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五方行盡2
第六十五章五方行盡
自那晚起,玄霄看青霄的目光就變得十分古怪,讓青霄疑惑了很久。
裴寧很能理解玄霄,他和青霄本來是旗鼓相當,勢均力敵,但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這個一直被他視作對手的人其實是個隱形boss,而且戰鬥力爆表,一挑二還打得他毫無還手能力,這讓玄霄心中生出無比的挫敗感。
而這種挫敗感最終化為了他修行的動力,使得他愈發認真刻苦。
畢竟說到底還是他修為不如人,怨不得誰。
但青霄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以前這個美人不是很厭惡他么,怎麼現在好像看他的目光十分灼熱,難道他最近變帥了?
說著青霄摸了摸自己的臉,恩,果然是變帥了很多。
而玄霄以前是看到他就躲,現在居然會主動上來和他切磋,青霄很是詫異了一番。
但是沒等他詫異多久,一行人就到達了目的地——歸雲山莊。
歸雲山莊曾是江湖第一世家,三百年前的武林盟主柳歸雲在江南建立這座山莊,當年在江湖名重無兩,而柳歸雲逝世后,歸雲山莊也逐漸落敗下來,至今也不過只是江湖上略有名氣的一個落魄世家而已。
修道之人很少參與江湖上的紛爭,但修道之人在江湖上卻有著極高的地位。所以裴寧幾人到達歸雲山莊時,受到了現任莊主柳溪的熱情接待。
柳溪是個看起來很沉穩的青年,見到有修道之人到來的時候有些詫異,但卻沒有貿然開口詢問,只是好酒好菜地先宴請了他們。
青霄向來不懂客氣為何物,昆崙山上啃了大半個月的辟穀丹,一路上又是風塵僕僕餐風露宿,這時見了好酒好菜完全不客氣,直接往自己嘴裡灌。
酒是好酒,雖然比不上當年秦墨送他的那幾壺,但卻十分合青霄的口味,一時不免飲得多了。
坐在他旁邊的玄霄眼角抽了抽。
青霄的性格他早已有所領教,但見了那晚風姿卓然的清虛,再看到樣貌相同行為卻天差地別的青霄,他突然覺得無比彆扭。
清虛的風華絕代,更襯得青霄的粗俗無理。
但是相較於高高在上的清虛,玄霄卻覺得青霄更為真實,也更像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而清虛,則更像是想象中的人物。
正想著,青霄那張臉突然在他眼前放大了好幾倍,玄霄頓時一驚,才發現青霄不知何時湊近了他。
「怎麼一直看著我,唔,看上我了么,美人?」
玄霄差一點就一劍砍了過去,只是到底想起現在他們是在歸雲山莊做客,最終只是握緊了拳頭冷哼一聲,側過頭去不搭理他。
「唔……還真是無趣。」
而另一邊,酒酣耳熟之後,柳溪也漸漸向裴寧詢問起了來意。
「不知幾位道長來此所謂何事?」
「不瞞莊主,我們奉掌門之令,來此地尋找妖魔痕迹。」
「妖魔?」柳溪拿著酒盞的手微微一抖,略有些難以置信,「道長的意思是,這裡有妖魔?」
裴寧點點頭:「正是,不知莊主最近可有發現什麼不同尋常之處?」
「不同尋常之處……」柳溪思考了很久,才彷彿想起什麼般道,「若要說起還真的有,山莊后的後山似乎有些不對勁,最近有不少途徑此地的人在那裡失蹤。」
「後山?」裴寧目光一閃。
一直在旁聽的玄清突然湊上來道:「玄震師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在這裡歇息一晚,明早再啟程去後山探探虛實如何?」
說完他頓了頓,望了眼青霄的方向,接著說:「看青霄道長的樣子,恐怕也需要好好休整一番。」
裴寧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彷彿是為了呼應玄清的話,喝得醉醺醺的青霄此刻已經趴在桌上唱起歌來。
「千金美酒千人干,縱是一醉連城也寒酸……(注1)」
旁邊的玄霄眼角抽的更厲害了。
裴寧默默捂住了臉,其實我不認識他,真的。
但是裴寧不得不向柳溪抱拳道:「只怕今晚還要借地暫住一晚。」
說完,他在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瞥了玄清手中的酒盞一眼。
柳溪十分爽朗地笑了笑:「能得幾位道長光臨,是敝庄的榮幸。」
