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蠱毒

第六十七章 蠱毒

「蠱毒?」聞言,不但沈輕揚愣住了,就連一旁的凌煜也嗖的站直了身子。

「嗯,我曾經從師傅的一本書上看到過,雖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看那樣子應該是**不離十的。」沈千尋沉聲說道,牙齒輕輕的啃咬着下唇,那張小臉上一片凝重之色。

「可有辦法解除?」沈輕揚的臉也沉了起來。

那種產自南蠻地帶的東西他也曾聽說過,據說可以殺人於無形,也可以掌控人的心智,輕者致人瘋癲,重者直接致死。

「不知道」沈千尋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種蠱分為子蠱和母蠱,楚衍身上中的應該是子蠱,如果想徹底的根除,除非找到母蠱才可以。」

「什麼?」沈輕揚的神色更加凝重了,「怎麼找?」

坐在那裏,無聲的呼出一口氣,沈千尋輕輕的搖了搖頭。

偌大的石室里突然一點聲音都沒有,沈輕揚的臉上若有所思,沈千尋只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凌煜的頭倒是轉過來轉過去看着他們,最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吃飯」

眉心微攏,沈千尋轉頭看向了他。

不明白這個男人的大腦構造一向都是有異於旁人嗎?

「看什麼看?本少爺能辛辛苦苦的做飯給你吃就不錯了。」凌煜小聲的嘟噥著,看到她依然看着他無語,那眉便微微的皺了起來,「你看,你再看,你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好了」見狀,在莫大少爺即將失控之前,沈輕揚連忙出聲阻止了,隨後轉頭看向沈千尋,「你先吃飯吧,大哥這兩日就會回來了,到時看看有什麼消息吧。」

「嗯」應了一聲,沈千尋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石洞口,下一刻,就看到凌煜的冷笑再次在耳邊響起。

「禍害遺千年,他死不了的,早就給他說讓他別出去別出去,可他倒好,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如今好了,出去沒幾天又把自己折磨成了這個死樣子,活該。」凌煜沒好氣的說道。

依他看,楚衍就是老天爺派下來禍害他們的,長的比個女人還好看,偏偏生了一顆不安分的心。

「你說什麼?這幾年他一直都在這裏?」沈千尋一下子愣住了。

那江南的衍居呢?

「德行」瞟了她一眼,凌煜一臉不恥的看着她,「裝,接着裝,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五年前還是你自己把他送來的呢。死女人,我就從來都沒有見你這麼寶貝過我。」

聽到他的話,沈千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我親自送他來的?」她一臉狐疑的問道。

「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凌煜直接不再搭理她了。

「二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沈千尋輕聲問道,她覺得現在自己的腦子裏就跟灌了漿糊一般,怎麼理都是混沌的一片。

「行了,先別想這麼多了,快吃飯吧,莫大少爺親手做的飯菜可不是人人都能吃的。」眉尖微挑,沈輕揚一臉戲謔的說道。

「你再說一句試試?信不信本少爺拿你去煮湯啊?」兩眼一瞪,凌煜的臉更黑了。

「我又沒說錯,你敢說小丫頭走了這一年多你做過一次嗎?」沈輕揚一臉挑釁看着他,顯然對他的威脅不屑一顧。

「呃?」沈千尋一臉不解的看着他,怎麼好端端的又扯到她身上去了。

「沈輕揚,你的皮果然是痒痒了。」凌煜陰惻惻的說道,可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張臉上居然有一絲紅暈閃過。

「行了,趕緊準備吃飯吧,你沒看小丫頭都快要餓暈過去了嗎?」沈輕揚漫不經心的說道,對於某人的表情壓根視而不見。

「餓死拉倒,當本少爺稀罕啊。」凌煜沒好氣的說道,話是這麼說,腳卻已經抬起來向一旁走去,不一會兒,幾個色香味俱全的菜便被端了出來。

只一眼,沈千尋的眼睛便瞪大了,下意識的便轉向頭看向凌煜,那一臉的懷疑壓根就不相信會是他做的。

「看什麼看?愛吃不吃。」凌煜沒好氣的說道,說完,將飯菜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轉身走開了。

