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少年側影

第3章 少年側影

第3章少年側影

盛夏涼風相送,

你是盛夏,

也是涼風

01

轉眼就到周五,信山一中寄宿部放周假,不知多少人心心念念盼著這天。

從中午開始,氣氛就燥起來了。關帝站在13班教室門口,差點兒鎮不住場面,教鞭往黑板上一敲,花白的唾沫星子狂飆:「都給我安靜,吵什麼吵!現在是午休時間,我在樓梯間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這還沒放假,心就野了?」

被訓了一頓,聚在一起的各歸各位,一個個揚起的腦袋慢慢趴下去。

關帝走到後排,發現周彧和徐東鑫幾個的座位又空着,問離得最近的林滿:「他們上哪兒去了?」

能上哪兒去,還不是操場打籃球唄。

這點關帝自己心裏清楚,也就跟走過場一樣問一遍,他見林滿搖頭,沒再說什麼。

關於中午打籃球這事,關帝開學第一天就找周彧談過。

「打籃球違法?」周彧說。

「沒……沒有。」關帝稍有遲疑。

「妨礙其他人了?」

「也沒有。」

「中午是午休時間。」關帝強調。

「午休是為了保證下午有精神聽課,如果我能保證這一點,並且能保證成績讓您滿意,為什麼不行?」

老師心平氣和,學生謙恭有禮,大家說話時語氣都不沖,相互尊重,考出好成績才是硬道理。

此後,關帝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關帝一走,沒過多久,各種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死灰復燃。

林滿也睡不着,乾脆翻出摸底考試的數學試卷。上節課老師已經講解完了,有一道大題的第三小問她沒跟上老師的思路,對着解題步驟也看不懂。

林滿自己糾結著,後門敞開,偶爾有陣風穿過走廊外的綠蔭吹過來。

周彧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在她後面站了多久。

直到齊子帥賤賤地發出一聲笑,林滿回頭,就見幾個大高個堵在門口,最前面的周彧握著瓶水,離她最近。

「學習很刻苦嘛,林滿同學。」

他臉頰上滾著汗,又像是剛用水沖了把臉,一低頭湊近,氣息灼熱,彷彿帶着外面太陽的光。

林滿下意識地用手肘遮住試卷上的分數,周彧也不拆穿她的小動作,只當沒看見。齊子帥卻叫道:「林滿,你數學沒及格啊!我還以為你是好學生來着!」

徐東鑫拿書拍了他一臉:「會不會說話啊你,數學不及格就不是好學生?」

「口誤口誤,我的意思是,林滿一看就成績很好,沒想到數學不及格!」

「你及格了嗎?你好意思說人家。」咬着冰棍的陳頌也插一句。

齊子帥還要再辯,周彧似不經意瞥了他一眼,他頓時剎住口。

齊子帥內心嗚咽,無辜的我做錯了什麼?大家好像都針對我。

林滿大概也清楚他們幾個的成績狀況,周彧大佬年紀第一毋庸置疑,徐東鑫的成績好像偏中上,齊子帥和陳頌是墊底的。

林滿平常不太操心成績的事,林鴻川和戴涵也很少過問,到了考前複習或者排名出來以後,她自己才會偶爾發愁。現在想一想周彧,兩人之間隔着幾百號人的漫長距離,心中又有了隱憂。

