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劍舞一葉孤城1
第十四章劍舞一葉孤城
波光涌動的海面上並沒什麼大風浪，偶爾几絲海風拂過面頰，也帶著獨特的柔和和溫暖。
數日前裴寧和蕭容決定前往白雲城，孫秀青則不顧峨眉其他人的勸阻一意跟過來。
對孫秀青，裴寧總是多了幾分寬容，所以這次出海的人員又加了一位。
海上的風光總是無比的秀美，蔚藍的天空點綴著白雲，海天一線令人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海。
船離白雲城並不遠，目測不出半個時辰便能靠岸。
裴寧在甲板上瞭望著廣闊無邊的大海，一時將心神全部沉浸在這白雲大海中。
船又行駛了不遠，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映入裴寧眼中。
裴寧從甲板上一躍而起，雙足輕點落在海面上，與那同樣一身白衣的人遙遙相望。
而他已經握住腰間的烏鞘長劍。
兩人相隔十分遙遠，但莫名的，裴寧卻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凜然劍意，彷彿和他身上的劍意形成了共鳴，他剎那間知曉了那人的身份——葉孤城。
除了葉孤城，世上已無人能讓他的劍產生如此強烈的戰意。
但是兩人都沒有出劍，裴寧往葉孤城的方向望去，海風微微吹拂開兩人白色的衣擺，兩人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在空中交匯。
他們都在醞釀著劍意。
只有將劍意匯聚到了極致，他才能向他這一生最強大，也最值得尊敬的對手揮劍。
兩人腳下原本微波粼粼的海面突然平靜了下來，而這種平靜又詭異的透露出幾分危險，彷彿正在醞釀著巨大的風波。
而當這份平靜到達了巔峰之後，裴寧突然動了
，他舉劍的速度實際上是非常慢的，但烏鞘長劍席捲著無窮海水卻升至空中，隨著那凌厲劍意，飛速地向葉孤城襲去。
同一時間，葉孤城也揮動長劍，一道劍意伴隨著海水向裴寧的方向衝擊而來。
海水在海面相撞，倏然間爆炸出一面水牆。
劍意激蕩。
似是受劍意影響，水牆下落後形成巨大的海浪，劍意撞擊的海面之下甚至產生了巨大的漩渦，而那海浪層層捲來，竟生生讓船身也狠狠的搖晃的幾下。
裴寧仍巋然不動地立在海面上，遙遙望著葉孤城。
而葉孤城卻向著他的方向踏步而來，他行走在海面上，彷彿行走在地上一般自然。
許是被船身的搖晃影響，蕭容也施展門派特有的輕功水榭花盈，雙足輕點躍至裴寧身後。
葉孤城停在離裴寧數十丈外，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裴寧也望著他，兩個白衣人就如此相望著，明明面容完全不同，但卻令蕭容產生了他們彷彿在照鏡子的錯覺。
「葉孤城。」
「西門吹雪。」
在這兩人同時出現的那一刻，蕭容突然發現自己彷彿融不進他們的世界。
裴寧是一把劍，葉孤城也是一把劍。
劍的世界，豈是旁人所能體會。
這世上能讓葉孤城親自迎接的客人並不多，但裴寧絕對是其中一個。
船靠岸后，裴寧蕭容和孫秀青便被葉孤城帶到了城主府。
他們此行本該是完成蕭容與葉孤城的三年決戰之約的，但當天葉孤城第一時間請了裴寧論劍，反而忽視了蕭容，而蕭容對此也並無異議。
什麼是劍道？
蕭容學劍十餘年，雖有劍意，卻從未入過劍道。
這些年在和裴寧幾番交流，她在劍意上長進了不少，卻始終找尋不到入劍道的竅門。
而裴寧和葉孤城，卻早已悟了劍道。
蕭容也隱隱明白，也許終其一生，她也無法領悟劍道，因為無論是裴寧還是葉孤城，都是將自己這一生奉獻給劍的人，而蕭容不是。
所以她終其一生都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
待裴寧和葉孤城論劍完，已是夜深時分。
裴寧在侍女的帶領下回到客房，本以為他人已都睡下，卻不料到了院中，發現銀白月光下，一個人影端坐在石階上。
是孫秀青。
見裴寧歸來，孫秀青微微吃了一驚，站起身來道：「西門……莊主。」
裴寧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孫秀青有些不自在的咬了咬唇角，道：「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不知不覺就已經夜深了。」
裴寧點點頭，見孫秀青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沒有急著離開。
孫秀青此時也平靜下了心情，深吸了口氣道：「西門莊主，我跟著你，並不是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我與峨眉派已恩怨兩消。」
孫秀青搖了搖頭，她的神色在月光下顯得不甚分明，但裴寧卻從她身上體會到了一種悲傷的情感。
「我跟著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裴寧再次沉默了。他或許早已隱隱體會到孫秀青的感情，但他並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所以到最後他也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孫秀青自不然的重複了一邊，苦笑道，「喜歡一個人，真的需要理由嗎？」
「我不知道。」
孫秀青笑了笑，但裴寧從她身上卻體會不到笑意。
「也許是需要的，但是我就是喜歡你。」
裴寧看著她沒有回答，月光揮灑下來，照在他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令孫秀青更生出幾分挫敗感。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不接受也沒有關係。」孫秀青的聲音里隱隱帶了絲哭腔，但她很快便掩蓋住了。
那一瞬間裴寧忽然覺得心底有根弦被觸動了。
「等我們離開白雲城后，我再給你回復。」
孫秀青的眼底瞬間閃過一道希望的光芒，也許在她心裡，沒有被裴寧拒絕實在是比預料中好得太多了。
但裴寧心底卻深深嘆了口氣。
他有預感，這次白雲城之行結束后，他的任務也將結束了。
這個答案，便交給西門吹雪去回答。
因為陪伴孫秀青渡過這一生的，是西門吹雪，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