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被遺留下來的禍端(2)
第17章被遺留下來的禍端(2)
「他們，他們……」我望着早已不見他們人影的門口，有些喘不過氣似的重複著。
突然，一雙熟悉的、修長的手輕輕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的心臟在這一瞬間漏跳了一拍。
我緩緩地回過頭，看見林西樹正用那雙漆黑的眼眸盯着我。
他微微彎下腰來，柔聲說：「我們走吧。」
「去哪裏……」我處於茫然的狀態。
「笨蛋。」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我們一組，快點去舞蹈教室吧。」
陽光落在他完美的臉上，只見他的嘴角上揚，小小的酒窩盛滿了陽光，讓人感到出奇溫暖。
我連忙垂下頭來，以掩飾雙頰突如其來的潮紅。
林西樹走在我的前面，平日裏走得很快的他，今天卻非常慢，像是故意放慢了速度。我很快反應過來，原來他是在等我……
我連忙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假裝不在意地說：「我們快點走吧，上課的時間要到了。」
我彷彿看到林西樹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這次他並沒有刻意地去隱藏。
看着他那樣的笑容，我也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
舞蹈教室里吵吵鬧鬧的，每個女孩子的身邊都站着一個男孩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剋制不住的笑。
只是……
我望着站在角落裏的李曜行和寶妮，他們之間的氣氛太過奇怪，誰也不理誰，各自四處張望着，偶爾眼神相對，也會十分冷漠地迅速移開。
我不由得暗地裏抹了一把汗。
這個樣子，他們怎樣學交際舞啊？
別說最基本的默契，他們二人根本合不來啊。
「同學們——」當我愣神時，舞蹈老師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站在了舞台上，「今天的交際舞很簡單，我會在上面給大家做示範，首先，請同學們兩個一組站好……」
話沒說完，早有些同學迫不及待地選擇了舞蹈教室的最佳位置，滿眼期待地站好。
我和林西樹也選擇了一個可以清楚地看到台上的地方。
倒是寶妮和李曜行，他們站在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角落，估計連老師也發現不了。
我剛無奈地嘆了口氣，就聽老師在上面繼續說：「首先，同組的兩名同學面對面，男生的手搭在女生的肩膀上，對，就是這樣，不知道怎樣做的看台上……」
我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林西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緊張的模樣，他揚起了一絲打趣的笑容。
我們靠得這樣近……
我反覆告訴自己，這是禮儀課，只是禮儀課，我要認真聽課，沒有什麼好緊張的……
隨着老師在上面的指示，同學們漸漸有了一些了解，都已經掌握了最基本的動作。
舞蹈教室響起了好聽的曲子，大家隨着緩緩流淌著的鋼琴曲翩翩起舞，不時傳來嬉笑的聲音。
我盡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不去踩到林西樹，臉早已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
緩緩地抬起頭來，發現林西樹正在看着我……
他的眼中跳躍着陽光般的溫暖。
那樣的溫柔。
我的嘴角像是被誰輕輕拉扯著一般，控制不住地向上彎。
可心中有一個疑問，讓我瞬間變得不安。
會不會是因為李曜行挑走了寶妮，林西樹才選擇我呢？
或許林西樹心中最佳的選擇對象是寶妮……
想到這裏，我忐忑不安，再也無法將疑問藏在心中，只能壓低聲音問：「林西樹，我有一個問題，你要誠實地回答……」
他微微一愣，隨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是因為寶妮被選走了，所以才選擇的我嗎？」我無法掩飾言語中的那一絲無奈，只能盡量將頭垂得低一些。
聽到我這樣說，林西樹發出一聲輕笑，卻不是那種讓我難受的嘲笑。
我不懂這樣的笑聲到底是怎樣的含義，只能將頭垂得更低一些。
林西樹沉默了好久也沒有給我一個答案，我焦急地等待着，連腳下的舞步都連續出錯，腳差點踩在林西樹的腳上。
我為自己的失控暗暗懊悔，卻執拗地想聽到林西樹的回答。
「不是。」他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我怔怔地抬起頭，對上他那雙黝黑的眸子。
他的意思是……
狂喜將我的心臟填滿，耳邊原本舒緩的音樂彷彿變成了狂熱的鼓點，一下一下敲打在我的心上。
「米妮，你想多了。」他的聲音帶着笑意，但我可以聽出十分誠懇。
指尖突然變得滾燙，周圍一張張愉快的笑臉交錯著閃過。
我低下頭，卻又忍不住很快抬起來，卻正對上林西樹含笑的眼睛。
「怦怦！」
心臟跳動的速度再次以難以控制的趨勢加快，我頓時覺得手腳僵硬，幾乎不受控制。
「啊——」
我腳下的步伐變得慌亂起來，左腳絆到了右腳……
我失去了重心，慌張地在半空中揮舞著胳膊。
雙手最終什麼都沒抓住，我一個踉蹌，撲倒在了林西樹的身上。
