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愚者自將

賽西莉亞的母親，羅莎莉亞·瓦倫泰·奧古斯塔，她是奧古斯塔帝國皇帝的姐姐。

身為坐擁廣闊領地的女大公，羅莎莉亞殿下不僅深得皇帝信任，即便在教廷也有着相當大的影響力。

可以說她就是帝國身份最高貴的女人。

但就是這樣一位地位至高無上的女人，卻有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去帝國大公這一光輝萬丈的身份之外，羅莎莉亞還是名為「終末秘儀」的隱秘結社成員。

「終末秘儀」是貫穿整個《女神默示錄》遊戲進程的神秘結社，劇情里幾乎大多數事件背後都有他們的影子。

包括奧古斯塔帝國在內，大陸各國一致認定他們是邪惡的非法組織，教廷宣稱其為崇拜並執行末日論的世界公敵。

「終末秘儀」由包括空席在內的總計22名成員組成，每一位都身份不明、實力強悍，使用塔羅牌的大阿爾卡那作為代號。

羅莎莉亞·奧古斯塔正是其中被冠以「女帝」之名的存在。

截止尤利穿越前的遊戲劇情進度，羅莎莉亞身份都還沒有暴露，當然也沒像假聖子一樣在玩家面前亮出血條。

尤利是怎麼知道她身份的呢？

答案是用眼睛看。

羅莎莉亞在使用「女帝」這一身份登場於遊戲CG時，總是帶着華麗的舞會面具。

那是干涉認知的魔法道具，任何人都無法看穿面具下的身份，但對天然上帝視角的玩家可沒用！

尤利在取回前世記憶后，馬上就將自己所熟知的羅莎莉亞女大公與「女帝」聯繫到了一起！

臉型、膚色、發色、瞳色、身高、身材、聲線、語調，甚至連她的舉止——

尤利可以斷言，羅莎莉亞就是「女帝」。

身為君臨帝國、大權獨攬的皇帝長姐，暗地裏卻是敵對非法組織的成員。

「太太，你也不想……」

默念準備好的台詞，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會客廳的大門。

「下午好，羅莎莉亞殿下。」

尤利把手放在胸口，恭敬彎腰。

「我應該說過今天不再會客……聖子大人？」

沙發上的女子微微一怔，旋即放下了手裏的書本。

長而美麗的黃金捲髮構成優美曲線，貼合身體的晚禮服強調著傲人上圍。

從腰部蜿蜒到臀部的線條豐滿，醞釀出成熟女性獨有的肉感魅力。

她正是賽西莉亞的母親，羅莎莉亞·瓦倫泰·奧古斯塔。

歷久不衰的美貌和身材，讓她看起來仍具未滿三旬的風采，若是和女兒站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對姐妹。

尤利內心的猜測也得到印證：她果然就是「女帝」。

當他走到沙發麵前時，羅莎莉亞立刻示意請坐：「聖子大人，您怎麼來了？」

「被賽西莉亞拉過來的，想着順便來跟您打個招呼。」

在遊戲里，「女帝」的紫色美眸似乎能夠識破一切謊言，所以尤利的發言非常謹慎。

「呵呵，聖子大人既然造訪了府上的話，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呢？這樣我也可以親自出門迎接您。」

尤利微微一笑：「我擔心會變得像之前那樣……您趁著賽西莉亞不注意把我帶到寢室，突然就開始脫我的衣服。」

「……」

羅莎莉亞臉頰浮現緋紅，輕咳一聲：「我只是想欣賞聖子大人穿上女裝的樣子而已。您如果不願意的話，我今後會注意的。」

今天的聖子怎麼回事？

她心中暗忖，小尤利居然能夠流暢地跟我對話了？

要知道，平時的尤利菲斯根本連和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就只會往女兒身邊躲。

「那個……殿下，就不能讓賽西莉亞繼續留在百合十字嗎？」

尤利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妥，於是故意示弱，用怯生生的語氣發問以後，羅莎莉亞嚴肅地點了點頭。

「請您千萬不要誤會，聖子大人。

我讓賽西莉亞離開騎士團，絕不是要與您分道揚鑣，這只是瓦倫泰家族內部的規劃而已。

無論今後發生什麼，我和賽西莉亞都會全力支持聖子大人。」

「恕我失禮，但賽西莉亞殿下的意見是……」

「那孩子的意見怎樣都好。」

羅莎莉亞有些冷淡地說。

「既然作為奧古斯塔皇家的一員降生於世，就應當把皇族義務放在最優先，希望她能夠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尤利頷首道：「我十分能理解您的心情。」