「他怎麼了?一向都是這麼陰陽怪氣的嗎?」看向沈輕揚,沈千尋皺了皺鼻子,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活像誰都欠他的錢。

「不用管他,他最近有點失調,習慣就好了。」聳聳肩,沈輕揚不以為然的說道,拿起一雙筷子遞給了她,「吃吧,別看他脾氣臭,做的菜是真的好吃。」

「是嗎?」說話間,沈千尋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竹筍放進了嘴裏,輕輕一嚼,登時那種竹筍的清香盈滿味蕾,「果然好吃」

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沈輕揚狀似隨意的說道,「小丫頭,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他了嗎?」

「嗯?」沈千尋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他的這身好廚藝還是拜你所賜呢。」說這話的時候,沈輕揚直接夾起一塊紅燒排骨放進了嘴裏。

「拜我所賜?」指指自己的鼻子,沈千尋一臉不解的看着他。

「嗯,要不然誰能指使得動堂堂天下第一世家的少主。」說到這裏,沈輕揚不由得笑了起來,「那個主,沾點灰塵都會哇啦哇啦的叫上三天,可居然卻甘心為你去沾油煙。」

「那他現在是……」想到剛才他那急匆匆離去的模樣,沈千尋不由得問道。

「沐浴更衣去了」沈輕揚笑着說道,隨後用手指了指凌煜剛才離去的方向,「那裏有一個天然的溫泉。」

「哦」應了一聲,沈千尋沒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沈輕揚的話后,她非但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高興,反而還有一點壓抑,她不知道這具身體到底招惹了多少桃花。

帝都有個安容,還有個楚廉,還沒等她搞清楚怎麼回事呢?這裏又冒出了一個凌煜,那後面呢?後面還會有誰?她突然有點懷疑安容當初的那句話了。

安容說,道士曾說楚衍這一生命犯桃花,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她的桃花也那麼旺呢。

「想什麼呢?」就在這時,頭突然被人用力的敲了一下。

一時吃痛,沈千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轉過頭狠狠的瞪着來人,「喂,我又沒得罪你,你幹嘛敲我的頭?會變笨的,你知不知道?」

「你本來就很笨,再笨還能比現在更笨嗎?」凌煜涼涼的說道,施施然的在她的身邊坐了起來。

剛剛沐浴完后的他身上的松香味道更濃。

「嗯,我看也是。」沈輕揚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一邊說着,筷子又一次伸向了沈千尋面前的那盤紅燒排骨,卻沒想到就在筷子即將碰到排骨的時候,冷不丁的被人給擋開了。

「誰讓你吃了?」冷眼一掃,凌煜沒好氣的說道。

「擺在那裏我為什麼不能吃?再說了,這裏又不是小丫頭一個人愛吃排骨,我也愛吃的。」沈輕揚不樂意了。

「閉嘴」一聲冷喝,凌煜將一盤油燜菠菜推到了他面前,「你沒覺得你最近胖了很多嗎?吃這個減肥。」

「你……」沈輕揚登時氣結,剛想發飆,就聽到某人涼涼的說了一句,「再敢多說一個字,這個也沒有。」

聞言,沈輕揚登時老實了,只是看向沈千尋的目光無限的哀怨。

見狀,沈千尋連忙夾起一塊排骨放到了他的懷裏,「二哥,你吃吧,我吃不了這麼多。」

「嗯,還是小丫頭知道心疼人,不像……喂,你還給我。」沈輕揚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剛剛還在他碗裏的排骨已經被人夾了起來,然後在他咬牙切齒的目光中,進了凌煜的嘴。

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凌煜,沈千尋感覺到頭頂上有成群的烏鴉飛了過去。

天吶,這個男人能別這麼幼稚嗎?