前面的椅子腿挪了挪,周彧頭往後一仰,腦袋擱在她的課桌上,一個散漫而奇特的睡姿,兩條長腿無處安放。

「你幹嗎?」她問。

「睡覺啊。」他懶洋洋地答。

「那你把頭抬一抬,我給你墊本書,桌子太硬了。」林滿一本正經。

周彧閉着眼睛無聲地笑,倒是很配合。

林滿緊張地盯着他的頭髮,很黑,看上去很軟,想摸一下,但是不敢,嘴上跟他聊著別的話題:「你們中午頂着這麼大的太陽打球,不怕中暑嗎?」

「誰說我們頂着大太陽?」

「難道不是嗎?」

「能打籃球的不是只有露天籃球場啊,傻瓜。」周彧的聲音聽起來像快要睡著了,懶散,帶着夏日午後些微的倦意,被教室里四處湧來的喧囂聲浪蓋過。

林滿再湊近了一點兒:「你說什麼?」

她沒有完全聽清,眼前的少年長睫輕顫后舒展,胸膛平緩起伏,進入了淺眠。

這次是真的睡著了。

她跟他說話,也沒有回應。

林滿的手臂小心挪開,藏在底下的數學試卷重見天日。她繼續與解題步驟糾纏,每一步對照檢查,終於找到源頭,自言自語:「好像是輔助線畫錯了呀。」

她拿橡皮擦掉,重新添加一條。手上動作也不敢太重,課桌震動,會驚擾到周彧。

眼睛往前一瞄,視線又黏到那一頭黑黑的短髮上。

林滿摸了摸手腕上的頭繩,一時興起。她先是壯著膽子摸了下,再把他額前的一綹揪起來,在手中順了順。

然後,她麻溜地給他紮起一個小辮兒。

周彧動了動,林滿僵住,見他頭偏向一側像是馬上就要醒,立即拿起手邊的作業本給他賣力扇風。

輕薄白紙上,行行墨跡間,陡然生出盛夏涼風相送,助人好眠。悶濁的熱空氣散去,周彧皺起的眉頭緩緩舒展,再次睡得安穩。

沒過幾分鐘,鈴聲響,午休結束。

林滿若無其事地放下作業本,往後別了別耳邊細碎的頭髮。周彧站起來轉轉脖子,去飲水機前接水。

齊子帥看着他,像突然發現新大陸一樣驚訝,用手指著,話卻說不伶俐:「你……你……你……」

其他人被齊子帥浮誇的動靜吸引,朝周彧這邊一看。

他個頭高,表情冷,頭上豎起一簇顫巍巍的小禾苗。

關鍵頭繩的顏色還粉嫩粉嫩。

說不出的反差萌。

有人瞪眼,有人捂嘴,有人憋著笑。

齊子帥還在追問:「老大,自己弄的哈?您可真有雅興。」也只能是自己弄的吧,不然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周彧偏頭,用眼神掃了後排一下,直逼一組角落的林滿。

林滿朝他討好地嘿嘿笑,然後豎起卷子擋臉。

「嘿呀,感情真好。」齊子帥乾笑。

其他吃瓜群眾則詫異周、林二人的關係,不是死對頭嗎,周彧不是看不慣林滿嗎,他們不是關係很僵?林滿要敢給周彧扎小辮兒,周彧不得揍她?

怎麼才沒幾天,事情的發展方向這麼詭異?

徐東鑫和陳頌抱着飲料從小賣部回來。

徐東鑫被講台台階絆了一腳,差點兒撲周彧背上,及時剎車止住:「嗬,老大這怎麼回事?」他轉眼一看林滿,心領神會,趕緊閉了嘴。

聰明人從來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徐東鑫挑了瓶果粒橙放在林滿桌上:「以橙汁代酒,敬你膽大包天。」