女大公的語氣相當謙遜，瞳孔中卻流轉着不容否定的絕對意志。

羅莎莉亞雖然看上去養尊處優，身材也一點都不禁慾，但尤利很清楚她是怎樣深不可測的女人。

少年微微皺眉：態度很強硬啊，難怪賽西莉亞會勸說失敗了。

行事穩重的羅莎莉亞此番突兀地讓女兒和自己切割，讓他嗅到了更深的隱情。

尤利默默看向美艷動人的女大公，藏在長裙之中的雙腿上下交疊，即便隔着布料也映出了充滿彈性的渾圓曲線。

沒辦法，不讓我抱你女兒大腿，那我只好抱你的大腿了！

在這之前——

這女人果然根本不正眼看我呢，尤利心中想到。

畢竟尤利可說是被女大公看着長大的，什麼水平她清楚的很。

少年決定要先挫挫她的銳氣，讓她捨棄那股自上而下的傲慢態度。

然而，一個無法說謊、無法隱瞞的最強對手，究竟要怎麼才能與之對抗？

在羅莎莉亞眼中，尤利一定還是那個缺少主見、可以隨意拿捏的小屁孩吧——

這一點，正是他目前手握的最大武器。

「殿下，能不能陪我下一盤國際象棋？」

「怎麼突然說這個……呃，您原來會下棋么？」

女大公有些驚訝。

畢竟國際象棋只在貴族之間流行，也會常常用棋局來賭博，她從沒聽說聖子也喜歡貴族的娛樂。

不過若是賽西莉亞的話，最近倒是挺沉迷這個的。

「您女兒上周教我的。」尤利解釋道。

女大公嘆了口氣：「那孩子……到底都教了您什麼啊。明白了，就讓我陪您下一盤吧。」

雖然不知道聖子大人產生了怎樣的誤會，但羅莎莉亞並沒有打算拿女兒當做賭注的意思，只是陪這孩子下一盤而已。

羅莎莉亞搖晃茶几上的鈴鐺，喚來了女僕。

半分鐘后，女僕將黑白棋盤放在二人之間並擺好。

不論規則還是外形，這個世界的國際象棋都跟尤利前世的國際象棋相同。

「聖子大人的國際象棋，大概在什麼段位呢？」

執白先行的尤利率先移動了一枚「士兵」，接着靦腆地實話實說。

「說來不好意思，嘿嘿……跟賽西莉亞以外的人對弈還是第一次。」

羅莎莉亞抬起長筒蕾絲包裹的左手，以手背遮掩嘴角的笑意。

純新手嗎，我想也是……所以是誰給你的勇氣向我挑戰？

「唔。」

尤利菲斯呡著嘴唇，緊緊盯住棋盤的表情充斥着不安。

不愧是教廷第一的美少年，真是惹人憐愛……羅莎莉亞舔了舔紅唇。

「聖子大人，我們要不要賭點什麼？」胸口深處的騷動令她臨時改變了主意。

尤利驚訝道：「哎？可我還是新手……」

羅莎莉亞伸出三根手指：「三盤。只要您能從三盤中贏下一盤，我就讓賽西莉亞繼續留在騎士團。

如果您一盤也沒能贏下來——當然，也不會有任何損失，怎麼樣？」

尤利臉上寫滿了震驚：那我不是只有小贏中贏大贏！？

女大公注意到，少年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我要賭！謝謝您願意給我這次機會，殿下！我會加油的！」

尤利菲斯還太年輕，他並不知道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羅莎莉亞想要的獎勵——

那就是尤利菲斯手足無措地敗給自己，因自身無能而失去同伴，抽泣著「我什麼也做不到」的凄慘模樣。

我一直都想看看你這幅表情啊！

女大公的腮頰染上了妖艷紅暈，她開始幻想那被遺憾、懊惱、悔恨所支配的美少年哭喪臉，這可比女裝少年帶勁多了。

尤利已經走完第二手，再次移動了另一枚「士兵」，輪到羅莎莉亞了。

呵呵……多放些水，要讓這孩子覺得僅僅只差一點點就可以贏我吶。

羅莎莉亞壞心眼地想着，按部就班將自己的「士兵」向前推進兩格。

「……？」

走完第二步棋的女大公，突然間睜大了雙眼——

一種難以言喻的強烈違和感，電流般貫穿了全身。

她錯愕地抬起臉龐，發現尤利菲斯注視着自己。

那張本該人畜無害的可愛少年面龐，早已不見了先前的緊張與怯懦，看起來是那麼陌生。

金色瞳孔流轉着冷酷的光澤，令人聯想到宗教畫中的古蛇，幽幽凝視着獵物——

「等……」

「Checkmate。」

尤利將「皇后」落在棋盤上，展露發自真心的笑容。

「將死了。多謝您手下留情，殿下。」

開局十秒后的第三手，尤利從「女帝」手中贏下了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