「看什麼看?快吃,瘦的跟堆排骨似的。」狠瞪了她一眼,凌煜的聲音更加沉了幾分,起身,又轉到廚房,不一會兒便端出一大盆湯直接放到了沈千尋的面前,「喝掉」

「啊?」沈千尋的眼睛驀地瞪大了,這個男人是想撐死她吧,這麼大一盆。

「啊什麼啊?」兩眼一瞪,凌煜將桌上所有帶肉的菜全都推到了她面前,「這些也全都吃掉。」

「我吃不下」渾身一激靈,抬起頭,沈千尋可憐兮兮的看着他。真不知道她是哪輩子招惹上了這麼一個……人才。

「不急,時間還早,你總能吃下的。」說完,雙臂環胸,凌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模樣擺明了就是在監督她。

用力的吞下一口唾沫,沈千尋回看着他,在抗議無果后,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了勺子率先向那盆湯進攻。

兩個時辰后,沈千尋終於把那些東西全都吃了下去,輕輕一動,感覺都到了嗓子眼上,好像隨時都會吐出來似的。

盯着她把最後一口湯喝進肚裏,凌煜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人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下去。

「以後每頓飯都要吃這麼多,知道嗎?」斜睨了她一眼,他漫不經心的說道。

「什麼?」眼睛驀地瞪大,沈千尋失聲問道。

「有意見?」側頭看着她,凌煜涼涼的問道,那眼神卻分明全是警告。

「沒……沒有」沈千尋很沒骨氣的搖了搖頭。

「這還差不多」說完,凌煜起身走開了。

看着這一幕,沈輕揚無奈的搖了搖頭,「喂,小丫頭,你為什麼就那麼怕他?」

「怕他?沒有啊。」沈千尋連連搖頭。

「果然一物降一物,你是楚衍的剋星,而他絕對是你的剋星。」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沈輕揚冒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沈千尋更糊塗了。

「沒什麼」沈輕揚含笑站了起來,「對了,你最近有什麼打算?」

「師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我會先飛鴿傳書給大師兄,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吧。」說這話的時候,沈千尋的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片刻,她忽的抬起了頭,「二哥,楚衍怎麼會在這裏的?」

「爹沒給你說嗎?」看着她,沈輕揚淡淡的問道。

「說什麼?爹只說來到這裏便可以找到他,其他的什麼都沒給我說。」沈千尋一臉狐疑的說道,難道這後面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你聽過尉遲家族嗎?」看了她一眼,沈輕揚輕聲問道。

「尉遲家族?」牙齒輕輕的咬着下唇,沈千尋忽的抬起了頭,「你說的是西域的那個尉遲家族?」

傳聞中,尉遲家族是西域的守護使者,只要尉遲家族存在,便可保西域百年安寧。

「嗯」沈輕揚點了點頭,「楚衍的母親就是尉遲家族這一代唯一的小姐。」

「什麼?」沈千尋覺得自己凌亂了。

「沈家曾經受過尉遲家族的恩惠,所以從祖父那一代開始,每一代的沈家人都會選出族中最優秀的男子去守護尉遲家族的新主人,我就是這一代的人選之一。」看着前方,沈輕揚很平靜的說道。

紅唇輕抿,沈千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那楚衍……」

「他就是尉遲家族這一代的主人,等到老家主退位,他就會成為尉遲家族真正的主人。」沈輕揚輕聲說着。

饒是心裏已有所想,可是當沈輕揚說出來的那一刻,沈千尋還是愣住了,「那他身上的蠱毒……」

「雖然楚衍的這個身份嚴密,可是也並不是無跡可查,只要有心,總能找到蛛絲馬跡的,控制了他,就等於控制了尉遲家族,進而控制整個西域,再加上他是大楚的二皇子,這樣一石多鳥的方法,想得到他的人更是比比皆是。」說到這裏,沈輕揚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世人都羨慕高門望族的奢華,因為那裏有他們窮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財富,可是身在其中的他們卻羨慕世人的平凡,因為平凡,所以只要有所求便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讓你得到一樣,必然會讓你失去另一樣,而有些失去註定了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

坐在那裏,沈千尋忽然沉默了。

「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這樣了,和五年前的癥狀極其相似。」說到這裏,沈輕揚突然頓住了。

「五年前?你是說他五年前也這樣過?」沈千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難道說五年前楚衍的突然失蹤也是因為蠱毒?