陳頌還沉浸在周彧的新髮型里無法自拔,一罐可樂拿手裏把玩老半天,最後被齊子帥給順走了。

陳頌揪住人,問:「你說,現在的大佬都這麼可愛了嗎?」

02

最後一節物理課,物理老師上課排場大、工具多,左手一台電流表,右手一台電壓表,兩本教案夾在腋下,趿著灰布鞋進門。

電流表、電壓表一塊兒擺講台中央,老師面向黑板手繪電路圖,底下隱隱發出竊笑聲。

陳頌和齊子帥交頭接耳,兩人望着講台表情難以形容。林滿沒明白笑點在哪裏,問面前的周彧:「他們在笑什麼?」

「你仔細看講台上的兩個表,」周彧替她指點迷津,問,「上面有什麼?」

林滿迷茫地搖頭:「刻度和指針。」

「不對。」周彧進一步點明,「你看呀,電流表中間有個A,電壓表中間有個V,擺在一起就是——」

「AV。」

周彧側過身體斜坐着靠牆,頭往後偏,慢條斯理地問林滿:「成人電影的意思,懂了嗎?」

他臉上掛着笑,嗓音壓得很低。

「懂……懂了。」

林滿尷尬地低頭,避開他的目光,假裝認真看書。

一直豎起耳朵在注意這邊動靜的齊子帥躲在物理書下面笑得抽搐,沖林滿扔了張小字條:「小滿同學,你千萬不要被老大帶壞了喲。」

好不容易熬到鈴聲響,老師宣佈下課之後,人潮奔騰而出,好似洪水開閘,全往外涌。

林滿慢悠悠地收拾好課本出去,發現走廊已經空蕩蕩的。

底下一樓,周彧站在花壇前仰著頭叫她:「一起走嗎?」

林滿搖搖頭:「不了,你先走吧。我不回家,就住在那裏。」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師公寓。

「行,有事打我電話。」周彧說。

林滿嘴上笑嘻嘻地應着,彎腰趴在護欄上,見周彧拎着書包跟齊子帥他們幾個一路走遠。過了十來分鐘,一個人不太樂意地往樓下走。

林滿其實也想回家。

開學前不久,林鴻川和戴涵又吵架了,這一次前所未有的激烈,兩人甚至大打出手。戴涵一氣之下拖着行李回娘家了。家裏沒有人照顧林滿,林鴻川於是安排她每個周末去鞏老師家住。

鞏老師全名叫鞏夏秋,現在任信山一中高三年級組組長。

她在全校是出了名的嚴厲,性格十分強勢。跟林鴻川是多年同學,據說兩人還一塊兒長大的,現在還保持着聯繫,林鴻川沒工夫照看林滿,立馬就想到了拜託她。

林滿拿鑰匙開門,鞏夏秋還沒回來。

家裏沒有其他人。鞏夏秋大概一心撲在事業上,這麼些年也沒結婚也沒生孩子。林滿住進來,多個人倒顯得熱鬧點兒。

林滿去廚房給自己煮了碗面,想了想,決定給戴涵打電話,結果那邊沒人接。她吸溜吸溜吃麵條,寡淡無味,幾顆蔥花在麵湯里浮浮沉沉。

再打給林鴻川,那邊直接給她掛斷了。五分鐘后,林滿收到林鴻川的短訊:「爸爸在開會,晚上再打給你。」

林滿把手機一扔,躺在地毯上滾了滾,沒一點兒意思的周末。

「叮咚!」手機提示音響起。

周彧:「我到家了,你幹嗎呢?」

林滿扒扒頭髮,有點兒困惑,往上一翻記錄,才發現剛才自己無聊的時候打開了周彧的聊天對話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不小心點了一個小貓的表情包發過去。貓主子雖然表情冷酷,身後尾巴卻搖得歡。

林滿:「沒幹嗎,翻身的時候壓到手機了。」

周彧回復的速度超快:「看來你很無聊啊。」

他剛沖完澡,坐在地板上翻著柜子裏的相冊,其中夾着小蘋果樹和小栗子樹的合影照,倆小孩兒,排排站着。

周彧忽然有點兒戀舊,懷念起小屁孩兒跟在自己身後團團轉喊哥哥的日子。

「既然這麼無聊,叫聲哥哥來聽聽?」

幾秒后,他意外地收到了一條來自林滿的語音。

他點開,裏面發出一聲貓叫:「喵——」

周彧捏着手機倒在地毯上,被這姑娘萌壞了。

信山一中寄宿部的同學返校是在周日下午。

林滿到寢室時,已經有三四個同學在整理從家裏帶來的衣服和零食。

「小滿,你來了啊,吃水果不?」許清尤招呼林滿過去吃東西。

其他人只是打量林滿,想說話,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經過上周五「大佬扎小辮兒」的事,周彧跟林滿和解的消息早就傳開了。關於林滿這個人,大夥兒還是比較好奇的。

