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184章

第184章

阿獃,一個十二三歲孩童,黑瘦黑瘦的,長期干著農活,倒也精健。

阿獃不呆,只是命運多舛,自幼孤苦,幸得養父養母收留,三年前養父養母也相繼去世。

阿獃聰明靈巧,勤奮善良,頗得村裏人喜愛。

黃昏,暑氣漸消,正是納涼的好時候。每當這時候,也正是村裏老人講故事的時候。

神州沃野千里,而西蜀秦川卻是民生疾苦。別說村裏,就算隔壁村的隔壁村,也沒個讀書人。

所有的道理,都靠一個個故事來闡述。在這裏,故事不僅僅是故事。

西蜀自古多精怪傳說,妖魔鬼怪之事,屢有傳聞。村裏缺錢缺糧,唯獨不缺故事。

聽故事與講故事,是村裏唯一的娛樂與教育形式。

阿獃自小就喜歡聽故事,尤其是精怪傳說,以及西蜀太院,修真界各大門派的故事。

故事不知真假,卻也光怪陸離,精彩紛呈,引人入勝。

講故事的老人,並非本村人,來這小村也有了十二三年了。

老人慈眉善目仙風道骨,一看就是長壽之人,村裏人管他叫活神仙。

很多人都想請教老人長壽之法。老人總是含笑拒之,倒也傳下一些奇怪的吐納之法,使得村裏人身體素質,較之其他村人好上很多。

「上回我給大家講到西蜀太院,今天講一講太院中一位特殊的人物。」

「爺爺,怎麼特殊呀?」

阿獃奇道。

聽故事的時候,阿獃總會端個小板凳,坐在老人身邊,經常與老人互動。

「因為他是千年來,太院唯一被逐出師門的弟子。」

「啊?被逐出師門?難道那人資質不好?同門相殘?濫殺無辜……」

「都不是。」老人搖了搖頭,又道:「此人名喚李修緣,是千年來太院不世奇才,愛惜同門,行俠仗義。」

「這就怪了。」阿獃奇道:「那太院不會像阿獃一樣呆吧?將這樣的人逐出師門,非明智之舉,枉為正道翹楚。」

「呵呵。」老人呵呵一笑,寵溺地摸了摸阿獃的頭,又道:「太院以除魔衛道為己任,保一方平安,自然當得起正道翹楚。」

「哦?那就奇了怪了。」

聽了老人的話,阿獃更加奇怪。太院為正道翹楚,李修緣又是一身正氣。

太院為何容不下李修緣?

「那李修緣天資不俗,被喻為可能是神州千年來最年輕的飛升修士。此人身兼佛、魔、鬼、道、儒、妖六種法訣。」

「原來如此。」聽到這裏,阿獃若有所悟,說道:「太院身為正道領袖,所習道法以道訣為主,自然容不得邪道法訣。真是可惜了一代英傑,竟然誤入岐途。」

阿獃的言辭頗有惋惜之色,老人不置可否,又道:「李修緣修鍊邪法之事,並未外泄。然而他收了六位弟子,一位淫僧,一位書生,一位道士,一個野鬼,一個魔人,一個妖精。」

「啥?」

驚訝的阿獃顯些從板凳上摔了下來。這李修緣都收得啥徒弟呀?

一個正道弟子,將妖魔鬼怪全湊齊了,換作我是太院掌教,沒把他一巴掌拍死,已經算是輕得了。

老人沖着爬起來的阿獃問道:「你現在覺得應當不應當?」

「應當,應當是應當。」阿獃一臉惋惜地說道:「只是可惜了那李修緣,身為正道弟子,卻誤入歧途,令天下正道寒心。」

老人微微一嘆,又道:「世間事,又豈是正邪兩字就能區分的?你還小,又哪裏懂得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道理。正邪存乎一心,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哦。」

阿獃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常年聽着除魔衛道的故事,正邪不兩立,早以深入人心。

今時聽到老人的「正邪之說」令阿獃一時間難以適從。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到這裏吧。」老人說完,回頭對阿獃又道:「今天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所教你的吐納之術,你須得勤加練習。」

阿獃搬著小板凳回了自己的草屋,並沒有修習老人所教的吐納之術,還在想着老人今日的故事。

今日的故事,並沒有往日的光怪陸離與波瀾壯闊,卻是石破天驚。

這是一種思想上的石破天驚。

老人雖然沒有肯定李修緣的做法,但是話里話外,不乏對李修緣的褒揚之意。

正邪之道存乎一心,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什麼是正邪?