「嗯,和現在的癥狀一模一樣。」沈輕揚點了點頭。

「後來楚衍是怎麼好起來的?」她還記得第一次見楚衍的時候,雖然他的面色蒼白了一點,可是和常人並無二異。

「說到這個我也奇怪,一年前你來過這裏之後就再也沒來過,那段時間我都差點想放棄了,可是後來他卻突然醒過來了。」

每每想到這件事,沈輕揚都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醒的?」沈千尋也覺得不可理解,昏迷了那麼久突然醒來,難道說……

「怎麼了?」看着她瞬間變換的臉色,沈輕揚一臉不解的問道。

「難道說這種蠱毒是間歇性發作?」沈千尋輕聲說道,牙齒輕咬着下唇,那眉頭不自覺的又攏了起來。

神情一怔,沈輕揚看向她。

「我在想,背後操縱母蠱的那個人並不想讓楚衍有事,或者可以說楚衍一旦出事對他們並沒有好處,至於目的……」半晌,沈千尋搖了搖頭,「我也猜不出來。」

薄唇微抿,沈輕揚沒再說話。

許久之後,沈千尋站了起來,「二哥,我再進去看看他。」

「你的身子……」看着她,沈輕揚突然頓住了。畢竟那裏面的溫度就連他呆久了都受不了。

「沒事,放心好了。」微微的笑了笑,沈千尋轉身向裏面走去。

就在她的手剛剛觸摸到石壁機關時,一件火紅色的狐裘徑自向她飛了過來,轉頭,她下意識的接住了,抬眸,就看到凌煜正雙臂環胸看着她,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只聽他冷哼一聲,再次轉身走開了。

見狀,沈輕揚不由得又笑了,「穿上吧,這可是他的寶貝,一般人見都見不到,更別說穿了。」

一聽這話,沈千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還沒等她開口,便聽到一道勁風在耳邊響起,轉眸,就看見沈輕揚頭一歪險險的避開了,東西打在石壁上砸出了一個深深的坑。

「凌煜,你是不是神經了?小爺不給你計較,你是不是當我好欺負啊?」沈輕揚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我就是當你好欺負,怎麼樣?」眉尖一挑,凌煜一臉挑釁的說道,那神情擺明了就是故意找茬。

看着這一幕,沈千尋無奈的笑了,揚了揚手中的狐裘,「謝了」,說完也不等他答話轉身摁開石壁的開關走了進去。

裏面一如她最初進來時那般的冷意刺骨,可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身上有狐裘的緣故,她突然覺得那冷也是可以接受得了。

來到楚衍面前,他仍然在沉沉的睡着,那樣恬靜的睡顏想來是做了什麼極好的夢吧。

將他的手緊緊握住,湊到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須臾,她笑了,「楚衍,我不知道過去你們是怎樣糾纏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將他的手輕輕的貼在臉頰上,那刺入骨的寒意讓她的全身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但是拉着他手的動作卻是異常的堅定,「楚衍,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還記得你給我說過嗎?江南是個風清水秀的好地方適合養胎,可是很遺憾,我沒能懷上我們的孩子,所以,你要快點醒過來,知道嗎?」

「臭男人,我該拿你怎麼辦?」纖細的手指一一的描摹着他的五官,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對於楚衍,談不上愛情,可是卻喜歡他帶給她的那種安定,喜歡他總是在不經意間便摟上她的腰,然後任由她肆無忌憚的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折磨他,也喜歡他在她耳邊喃喃的說着的那些情話,總是會讓人在不經意間便面紅耳赤……

這一呆,她足足呆了一天,沒有人打攪,彷彿這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般。一天後,她從裏面出來了。

門外的三個男人看到她不由得都站了起來。

「大哥、二哥,我要回去。」看着他們,她很平靜的說道。

「回去?去哪裏?」聞言,沈輕揚一下子愣住了。

「回帝都,我要查清楚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千尋一臉堅定的說道。

「可……」沈輕揚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沈墨寒給擋住了,只見他伸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腰牌遞給了她,「呶,這是你的東西,如今交由你自己保管吧。」

看着那腰牌上篆刻的尋字,她神情一怔,「我的?」

「嗯,我不知道你還能記得多少,不過這本就是你的東西,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一邊說着,沈墨寒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紙,很顯然是早就準備好的,「這是所有佈置在皇宮和各處的聯絡點,你收著吧。」

