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怎麼會有這個？」

「真的是你？」

「唔，」吳清拿過寧睿的手機放大來，「是啊，我自己都沒有底了，電腦壞了修過之後丟了好多東西呢。是不是超幼稚的？」時隔幾年看到自己的作品，吳清有點不好意思。「哎不對啊，你存著它做什麼？」吳清把手機還給寧睿，睜著一雙朦朧的眼睛看他。

「我很喜歡這個作品。」寧睿看著手機里的圖，「初選我一眼就看到它了。」17歲的寧睿坐在父親辦公室里，翻著這一屆的參賽作品。一幅畫色彩深沉，在一堆兒粉色黃色淺色調裡面顯得格格不入，寧睿一下子就被吸引了。細碎的暗紋，這一定是個細心執著的姑娘，各種小小的細節被寧睿一個一個看出來，「好有靈氣的女孩子。」只是這張作品卻被放在了初選落選的一摞裡面。寧睿明白，這個風格與公司現在產品的受眾和路線格格不入，確實是可惜了。寧睿徵得父親的同意后，拿走了這幅作品。

「你好厲害，」吳清低下頭笑了，「我那麼多小心思全被你看出來了，我還以為自己很厲害呢，別人都不懂我的作品。那會兒真是年輕啊。」

寧睿低下頭看她，長發散下來，遮住了半張臉。寧睿有點不真實的感覺，她就這麼出現了。自己一直都在想象，她會是什麼樣子的人，記憶中勾勒出來的模糊人像，如今跟面前的女孩子完全重疊，就是她，是她。

17歲的夏末，已經有了秋天的感覺。「姓吳，對，以前是住這裡嗎？」「老吳啊，搬家了，一周前走的。」「哦，他家是不是有個女兒？」也許是問的突兀，也許寧睿的一頭黃捲毛確實像不良少年，坐在門口乘涼的大媽看了寧睿一眼，又看了一眼，不說話了。「阿姨，那您知道他們搬到哪裡去了嗎？」「不知道。」「哦，謝謝您了。」

「誰家小孩啊？一看就是不學好的。」「清子那麼乖的孩子，怎麼會認識這種人。一定是看吳家丫頭好看，可不能告訴他。」「是啊是啊。」

寧睿推著車走在路上，有點失落，她留下的電話無人接聽，寧睿已經無數次打過這個號碼，今天鬼使神差的跑來人家的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就是想要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兒，自己已經被她深深吸引，急迫的想要透過紙張，去看透後面的人。

以後公司組織的每一次比賽，寧睿都會把每一張作品細細看過，可惜，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你，後來為什麼沒有再參加了。」

「後來啊，學業壓力重了，也沒有什麼成績，感覺自己做不來那種萌萌噠的風格，就沒再參加了。」

「你留著它做什麼？」吳清把臉埋在自己的腿上，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寧睿的心砰砰的跳著，有序的節奏，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過自己的心跳如此強烈，他扳過吳清的肩膀，看著她，直到吳清眼裡的迷離散去，重新聚焦烏黑烏黑的眸子。「我會讓你看到，自己的作品被用在你最喜歡的糖果上。」「啊？」吳清有點懵，「這是我給你的承諾，你記住。」

凌晨三點，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連星星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整個天空黑漆漆的一片。吳清看著眼前的男孩子，看到了男孩兒黑漆漆的眼睛裡面的自己，他真好看，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