除魔衛道不是正?

助紂為虐不是邪?

李修緣出身太院,以除魔為道為己任,自然是正。

他收留妖魔鬼怪,自然是助紂為虐,非正道所為。

為何爺爺對李修緣頗有讚賞之意?

這些問題自然不是現在的阿獃所能理解的,他縱然聰慧,奈何年紀尚幼,未經事故,哪裏懂得人心之複雜。

翌日清晨,阿獃像往日一般早起,繼續修鍊他的吐納之術。

老人傳給別人只傳了一種,他卻學了六種之多。只是他修為尚淺,倒未覺得這六種吐納之術有何特別。

但是他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吐納之術,與其他人不同。

一則他的吐納之法,修習起來頗為艱難,二則別人修習吐納之術只能強身健體,而他的體內卻有六股氣流,有時候橫衝真撞,有時候溫順如綿羊。

「阿獃,我爺爺讓你過去一下。」

來人是一位十一二歲小姑娘,聲音中還透著幾分稚氣。

她叫阿花,她爺爺是村長。她和阿獃一樣,平日也喜歡聽故事。

「哦。」

阿獃隨着阿花來到她家,阿花的家是木屋,也是村裏唯一的瓦房。

「梅爺爺,是不是您家裏屋頂又壞了,我這就幫您修修。」

阿獃人還沒進家門,就去找梯子。阿花雖是小姑娘,最愛乾的事,就是上房揭瓦。善後的事情,往往落在阿獃身上。

「切。」阿花不屑地撇了眼阿獃,眼神中不乏狡黠之意。

「哈哈。」隨着一聲大笑,自屋裏走出一位慈祥的老人。

老人沖着阿獃,又道:「別去找梯子了,我叫你來,是有別的事情。」

「哦,難道是您家牆又穿了?」阿獃說着,又準備去找斧子。

「你這獃子。」

阿花雙手叉腰罵了一句,對阿獃露出嗔怒之色。

她平日裏的調皮搗蛋,讓阿獃練就了一身修屋補漏的絕技。

「不是,不是,都不是。」

老人呵呵笑道:「我這次叫你來,是有更重要的事。」

「啊?」

阿獃驚訝道:「難道阿花又把隔壁二狗打殘了?」說着就往隔壁跑。

「你這獃子,給我滾回來!」

阿獃還沒跑幾步,就被阿花給罵了回來。

阿獃怏怏地跑了回來,暗道:「梅爺爺家向來無事,所有的事都是阿花惹出來的,既然不關阿花的事,又有什麼事?」

看着兩人兩小無猜,老人頗為讚賞,又道:「這次叫你來,是有別的事。阿花她爹在鎮上找了家私塾,村裏湊了些錢糧,打算讓你和阿花還有二狗去讀書。你天資聰穎,要是將來考個功名,我們村就有名望了。」

老人一口氣道明了原委,阿獃一愣,微微一想,又道:「梅爺爺,我不想讀書,我想修仙。」

「胡鬧!」老人氣道:「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不讀書幹什麼?難道就整天聽聽故事,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就這麼定了,三日之後,我讓人送你們去鎮上。以後不許去聽故事了!」

老人說着拂袖而去,顯然對阿獃的想法頗為生氣。在他看來,所有的事情,除了讀書之外,其他的都叫不務正業。

「怎麼辦?我也不想讀書,聽說教書先生打人忒歷害了。」

阿花悄悄對阿獃說道。

「走,我們去找講故事的爺爺。」

阿獃說道,他不想讀書,不是因為害怕兇狠的教書先生,而是覺得書生意氣,又哪裏比得上仗劍天涯?

