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第1章楔子
美國加州。
臨窗望去，四周是無邊無際的綠色原野，遠方紅磚白牆的建筑後面，一片氤氳著白色霧氣的藍色大海與天空交接。
「葉小北，你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為什麼要回中國念書啊？」姐姐不滿的聲音從浴室里傳來，她正在刷牙，聲音含糊不清的，「在美國念書多好啊，可以玩得很開心，只要你不犯法，沒人管你的。」
整個暑假，我被她嘮叨得耳朵都快起繭了，我用抱枕捂住頭，反駁道：「我愛國不行嗎？」
「噗」的一聲，我聽見姐姐噴水的聲音，她從浴室里走出來，身上大T恤的領口太寬，露出了光滑的右肩，她用沾滿水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袋，分貝很高地嚷道：「十年前你聽說爸媽準備移民，笑得多開心啊，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說愛國啊？我就說你腦子笨，一天到晚瞎折騰。乖，在美國陪姐姐吧。」
我的腦袋被她摁著，隨着她的說話聲有節奏地點了好幾下，她見我沒有反駁，才得意地扭回浴室了。我哀怨地看着她窈窕修長的背影，心裏多少有些憤憤不平，因為她超正的S形曲線，身邊總是圍着好多金髮碧眼的男生，她換男朋友就跟換衣服似的，心中奉行的生活原則就是「大家玩得開心就好」。我跟她相比，就差太多了，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一個爹媽生的孩子就那麼不一樣呢？
浴室里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又開始沖澡了。
我理了理被她弄亂的頭髮，無聊地看着電視節目，正準備伸手拿薯片吃……
「天才少年銀熙陌一舉拿下全國奧林匹克數學競賽冠軍、全國奧林匹克物理競賽冠軍、全國奧林匹克英語競賽冠軍，首次獲得『三冠王』。」電視機里傳來主持人激動人心的聲音。
銀熙陌？
我吃薯片的慾望頓時消失了，睜大眼睛看着電視屏幕。果然，畫面切到一個美少年的臉上，主持人把話筒遞到他的嘴邊，採訪道：「作為全國第一個『三冠王』，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嗎？」
他漫不經心地瞟了鏡頭一眼，冷酷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好像得獎的是別人似的，不過，他比以前長得更好看了，白皙得像陶瓷一樣的皮膚，高挺的鼻樑，比女生還要水潤嫣紅的嘴唇，明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眼睛，可是他渾身又散發着不容侵犯的貴族氣息，讓人感覺就算他擺着臭臉也情有可原。
「比賽需要天賦，那些只會用死腦筋的人還是趁早放棄吧。」他神色倨傲地看着前方，說出的話比刀子還傷人。
我看着電視上的他，立刻想起當年他也是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的。
主持人的臉立刻僵住了，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於開口道：「銀熙陌同學真會開玩笑，呵呵……」
他瞟了主持人一眼，一言不發，這更讓主持人下不來台了。
一股怒火立刻衝上我的頭頂，銀熙陌這個渾蛋，都十年了，臭脾氣一點兒都沒變。
我看着他那雙明亮卻沒有人情味的眼睛，回憶起十年前那段慘不忍睹的童年歲月。
八歲，多麼單純美好的年紀。
溫柔和藹的女老師拍了拍我的腦袋，問我：「小北同學，你想跟誰同桌啊？」
我用一雙如同小鹿般靈動的大眼睛環視着全班同學，目光陡然落在一個漂亮的女生身上，她穿着白襯衫，大眼睛像水晶葡萄，皮膚白皙，臉蛋紅通通的，別提多可愛了。
媽媽說過，跟漂亮的女生同桌，自己也會變漂亮。
於是，我興高采烈地朝她跑過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友好地說道：「我叫葉小北，你叫什麼名字啊？」
她冷漠地看了我一眼，下巴微微揚起，很不友善地問了一句：「你的智商是多少啊？」
智商？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是她的聲音怎麼有點兒像男孩的呢？
「笨蛋！」她不客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小小的心頓時碎了一地。
為了重拾我的自尊，我很驕傲地看着她，說道：「我在幼兒園可是年年都拿小紅花的。」
