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十四的白鷹舞

第二章勇者大人的白鷹舞

草原上的牛羊很多。在勇者二十四世的眼中，這幅景象等同於「和母星環境相似的土地上，一頭頭mp回復劑和hp回復劑愉快地漫步，氣氛祥和而安寧」。輕風拂面，勇者二十四手持寶劍坐在草原的坡地上，俯視着mp和hp回復劑，心情愉悅。

雖然很想把這些回復劑牛羊們收入囊中，但是正義的勇者大人是不會這麼做的！

她要麼是等著一些牛羊病死，請示主人之後拖走屍體，再運用技能將牛羊凈化，最後便可大快朵頤；要麼她就殷勤地幫着附近的人類趕羊，看牛，或者為牛羊診病，那些淳樸的人類會分給她些肉吃以做酬勞。

忽然，勇者二十四世的眼睛放出束束藍光，這是她集中目力眺望極遠方時的表現。在最剛開始來到地球時，勇者二十四世並不知道這一點有多麼令人驚懼，曾因此嚇暈過數位路人。

哦，勇者二十四世看到了遠方。

一隊浩浩蕩蕩的車馬，眾多穿着統一的人類。

「哦，我幸運的小勇者在等待了半個月之後終於等來了命中注定的車隊！真為小勇者開心啊！」來自系統大叔的興奮的聲音。

勇者二十四世鮮少有什麼特別激烈的情緒。即便二十四世已經有152歲，即便她在清朝已經活了88年，即便她從事過多種職業，但她依然對許多生物所具有的喜怒哀樂沒有特別大的概念。

在勇者二十四還做侍婢的時候，她的主人王二小姐曾誇讚道：「我身邊人里，屬二四最是可靠。真真是個冷靜的，遇事從不慌張。」

冷靜可靠，遇事從容——實則面癱。

收回雙眼放射出的藍光，她站起身子，握緊寶劍，正要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去近距離觀察車隊時，卻忽然聽到了一個年邁雌性人類的聲音。這聲音她很熟悉，是常常分給她羊肉吃的納古斯大嬸。

「二十四姑娘！！」納古斯大嬸道，「我這裏剛烤了羊肉，快來吃些吧！」

勇者二十四凝視着納古斯大嬸的眼睛，緩緩抬手放至胸口，隨即微微低了低身子，歉意道：「對不住了，我敬愛的納古斯大嬸。二十四現在有事情要做，去您帳中吃的話恐怕有些來不及了。若是您能准許我帶走一些，二十四感激不盡。」

根據二十四的系統設定，作為勇者，不能撒謊，心中的欲求也必須坦誠說出。在勇者看來，在清朝人中盛行的「謙虛」令她難以理解。連地球人自己都說是「虛」了，為什麼人人還都要這麼做呢？

納古斯大嬸為難地搓著雙手，道：「事實上，是我們想要讓你幫個忙。二十四一直都很樂於幫助我們，應該不會拒絕我們吧？偉大的康熙皇上駕臨草原，木蘭秋獮，按著往年的慣例，都會在我們這裏歇腳。我們將會為康熙皇上獻上最美好的歌舞！只是昨天夜裏有好幾個姑娘吃壞了肚子，大夫說要休養好多天才能好哩！二十四，你身手很敏捷，身段又好，就像林子裏那美麗的白頭鶴一般，跳舞應該不是難事吧？」

勇者二十四感覺自己被納古斯大嬸信任著並且看重著，眯起了眼睛來。眯眼睛是勇者大人「笑」的方式，表示愉悅。

系統大叔道：「這是熟悉車隊的好機會！發佈任務：接受納古斯大嬸的請求，為康熙皇上獻上歌舞。任務獎勵：經驗值1oo點，羊腿一隻。」

「接受任務！」

土哈扎克左旗，地域雖廣闊，然人煙稀少。部族首領是查乾巴拉，享四等太吉之爵位，他是個熱情爽朗又十分慷慨的男人，在蒙古諸部間聲譽極好。曾接待康熙帝，被其大讚爽直通朗。

安排諸男女排練歌舞的人是查乾巴拉的八兒子拉克申和兩個女兒阿日善、烏日娜，在蒙語之中，他們的名字分別為「魁梧」、「聖水」、「巧女」之意，與本人形象皆頗為貼合。阿日善是土哈扎克左旗的「草原之花」，她身形高挑，眉目明艷，便如那成片盛放的格桑梅朵一般嬌麗。