接下來便又是一番客套。
待眾人都吃得酒足飯飽的時候,青霄早已喝得酩酊大醉,整個人都幾乎歪在了玄霄身上。
看到玄霄暗青的臉色,裴寧在心中默默給他點了根蠟燭。
恩,幸好安排座位時他有先見之明的選擇了離青霄最遠的位子,否則這次遭殃的多半是他了。
不過這把青霄送回客房的事,多半也是要交給玄霄了。
望了眼趴在他身上怎麼都扒不下來的青霄,玄霄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酒宴散盡時已是深夜,一輪圓月高高懸挂在半空中,灑下泠泠的光輝,照在兩人身上。
清醒時的青霄戰鬥力非同小可,醉了之後青霄也不容小覷。他被玄霄拖出來時手裡還捧著酒壺,此時看著月亮,突然起了雅興,把酒往嘴裡一道,接著繼續唱起歌來。
「……第一杯謝銅板,雪裡送炭,你說古來王侯生貧賤……(注2)」
「……第二杯……」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玄霄狠狠瞪了青霄一眼,伸手想把他拽下來,卻發現不管怎麼用力,青霄都死死地抱著他紋絲不動,完全沒有放手的跡象。
連裴寧都做不到的事情,玄霄自然不用多說——也失敗了。
他冷冷望著青霄良久,最後還是不得不用這個彆扭的姿勢帶著青霄去了客房。
進了房間之後,夜風驟然小了,彷彿是感受到身上不再似在屋外般寒冷,青霄醉醺醺地睜開了眼睛,搖頭晃腦地轉了轉。
見他醒了,玄霄又是冷哼一聲,架著他動作不見一點輕柔地把他往床上搬。
青霄:好粗暴!給差評!
先前就說過,喝醉了的青霄戰鬥力也是不可小覷的,玄霄本想將他扔到床上就走,卻不料在青霄沾到床角的那一刻突然不知發什麼瘋,反身暴起將玄霄往床上拖。
沒有料到原本醉得死死的人會突然發瘋,玄霄下意識地往後一躲,不妨青霄也是往下一壓,將玄霄壓在了床上。
玄霄不由一怔。
然做完這動作之後,青霄卻一動不動,彷彿入睡了一般。
此時青霄和玄霄正面對面躺在床上,近的連鼻尖都快貼在了一起,而青霄似乎只要一低頭,便能吻上玄霄。
桌上的燭光搖搖曳曳地,發出輕微的「嗶嗶」聲,將兩人的倒影重疊在一起,就彷彿合成了一個人般。
玄霄的呼吸突然一滯。
青霄長得出眾他一直知道,但今日卻是他第一次這麼近地打量青霄的那張臉。
哪怕放大了無數倍,青霄精緻的五官仍然給人一種完美無瑕的感覺,令人找不出一絲的缺陷。而青霄此刻雙目緊閉,連呼吸都輕得讓玄霄察覺不到,唯有淡淡的酒氣縈繞在兩人身上,使得玄霄也彷彿有了幾分醉意。
連屋內的氣息都彷彿突然間曖昧了起來,夾雜著些許浮動人心的焦躁。
沉睡著的青霄彷彿擁有無窮的誘惑力,令玄霄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像是受到什麼誘惑般,玄霄怔怔然抬起手,彷彿是要推開青霄,又彷彿想撫上那張完美無瑕的臉,看看這人是不是真實存在。
青霄在這時卻突然睜開了眼。
玄霄的動作一滯。
青霄雙眼中盛滿茫然,一點焦距也沒有,令玄霄微微鬆了口氣。而同時,青霄卻眨了眨,帶著醉意的聲音在清冷中夾雜著幾分儒軟,彷彿羽毛拂過一般,落在玄霄耳邊帶來一股痒痒的酥麻感。
「……我是一流人物,你至多二流半……(注3)」
怔了怔,玄霄才回過神來,聽明白后不由又是冷哼一聲,這話說得還真狂妄。
「秦墨這話,還真打擊人。」
說完這句話,青霄的頭突然低了下來。
玄霄猝不及防下微微往旁邊一側,一道柔軟擦著他的唇角而過,最後青霄整個頭埋在了他頸間。
這是……睡著了?
玄霄彷彿靈魂出竅般伸手撫了撫方才擦過的唇角,突然覺得臉上彷彿有把火燒了起來,脖頸處溫熱的呼吸讓他整個人不由緊繃了身體。
這是……吻到了?
不,只是意外擦到嘴角而已。
玄霄這麼想著,將身上的玄霄推開,起身準備離開。
這一次,醉死的青霄很乖巧地任玄霄擺布。
玄霄在打開門即將走出客房的時候,卻突然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
方才離青霄太近,青霄身上又是一身酒氣,如今他被夜風一吹,突然從空氣重感受到了幾分異樣。
玄霄雙眼一冷。
這是……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