「大哥」牙齒輕咬着下唇,沈千尋輕喚了一聲。

「一年前大哥也只是答應代你保管,這一年多幸好也算不辱使命,如今既然你用得着就給你吧。」沈墨寒淡淡的笑了。

看看手中的腰牌,再看看他,沈千尋點了點頭,隨後將腰牌收進了懷中。

一頓飯吃的異常沉默,從她出來后,凌煜就一個字都沒說。

席間,沈千尋看了他兩眼,可是他就像是沒看到似的,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飯罷,沈千尋起身,「我現在就動身,楚衍……就麻煩兩位哥哥了。」

「你放心吧,照顧他是我們的職責。」拍拍她的肩膀,沈輕揚輕聲說道。

「謝謝」低低的道了一聲謝,沈千尋轉身向洞口的方向走去。

在她的身後,凌煜亦步亦趨的跟着。

直到走出山洞很遠,他還是跟在她的身後,始終保持着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

終於,沈千尋再也忍不住回頭,「你跟着我幹什麼?」

「我跟你了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某位大爺一臉不屑的瞟了她一眼。看她不走,他自己也懶洋洋的抬頭看天。

嗯,今天的陽光不錯。

看着他,眉心微攏,沈千尋倒也沒再說什麼,來到早已備好的馬前翻身上馬然後揚鞭而去。

在她的身後,凌煜皺了皺眉頭,手指放在嘴裏打了一個響亮的哨子,登時就看到一匹馬從不遠處的密林里跑了出來,看了一眼前面的女人,凌煜也上了馬。

「喂,你到底想幹嘛?」終於,在跑出一截長長的路后,看到他居然還跟在身後,沈千尋停了下來。

「不幹嘛,路又不是你家的,沒人規定只能你走不准我走。」凌煜漫不經心的說道,正眼都不給她一個。

「那好,我不走了,你走吧。」說完,沈千尋直接從馬上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石頭上。這一路顛簸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要散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我偏不走。」說話間,凌煜也從馬上跳了下來,雙臂環胸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

看着他,沈千尋直接無言了,半晌,身子往後一靠直接閉上了眼睛。

見她那樣,凌煜也坐了下來,依舊是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卻將她的路給徹底的堵死了。

沉默許久,沈千尋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着對面那個一臉平靜的男人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對不起,我忘了我們以前發生過什麼了,可是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有些事我想自己一個人解決。」

「所以呢?」看着她,凌煜淡淡的問了一句。

「你該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不想連累你。」垂眸,沈千尋低低的說道。

「不想連累我?」凌煜一臉嘲諷的笑了,「三年前你為什麼不說這句話?」

「呃?」沈千尋一下子愣住了。

三年前?

三年前發生了什麼她怎麼知道?

「如果你三年前說不想拖累我的話,說不定我現在過得生活會比現在強一百倍,我依然會是那個走到哪裏都被人前呼後擁的少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跟在你身邊都要看你的臉色。」凌煜的聲音很輕很淡,可是她仍然從那輕淺的嗓音里聽出了落寞的味道。

「對不起」許久,她又說了一句。

「別給我說對不起,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三個字。」話音剛落,凌煜已經站了起來,翻身上馬,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看着他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沈千尋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情。停留片刻,她也起身上了馬,她必須趕到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座城池,否則就要露宿荒山了。

一路狂奔,卻在城門口又看到了那抹桀驁不馴的身影,風凌亂了他一頭的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便引來無數人側目。看到她過來,斜睨了她一眼,隨後策馬進城。

兩人再無他話,和來時不同,沈千尋並沒有再去尋字型大小的商行,而是直接去了十里香。

看了她一眼,凌煜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跟着走了進來。

或許是飯點的緣故,十里香早已是人滿為患,看到他們進來,小二連忙迎了上來,「吆,兩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客已滿,要不客官稍等一會?」

看了他一眼,沈千尋淡淡的問了一句,「掌柜的呢?」

「回客官,掌柜的正在樓上伺候客人。」小二連忙答道。

「伺候客人?」眉頭一皺,沈千尋剛想再問什麼,登時只聞一陣香風飄過,下一刻,她便被緊緊的摟住了,「吆,公子爺,可讓奴家好想啊。」

臉一黑,沈千尋一把推開了她,還沒等她整理好衣衫,那女子又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這次有所防備被她一閃身給避開了。