晚上寢室熄燈之後,大家摸黑嘮嗑,漸漸也熟絡起來。

「哎,小滿,你跟周彧是不是以前就認識啊?」

「小時候住得比較近。」

「哇,你們是青梅竹馬啊!」

八卦的勢頭越來越猛,林滿怕她們再問下去,自己就要招架不住了,腳尖踢了踢上面許清尤的床鋪。

許清尤心領神會,躡手躡腳地趴下來:「好了好了,別問了,咱們來玩『狼人殺』嗎?我有牌!」她摸出一個小手電筒,搗蛋地朝各個床鋪照了一圈兒。

「狼人殺」遊戲是最近在各年級各班火起來的,課間就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兒,大家都熱情高漲。

寢室里一個個鯉魚打挺似的翻身起來,朝許清尤聚攏。

許清尤清點要參加的人數,她問林滿:「小滿,你不來一個?」

林滿攏著薄被的一角搭在肚子上:「我不會,先看你們玩吧。」

許清尤也不勉強她,就著小手電筒發出的一點兒微光洗牌發牌,大家捏著嗓子說話:「天黑請閉眼。」

七個人蹲在寢室的過道中間,擠擠攘攘地圍住中間的一張簡便小桌子。

在遊戲中兩天兩夜過去,已經死了兩個平民,夜深彎月,蛙聲蟬鳴,無端製造出了點兒緊張氣氛。

林滿看得正起勁時,寢室的花玻璃外面猝然射進來一束慘白光線,宿管老師的聲音響起:「誰在那兒幹什麼!」

下鋪的好辦,及時歸位,裝死挺屍,住上鋪的根本來不及爬上去。說時遲那時快,許清尤一個翻身躍上林滿的床,鑽進她的空調被裏。

其餘的,一個往門背後躥,還有倆直接往床底下縮,動作那叫一個利索,都像練過的。

林滿半邊身體壓住許清尤,手腳用被子蓋得嚴嚴實實,閉目裝睡。

宿管老師打開門,也沒進來,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口審視和張望。

藏在門背後的那個,離宿管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心跳快得要出毛病了。躲床底下的苦苦在用手臂支撐著,不然倒下去就是啃一嘴灰和蜘蛛網。

林滿跟許清尤也不好受,大夏天的,快焐出一身痱子了。

宿管老師沒逮住人,站了好一會兒,臨走前放話:「都給我老實點兒,明天還要晨跑,早點兒睡。」

寢室門重新關上,大家齊齊鬆了口氣,總之沒被逮著就好,不然免不了扣操行分和被罰打掃衛生。

林滿一把掀開被子,往旁邊挪了挪:「清尤啊。」

「嗯嗯。」

「老師走了。」

「走了好,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許清尤躺着沒動,林滿也沒在意,小聲跟她說話:「我記得明天有兩節數學課哎。」想想就煩。

許清尤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林滿說:「我還是比較喜歡音樂課。」

許清尤說:「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林滿笑:「你什麼意思啊,背詩背上癮了是吧?明天音樂課,我要舉手推薦你上台表演節目。」

許清尤吧唧嘴:「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嘿,我說你……」林滿側轉身,窗戶口透進模糊的光,她發現許清尤好像閉着眼睛。

這傢伙,不會是睡著了吧?

林滿輕輕推了推她,她沒半點兒反應,還真睡著了。所以剛剛是在說夢話?

林滿哭笑不得。

03

林滿之前在網上瀏覽了未來一個月的天氣狀況,大概等過了十一國慶,氣溫會下降。

目前還得接受高溫的炙烤。

中午熱得發悶,天幕雲層低壓,像要下雨。林滿提前預習了下午的物理課,枕着手臂小憩,感覺脖子上出了汗黏膩膩的,怎麼都不舒服。

忽然起了風。

林滿詫異地睜眼,發現周彧拿著作業本在給她扇風。她有點兒不好意思:「你別扇了,我不熱。」

周彧手上的動作沒停,眼睛還盯着膝蓋上的籃球雜誌,兩不耽誤,隨口胡謅:「我在測手臂勻速擺動時所能產生的最大加速度。」

關於這個說法林滿是服氣的,她訕訕地笑:「那……那您慢慢測,我就不陪您了,先睡為敬。」

測加速度嗎,你怎麼不去鑽研宇宙黑洞?

