人類一年四季都是在跟瞌睡蟲打仗呢。

俗語都這麼說了,所以顧微微更不應該責怪,已經在自己旁邊呼呼大睡的關爽,但還是有點兒擔心她的呼嚕聲過大,以至於吵到正在講台上眉飛色舞的教授。

課間的時候,她要出去上廁所,不願意打擾好像已經睡得很熟的關爽,教室有些涼,顧微微把外套披在關爽的身上。

睡夢中,忽然有一隻手臂搭在關爽的肩膀上,並伴着關切的詢問:「喂,不舒服嗎?」

是林暉的聲音,關爽即刻清醒過來,睜開眼,就看到林暉貼過來的臉,近在咫尺的臉,她頓時一驚,心轟隆隆地狂跳,而林暉居然比她還要吃驚,愣了幾秒,終於抽回放在她肩頭的手掌,頷首一笑:「呵呵,看你披的外套,還以為你是顧微微。」

「什麼以為是我?」顧微微正好回來微笑地看着林暉。

而桌子上的關爽懵懂了半天,才擠出一個笑容,她根本就還在迷糊中。

「哦,既然沒事,那就算了。」林暉揚揚眉毛,要回前排去坐下。

「喂。」顧微微叫住他,「管智宸今天好像又沒有來?」

「他有沒有來,好像已經不關你的事了吧?」林暉的語氣很尖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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