「沒良心的,這麼久都不來看人家,人家還以為你把奴家給忘了呢。」拋給她一記媚眼,來人嗲嗲的說道,當看到後面的凌煜時,那雙眸子裏登時眼露紅心,隨後用手肘用力的搗了她一下,「喂,你的新歡?」

「閉嘴」冷瞟了她一眼,沈千尋沒好氣的說道,徑自向樓上走去。

「吆,這臭脾氣,一點都沒改,走,奴家上樓好好伺候伺候公子爺。」見她離開,女人也一搖三擺的跟了上去。

「麗娘,你好歹有個掌柜的樣子行不行?你這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裏開的是花樓呢。」看了她一眼,沈千尋一臉無奈的說道。

瞧瞧那水蛇腰讓她給扭的,也不怕斷了。

「死沒良心的,我這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別告訴我,這一年來你不知道這裏的盈利有多少。」鼻孔朝天,麗娘拿着那帕子對着她的後背就甩了過去。

「知道,我當然知道,可是也不能犧牲你的色相不是?」沖她擠擠眼睛,沈千尋一臉曖昧的笑了笑。

「姑奶奶高興,誰敢說個不字。」麗娘旁若無人的說道,看着一直跟在她們身後沉默不語的凌煜,不由得湊到了沈千尋的耳邊,「喂,後面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路數啊?你的男寵?」

「什麼啊?」一聽這話,沈千尋的臉登時紅了。

在她們身後,凌煜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不是啊,前幾個月我聽說有人十里紅妝將你給娶進門了,還以為你惹桃花的性子能收斂一點,你瞧瞧,嘖嘖,這才幾天啊。」麗娘擠眉弄眼的說道,隨後哥倆好似的摟上了她的肩膀,「喂,教教姐姐,你看姐姐深閨多寂寞啊。」

「你寂寞?」兩眼驀地瞪大,沈千尋一臉不恥的說道,「你要是寂寞連豬都該笑了,我可聽說最近有個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麗娘一把給捂住了嘴,「閉嘴,你再說我給你急啊。」

看了她一眼,沈千尋果然噤聲了。

來到三樓,遠離了樓下的喧囂,這裏異常的安靜。

走到一扇門前,沈千尋回頭看了一眼凌煜,「今晚你就睡在這間房吧。」

「我和你一起」看着她,凌煜沉聲說道,死女人,都漠視他一路了。

「什麼?」麗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視線不停的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轉來轉去。

殲情,她絕對聞到了殲情的味道。

「今晚我要和她睡。」挑眉看向他,沈千尋一把將麗娘摟到了懷裏。

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凌煜徑直推開了那扇門,只是臨走時的那一瞥耐人尋味。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麗娘才用力的拍了拍自己撲通撲通狂跳的小心臟,「喂,不帶這麼玩的,你沒看他剛才差點把我給吃了。」

「走吧」沒有回答她的話,沈千尋鬆開她徑自走進了最裏面的一間房。

說是一間房,實則有兩間那麼大,就像現在的套間一樣,來到外面坐下,沈千尋四仰八叉的躺在了軟榻上。

「等著,我去讓他們給你弄點洗澡水再弄點吃的。」看她一臉的倦色,麗娘也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嗯」懶懶的應了一聲,沈千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房門打開,不一會兒,麗娘便進來了。

「對了,我聽說你在樓上伺候一位大主顧,什麼人啊?竟然能勞駕我們麗娘親自出馬?」抬眸看了她一眼,沈千尋一臉戲謔的說道。

「你別說,這次真是個大人物。」說完,麗娘往隔壁努了努嘴,「知道那裏面現在住着誰嗎?」

「不知道」沈千尋搖了搖頭。

「南蠻王最寵愛的公主馥佩公主。」麗娘壓低聲音說道。

「馥佩公主?」沈千尋顯然也是大吃一驚。

「奇怪吧?我也奇怪,可我剛才探了半天的口風也沒探出什麼來。」皺皺鼻子,麗娘一臉挫敗的說道。

「知道他們要去哪裏嗎?」沈千尋漫不經心的問道。

蠱毒出自南蠻,此時南蠻公主卻出現在這裏,這是巧合嗎?