她捂著嘴偷笑,涼風徐徐,又確實覺得舒坦,沒兩分鐘就入了夢。

周彧的視線從雜誌上移開,見她微微張著嘴巴,也笑了笑,小聲道:「這叫禮尚往來。」

她每次偷偷給他扇風的事兒,背地裏已經被齊子帥他們調侃了百八十遍,就這傻瓜還以為只有她自己知道。

除了「狼人殺」,最近各班又興起了最原始的「打手板」遊戲。規則極其簡單,剪刀石頭布,贏家打輸家一手板。

林滿坐在座位上,不時能聽見響亮又清脆的巴掌聲。

女生們大多怕疼,男生扎堆玩得最起勁。但聽許清尤說,昨天隔壁班居然有個女生直接被打哭了。

現在林滿聽那聲音就覺得疼。

齊子帥拉着陳頌前來找周彧:「老大,玩不玩打手板?」

周彧昨晚熬夜看球賽,現在忙着補覺,沒空理他。齊子帥怕再吵下去,周彧會起來揍他,改去慫恿徐東鑫。

徐東鑫說:「你確定?」

齊子帥揚著下巴:「當然。」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看樣子準備得十分充足。

林滿被許清尤叫去一起上廁所,才出教室,身後就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號叫。

中午在食堂吃飯。

林滿端著飯盒一時沒找到地方坐,旁邊的許清尤用肩膀推了推她:「喏,看那邊,周彧他們那桌,正好還有兩個空座,咱們過去吧?」

林滿點點頭,繞來繞去,在周彧對面坐了下來。

這些天下來,大家也算半個熟人了。林滿見齊子帥拿筷子的手抖個不停,忍不住問:「你怎麼了?」

徐東鑫說:「他活該。」

齊子帥立馬為自己抱不平:「都怪你,你好狠的心。」

看戲的陳頌笑得肩膀直顫,又被齊子帥甩了一記白眼。

林滿不太懂他們幾人之間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感到十分迷茫,周彧跟她說:「你別理他們,好好吃飯。」

「哦。」林滿應着,忽然看到齊子帥的手掌,嚇了一跳。

「你……」

齊子帥乾脆把手伸過來,讓林滿看個清楚,弱小可憐又無助地控訴:「徐東鑫打的。」

徐東鑫替自己辯解:「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怪不了我啊。」

齊子帥長相清秀,膚色白,此時右手紅腫分外明顯:「我現在寫字吃飯都成問題。」

林滿這下才知道,他們玩遊戲是玩真的,簡直不要太兇殘。

見齊子帥還在不停叨叨,徐東鑫叉起一粒肉丸塞他嘴巴里堵上:「你就閉嘴吧,吃晚飯我去小賣部買冰,給您冰敷消腫成不?」

齊子帥這才消停,還算滿意。

林滿見他那模樣,覺得又搞笑又有幾分同情。

回教室之後,周彧忽然問林滿:「你玩不玩?」

「什麼?」

「剪刀石頭布打手板,來一局?」

林滿有這個興緻,但想想齊子帥的手,心有餘悸。她跟周彧打商量:「那你讓着我點兒?」

周彧說:「不好作弊吧。」

「那你輕點兒?」林滿眼神真摯,「萬一我贏了,我打你也不會真用力的。」

周彧說:「行,試試。」

兩人開始,剪刀——石頭——布。

周彧出的石頭,林滿出的剪刀,她第一把就輸了。

林滿有點兒,攤開手,伸過去,不忘交代加威脅:「你打吧,但打疼了我可能會哭。」

周彧挑眉看她。

她繼續說:「而且可能會哭很大聲,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周彧似笑非笑:「對我造成不好的影響?」

「對啊,到時候大家都會認為你欺負女生。」

林滿視死如歸。

周彧擺出要打人的架勢,見她微眯起眼睛,手高高揚起,卻輕輕落下,急轉而下拐了個彎,溫熱的指腹在她臉頰上颳了一下:「小慫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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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的一百種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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