「你是白痴嗎？幼兒園的老師會給每個人都發小紅花！」她很不屑地看着我說。
我「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委屈地說：「你是女孩子，為什麼講話這麼沒禮貌？」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她站起身，毫不留情地對老師說：「我才不要跟她這種愚蠢的生物成為同桌！」
愚蠢的生物？這個詞真洋氣，也怪氣人的。
我這才注意到「她」穿着男式的小西褲和小皮鞋。
講台上的老師十分尷尬地看着我，乾笑道：「小北啊，銀熙陌是男生，你可以選擇跟女生同桌。」
「你是豬腦子嗎？竟然誤以為我是女生！」銀熙陌很酷地睨視着我。
聽了他的話，全班同學發出一陣笑聲。
一剎那，我感覺自己的尊嚴被踩在了腳底下，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還好，不久之後，因為爸爸的生意，不得不全家移民到美國，而我也終於可以不再和銀熙陌同班了，但是他的陰影一直伴隨着我。
在國外的十年時間裏，我每天刻苦學習，為的就是有一天讓銀熙陌那個渾蛋正視我，我每天關注他的消息，時刻把他的成功當作驅使我前進的鞭子。
前幾天，我已經遞交申請轉學到銀熙陌上的那所男校——聖弗萊貴族學院。我要跟他光明正大地比一場，天賦算什麼，雖然我智商不高，但是我要向他證明後天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
就這麼一晃神的工夫，屏幕上的銀熙陌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留下主持人一臉尷尬地解釋說：「銀熙陌同學臨時有事，我們來採訪下一位嘉賓。」
我氣憤地關掉電視機，巴不得立刻飛到中國去給銀熙陌一個下馬威。
幾日後。
我收到了聖弗萊貴族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因為我的考試成績全部是A，校方專門給我發了電子郵件，邀請我作為新生代表上台發言。
得知這一消息，我抱著錄取通知書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嘴裏還發出歡快的尖叫聲。
姐姐見我決定了要回國念書，一臉難過地看了我半晌，最終一臉哀怨地說：「唉，你走了就沒有人來襯托我的美了。」
現在我的心情很好，對她的打擊絲毫不以為然，我說：「姐姐，我會想念你的，回國后我會給你寄特產的。」
這時，屋外傳來了小轎車的喇叭聲，那是她新認識的男朋友魯斯來找她約會，魯斯長得跟萊昂納多有幾分相像，挺迷人的。
姐姐那張寫滿憂傷的臉瞬間變得光彩照人，她裝模作樣地抱了抱我，然後轉身跑到自己的卧室換衣服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裏十分羨慕，她竟然可以活得如此瀟灑不羈。
等她離開后，我才小心翼翼地將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細細欣賞。姐姐要是知道我申請的是男校，她一定會拿幾把大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確切地說是架在她的脖子上，以死相逼不准我去。
我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通知書上炫目的燙金花紋，腦海里突然浮現出銀熙陌那張冷傲的臉，手指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銀熙陌，你知道嗎？我可不是因為喜歡這所學校才去念書的，我找了多少關係，犧牲了多少「色相」，才能以男生的身份去聖弗萊貴族學院讀書，這可都是為了打敗你啊！
等我從童年的痛苦記憶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手指甲里全是金粉，那是我從通知書上摳下來的。
我調整好呼吸，轉過身看向鏡子。
一張略顯嬰兒肥的臉映在鏡子裏，端正的五官，齊耳的短髮；白皙的肌膚透著健康的粉紅色；一雙眼睛不算特別大，卻炯炯有神。整個人看起來還真有點兒像假小子，唯一不足的就是身高有點兒矮。不過，我之前調查過，中國男生的平均身高也不過一米七左右，我混在裏面還算勉強過關。可為什麼銀熙陌就可以長到一米八六？這真讓人心裏不平衡，他那種個性的男生應該身高不到一米五，體重三百斤，進屋的時候被門卡住，那樣才對嘛！
銀熙陌，你記住，十年前被你抹上人生污點的葉小北在這裏立下誓言，不打敗你，我就以後永遠不吃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