「聽他們一個手下說好像是要去豐城。」

「豐城?」眉心微攏,沈千尋猛地坐直了身體。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見她那樣,麗娘也不由得愣住了。

「沒什麼」就在這時,門外響起兩聲輕叩,緊接着便有人抬着一個大木桶走了進來。

「好了,你先沐浴吧,一會我再把飯菜送來。」見狀,麗娘站了起來。

「給那邊也送一桶。」沈千尋說了一句。

「知道了」麗娘曖昧的沖她擠了擠眼睛,隨後走了出去。

將整個身子都沉入水下,沈千尋緩緩地合上了眸子。

據書上記載,母蠱可以跟隨着子蠱的氣味找到宿主,而今,馥佩公主突然出現在這裏,僅僅只是一個巧合嗎?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來她要好好的找機會試探一下了。

沐浴完,簡單的用過晚膳后,沈千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就在這時,只覺得從窗戶處吹進一股涼風,下意識的轉過身,就看見凌煜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屋裏。

「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覺又想幹嘛?」看着他,沈千尋頗為無奈的說道。

「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凌煜漫不經心的說道,雙臂環胸靠在牆上,一雙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褶褶生輝。

「說什麼?」擁被坐起來,沈千尋隨意的攏了攏頭髮。

「這裏也是你的地方」環顧四周,凌煜淡淡的說道。

「嗯」沈千尋應了一聲。

「你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眉心微攏,凌煜的語氣里隱隱有着一種挫敗的感覺。

這個女人就像是一個謎,每隨着深入一分,原以為要接近真相了,卻發現他愈加看不清她了。

「你想知道什麼?」沈千尋不答反問。

「你,全部的你。」凌煜很認真的看着她。

「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沈千尋聳了聳肩,低下頭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因為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凌煜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千尋嗎?」

「我不知道,或許是,也或許不是了吧。」抬眸看向他,沈千尋輕聲說道。她不知道以前的沈千尋是什麼樣子的,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做自己,僅此而已。

「我明白了」薄唇輕抿,凌煜點了點頭。

神情一怔,沈千尋一時有點懵。

他明白了?明白什麼了?她自己都還一團亂呢。

「我來是想告訴你,南蠻公主到這裏來了。」須臾,凌煜說了這麼一句。

「嗯,我知道。」沈千尋微微的點了點頭。

「我們還有回帝都的必要嗎?」看着她,凌煜低聲問道。

「回,楚衍是在那裏出事的,那裏必然會有跡可循。」沈千尋一臉堅定的說道,隨後轉眸看向他,「其實,你不必陪我的。」

眉尖微微的抽搐了幾下,凌煜不自然的別開了頭,「少臭美了,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只是覺得帝都的風景如今正好,所以想去看看罷了,說不定還能遇到一個二八佳人帶回去做少夫人呢。」

「這倒也是,帝都的女子個個都是如花似玉的,不如……」沈千尋的話還沒說完,便在凌煜的一記冷掃之下閉了嘴。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一如來時那般,凌煜轉身從窗戶飛身而出。

看着那扇晃來晃去的窗,半晌,沈千尋收回了視線,一聲長嘆,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在交代麗娘嚴密監視馥佩公主一行的行蹤后,他們繼續向帝都行進。

五天的行程,他們就到了帝都,遠遠的便看到城門口的守衛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對於來往的行人搜查也更加嚴格。

沈千尋和凌煜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無聲的交流着一個信息,那就是——,肯定出大事了。

就在這時,宰相府的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哎吆,小姐,您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啊?老爺不是說讓您在外面多呆一段時間嗎?」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沈千尋一臉狐疑的問道。

「老爺就在前面,小姐跟老奴來吧。」說完,管家率先向前面走去。

在不遠處的茶樓里,沈光耀靜靜的等在那裏,看到她進來,眉頭幾不可見的攏了一下。

「爹,到底是怎麼了?」甫一進來,沈千尋便輕聲問道。

「哎,前些日子皇上突然一病不起,如今德親王監國,看這樣子,這大楚的天怕是要變了。」

「皇上一病不起?」眉心微攏,沈千尋喃喃的重複了一遍。

「對外宣稱是一病不起,可是據說皇上是中了蠱毒。」沈光耀輕聲說道。

「蠱毒?」沈千尋又是一驚。

先是楚衍,現在是老皇上,難道說這大楚的天當真要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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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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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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