「好,叫上二狗。」

阿花回應道。

第二章李修緣

「二狗,爺爺讓我們去讀書,你去不去?」

二狗與阿花同歲,一聽阿花的聲音,砰地一聲把門關上,躲了其來。

阿花眼見大門突然關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腳就把門踹了開來。

哎,又得修門了,說不定還得給二狗治傷。

跟在後面的阿獃,嘴角一抽,暗暗為二狗捏了把汗。

不是他不想為二狗出頭,而是他一旦那麼做了,被欺負的就不止是二狗了。

與其兩個人受欺負,倒不如一個人受罪,起碼他還能幫二狗治治傷,修修門。

砰砰砰——

啊啊啊——

聽着屋內的砰砰地摔打聲,還有二狗的慘叫聲,阿獃都覺得疼。

二狗呀,人家叫我阿獃,我看你才是呆。要躲就悄悄地躲,幹嘛還要關門呢?

不過關門也好,修門總比修屋要好些,阿獃如是想到。

沒過多久,鼻青臉腫的二狗被阿花揪著耳朵提了出來。

阿獃看着如此慘樣的二狗,覺得自己渾身都疼。估計夠自己忙乎好一陣了。

「還呆那裏幹嘛?真是獃子!」

阿花見阿獃杵那裏不動,又道:「難道你真想去讀書,休想!」說完便雄赳赳氣昂昂地去找講故事的老爺爺了。

躺槍的阿獃也跟了過去,他倒不是怕阿花,而是寵溺她。

沒錯,就是寵溺。

哪怕他只比阿花大一歲,因為他自幼孤苦,早熟得很。在他眼中,阿花就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在這個小村裏,阿獃沒少受到阿花一家的照顧,對於阿花一家,他早已視作自家親人。

「爺爺,我們想要修仙,想要去太院。」

最先開口的是阿花,無論是阿獃還是阿花,村裏小孩都管這位老神仙叫「爺爺」。

老人笑而不語。

阿花側頭對二狗說道:「我要去太院,你去不去?」

雖然是詢問,但是那兇狠的目光,充滿威脅意味。

阿獃看着都怕,何況是二狗。二狗一聽,頭搖得跟波浪鼓一般。

二狗寧願跟着最嚴厲的先生讀書,也不願跟着殘暴的阿花修仙。

三尺戒尺雖然威嚴,好歹有條活路。三尺阿花手下,斷然活不過三朝。

「爺爺,你看阿獃同意了,二狗也同意了。」

「我……」

二狗被打得太慘,呲牙咧嘴地說不出話來。

內心不斷哀嚎咒罵:你特么哪隻眼睛看到我同意了?我特么是在搖頭哇!

阿獃並沒有為二狗澄清誤會,他也覺得二狗與其讀書更適合修仙。

別看二狗整天被阿花欺負得老慘,在他體內早已生出了氣流,而且正在不斷壯大。

別看他打不過阿花,真要干仗,怕是三兩壯漢,也不是他對手。

「好呀。」老人說道:「你們平日所習吐納之術,便是修仙法門。」

「啊?」

阿獃雖然早有懷疑,但是老人親自承認,也令他吃驚不小,下意識問道:「不知爺爺出自哪一門派?」

「哎。」老人長嘆一聲說道:「我年輕時,參過兩年禪,修過兩年道,教過兩年書。住過魔窟,入過鬼域,闖過妖洞。具體何門何派,我也說不清。」

聽到老人的話,眾小倒抽一口涼氣,雖然他們地處僻遠小村,若論對修真界的了解,怕是皇親貴胄也比不過他們。

儘管老人只是寥寥數語,卻展現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令眾小吃驚不小。

「爺爺對太院典故如數家珍,怕是與太院淵源不淺吧?」

面對阿獃的疑問,老人眼底流露出一絲痛色,迅速被其隱去。

「淵源倒是有一些,不過我所了解的不止是太院,還有其他各大門派。」

「切。」

阿花切了一聲,不以為意,覺得老人在吹牛皮。

阿花圍着老人轉了兩圈,突然說道:「我懷疑您就是李修緣!」

阿花的話令老人身子微微一僵,所謂童言無忌,恰好戳破了老人的身份。

老人正是三百年前被太院逐出師門的棄徒李修緣。

三百年來,李修緣被逐之後,心灰意冷,雲遊四方,早已淡出修真界的視線。

「哈哈哈哈,我開玩笑的,瞧把您嚇得,咯咯咯……」

隨着阿花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李修緣僵硬的神色緩和下來,說道:「傳言李修緣早已飛升,我又豈會是那李修緣?」

「咯咯咯,緊張什麼麻。我又沒說您真的就是李修緣?就算真的是,那又怎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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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西遊被截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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