我緊緊地閉上眼睛，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周圍寂靜得有些恐怖，只有音樂還在歡快地進行着。
我惴惴不安地睜開眼睛，立刻驗證了心中那個不祥的想法……
四周的灰塵輕輕飛揚著，跳躍着。
所有人都停下了正在進行的動作，目光落在了我們的身上。
此刻的我，正以一個狼狽的姿勢，撲在林西樹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我們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
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打在臉上，一點一點地蠱惑着我的神經。他的手依然搭在我的肩膀上，眼睛裏是滿滿的笑意。
我臉頰的溫度迅速升高。
空氣彷彿凝固了，我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對不起！」
好不容易回過神的我迅速從他的身上爬起來，可動作太過僵硬，竟然再次跌了下去。
天啊！
這下丟臉丟大了！
我無力地垂下胳膊，只覺得渾身酸軟，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一雙溫柔卻不乏力量的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是林西樹。
他將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微微彎腰，將我肩膀上和衣服上的灰塵拍乾淨，嘴角不停地向上彎，像是在拚命地抑制着笑容一樣。
果然被他嘲笑了……
我無地自容地站在那裏，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
為什麼每一次的醜態都被他看在眼裏呢？
我懊悔地咬了咬嘴唇，不由得嘆了口氣。
四周圍觀的同學漸漸散去，繼續興緻勃勃地和舞伴進行舞蹈練習。
我卻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只能無比尷尬地站着，更不敢抬起頭來去看林西樹的表情。
「傻瓜，你應該拿一面鏡子照照自己。」林西樹的聲音再次從頭頂傳來，讓我更覺無奈。
「是不是……很難看？」我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
尾音漸漸消失在空氣之中，多了幾分失落。
我也希望自己永遠在他的面前是最美的樣子啊！
至少……像寶妮那樣，像個驕傲的小公主……
「不。」他的語氣雖然明顯帶着笑意，卻絲毫沒有敷衍的意思，「你的臉紅紅的，像個蘋果，可愛極了。」
這是什麼比喻！
我覺得更加失望，卻不知道怎樣回答，只能勉強笑了笑，卻再也沒有心情跳舞了。
可面前的林西樹也一樣沒有動。
難道他被我的醜態嚇到，不想和我結伴跳舞了？
雖然這是個無比荒謬的想法，可還是讓我的心情又低落了幾分。
突然，我聽見他輕聲說：「是米妮特立獨行的風格——我很喜歡哦。」
那一刻，我幾乎懷疑自己幻聽了。
我錯愕地抬起頭來，死死地盯住面前的林西樹，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可笑的想像。
他竟然說他很喜歡！
我下意識地想伸出雙手揉揉自己的耳朵，卻被林西樹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
只見他再次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微微彎下身子來，笑意更深：「現在還沒有下課呢，我們是不是應該繼續？」
「可是剛才……」我依舊對自己的醜態耿耿於懷。
「你如果再不努力練習舞蹈，我會把剛剛的事情全部宣揚出去。」林西樹故意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
雖然知道他是開玩笑，可我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顫。
這個傢伙竟然也有冷幽默的時候嗎？
我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情更是放鬆了許多。
音樂沒有停止過。
經過半節課的練習，我們的動作都已經熟練了許多。老師滿意地站在舞台的中央，偶爾對我們稍做指點。
「喂。」我依舊有些擔憂，「剛才的事情，你要快點忘掉。」
林西樹挑了挑眉，假裝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怎麼可能忘得掉，我的記憶力是很好的，要記一輩子呢……」
聽着他的調侃，我像是喝了蜜糖一樣，整顆心甜得發膩。
肩膀上一直有着林西樹手的溫度，他配合著我的步伐，跟着音樂的節拍，在光滑的地面上緩緩移動着。
我的笑容更深了。
他剛剛說，他很喜歡我那時的樣子。
或許……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認識了一個獨一無二、足夠讓他喜歡上的米妮了！
我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不是嗎？
舞蹈教室的那一邊，李曜行滿臉通紅地站在寶妮的對面，手指僵硬到發直，卻非要裝出一副冷酷的模樣，連眉毛都抽搐了。