此時此刻，「草原之花」阿日善正細細打量著勇者二十四世。

「你是誰？你不是部落里的人！」阿日善挑眉道，「納古斯大嬸，雖然我們缺人，但是隨隨便便地找些來路不明的人可不行。要是在接待皇帝時出了差錯，那可是大事！」

納古斯大嬸曾服侍照看過許多查乾巴拉的子女，在查乾巴拉面前也是有幾分臉面的人。她笑道：「這位是二十四姑娘，從中原來的，來了好幾年了。快平常經常幫助我們給牛羊看病，處理病死牛羊的屍體，還幫我們放羊放牛，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她曾經趕走過那些該死的盜賊，身手非常好！」

勇者二十四世為了混進歌舞隊伍，完成任務，於是也挺直了身子，認真地看着阿日善，說道：「我叫二十四，來自京城。我曾經在京城最豪華的酒樓為達官貴族獻舞，有相當不錯的基礎，我非常希望阿日善姑娘能准許我加入獻舞的隊伍。」

阿日善皺着眉，「你太可疑了！你是京城人，為什麼蒙語說的這麼好這麼地道？」

這是因為勇者二十四世的系統十分智能，它只需一天便可學透一個地方的語言，並將其同步翻譯給勇者。勇者說的話，系統大叔也會以非常地道的方式翻譯給人類。勇者不能告訴阿日善系統的存在，但她也不能撒謊。

勇者皺了會兒眉，說：「學會了！」

這是勇者來到地球才學會的「說話模稜兩可」。她故意省略主語說學會了，也算是陳述事實。

阿日善心存疑慮，她聽過許多漢人說蒙語，即便說的極為通順，口音卻多少都有問題。難道眼前這個名字奇怪的人是個學習蒙語的天才？

勇者見阿日善不說，便手撫胸口，微微低首，道：「請允許我跳一支舞來證明我的實力。」

阿日善猶豫了會兒，點了點頭。一眾排練舞蹈的蒙古族姑娘也停了下來，圍在四周，等著看勇者起舞。

其實依據地球人，尤其清朝人，尤其清朝人中的南方人的審美，勇者長得不錯。典型的漢女長相，柳眉清目，雪膚櫻唇，身形也偏纖瘦。可惜勇者的氣質太古怪了，眼光直直的，表情長久不變，絲毫柔情的感覺也沒有。

但此時此刻，勇者跳的是白海青舞。這支舞是蒙古特色的舞蹈，傳入中原后多有改良，但其之精華並未大變。白海青即是白鷹，舞女模仿白鷹之動作，或飛或停，或叼或啄。勇者最適合這種英氣的舞，她身形敏捷，動作輕健，恍若就是草原上展翅而翔的白海青。

阿日善此時此刻信了眼前女子的話，但觀此舞，便是這女子再有天分，也需自幼習舞，基本功底紮實，方能跳出這般風采。

她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女子是能夠憑一人之力殺死數萬條惡龍、滿級時戰鬥力爆表的勇者大人啊！

一舞跳罷，眾人都驚讚不已。已經有幾個活潑的姑娘衝到勇者的身邊去，爭着要向她學這舞了！

力所能及且不違背正義時，不能拒絕他人的請求，這是勇者的守則之一。於是，勇者鄭重地答應了這幾個姑娘的請求。

阿日善驕傲地揚高了下巴，一雙漂亮的眸子映着草原上明媚的日光，「你跳的不錯！二十四！現在！你來看看我的舞！」

說罷，命人拿來銅鏡、寶刀等物件。

她跳的是博舞。行博是蒙古族人祭祀祈禱的儀式，儀式上獻給神明的舞蹈便是博舞。土哈扎克旗行博時，阿日善是永遠的領舞者。

腰系銅鏡，手執寶劍，阿日善動作敏利，舞得剛柔並濟，端有一股古樸雄渾的大家之氣。這舞她練過許多次了，每一次都又有新的提升。

眾人看得難以移開眼來，被那股渾厚之氣震住，草原上一時只餘風嘯鷹鳴，靜的出奇。

待阿日善舞罷，眾人也做起博舞中的一些旋轉、扭腰的動作來，口中歌起來讚頌的阿日善美麗的曲子，氣氛分外熱鬧。

阿日善面容明艷，雙頰因博舞而泛出運動過後的紅暈。

她抿著紅唇，挑高濃眉，對着勇者說：「你能跳出那樣的白海青舞，我信你不是壞人！從今天起，你就和大家一起練盅碗舞了。三天後聖上駕臨，你可千萬別出差錯！」

勇者挺直了脊樑，像個軍人一樣，答應道：「放心吧，二十四絕對不會出差錯的！」

阿日善揚唇一笑，風華無兩。

系統大叔的聲音里也帶着愉悅，「恭喜小勇者達成任務~小勇者您的舞實在是太美了，上次看您起舞還是十五年前呢，真是懷念啊！我已將羊腿放入你的包裹里了，記得好好享用美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