寶妮還是平日裏那副淡淡的表情，可不知為何，我隱約可以看出她也並不自然，白皙的臉頰湧上一絲好看的粉紅色，轉瞬即逝。
這對怪異的組合吸引了比我剛剛跌倒時更多人的目光。
一節愉快的禮儀課讓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起來，許多女同學都和心儀的男同學組成搭檔，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還沒有退去的紅暈。
我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一切，甜蜜的笑容再次浮上臉龐。
這就是我所期盼的嗎？
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一旁的李曜行怪異地瞥了我一眼，嘟囔道：「瘋了。」
「謝謝你啦。」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選擇寶妮的。
「誰知道你在說些什麼，神經病。」李曜行竟然紅了臉，連忙轉過頭去，裝模作樣地拿出一本書看着。
教室里充斥着女生們的竊竊私語，直到老師走進教室，大家還沒有完全安靜下來。
因為每個人的心情都很好，所以誰也沒有發現老師的臉色很差，直到她將手裏的書本重重地摔在了講台上，並厲聲呵斥一句：「不準說話了！」
教室里這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老師的目光在我們身上遊走着，最後一字一句地對我們說：「現在，我要向大家宣佈一件事情。」
看着老師不善的表情，我的心竟然緊張起來。
剛才愉快的氣氛眨眼消失不見，就連漫不經心的李曜行此刻也抬起頭來，直直地盯着老師。
「剛剛在數學辦公室的時候，數學老師發現了一件事情。」老師的眉頭皺起，聲音也漸漸加大，「這件事情非常不可思議，同學們聽好了——」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來。
聽到數學辦公室的時候，我的心「咚」地一下，彷彿被砸了個大洞，呼呼地灌進了狂風。
難道是…
不會的！
我將剛剛冒出心頭的那個恐怖的想法死死地壓回去，拚命地搖著頭以尋求安慰，直到老師注意到我怪異的行為很不開心地瞪了我一眼，我才臉色蒼白地假裝認真的樣子，筆直地坐在那裏。
「數學老師告訴我，有人進了他的辦公室，還偷走了東西。」老師嚴厲地拍了一下桌子，像是難以置信，「我希望那位同學可以誠實一些，自覺站出來……」說着，她的目光掃過我們每個人的臉，我下意識地顫抖著，「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件嚴重的事情！我們一定會調查出到底是哪位同學做的，並嚴厲地處罰！」
說着，老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站在那裏好久都沒有說話。
原本寂靜的教室里漸漸又響起了議論聲。
我臉色慘白地坐在那裏，僵硬地扭動着脖子，轉頭去看身後的林西樹。
怎麼辦……
我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指甲掐進了肉中。
如果這件事情被老師發現，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林西樹也在望着我。
可他的表情無比鎮定，彷彿在聽一件與自己完全不相關的事情。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對我露出笑容，並輕輕張開嘴巴，無聲地說了三個字。
雖然隔着比較遠的距離，但我竟然明白了他在說些什麼。
——別害怕。
我無力地點了點頭，將身子轉回來，空洞地盯着一個方向。
身邊的李曜行注意到了我可疑的行為，他先是仔細地將我打量了一番，然後坐近了一些，輕聲問道：「米妮，你怎麼了？」
我竟然沒有聽見，依舊木然地望着角落，臉色越來越蒼白。
如果被發現……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爸爸知道后……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米妮！」李曜行加大了音量，將我的思緒打斷。
肩膀猛地一顫，我緩緩地轉過頭去。
李曜行被我慘白的臉色嚇到，連忙握住我的肩膀，急切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
「是我……」我強裝鎮定，可聲音依舊帶着微微的顫抖。
「什麼？」李曜行顯然有些困惑。
「老師說的那個人……是我。」我輕輕地閉上眼睛，像是眼前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不敢再看一樣。
李曜行震驚地望着我，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空氣再一次凝固，周圍同學們議論的聲音不斷地傳進我的耳朵，我逃避似的捂住耳朵，不敢再聽。
過了很久，李曜行將我捂在耳朵上的手拿開。
我茫然地望着他，卻看見他皺着眉頭，低聲對我說：「不要擔心，會沒事的。」
不會有事嗎？
我苦笑着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卻沒有再說什麼。
怎麼會不擔心？
我只當這是他安慰我的方式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