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跟誰學的？好的不學就學這麼個坐法兒？」

數學題知識點沒見記住多少，這坐姿倒是學的熟稔，有模有樣的。

小葛抽出一塊口香糖塞她嘴裡。

「跟你唄，我還能跟誰，你自己在這兒幹嘛呢？從涿城打車來這兒思考人生？」

崔軼嚼嚼口香糖(￣～￣)，打起幾分精神來，看看她腕錶的時間，剛到飯點。

「胡說什麼呢你，我餓了，跟我吃口飯去吧。」

假期中的飯店人有點兒多，兩人挑選了半天才在一個小角落落了座，二樓靠窗處，還是挺嘈雜的，看窗外車流人往，好像是能放鬆一點。

葛默涵給她買了一杯檸檬水，特地囑咐小姐姐多放了幾片檸檬，她不熟悉那家門店那些花里胡哨的名字哪一個對應著山楂味，客流量比較大也就沒問，就按平時見顧也買的給她安排了一杯。

兩塊冰沉在杯底，小水珠掛了杯壁一層。

「我姥姥家住附近那個小區，一有個什麼小長假什麼的，我都會來這邊住幾天，今兒到飯點兒讓我出來買菜，我尋思著公園裡邊有樹蔭，就直接從裡邊走了，沒想到碰見你了還，你怎麼知道我怪想你的？」

崔軼吸溜一口檸檬水，確實有點兒酸了。

「你滾，別貧，寫完數學作業了？」

「.」

葛默涵：咱們能不能不提數學？（冷漠）(￣ェ￣;)

最近客人多，上菜就慢了些，崔軼本身就沒有胃口，小葛也不急，兩人就沒有催。

「我爸媽也住附近那個小區，趕上放假，我過來看看。」

崔軼皺著眉頭，明顯興緻不高，雙手十指交叉，胳膊肘支撐在桌上，腦袋就撐在手背上，耷拉眼皮，有點兒乏力的樣子，解釋地也蒼白。

小葛同學見她這樣就知道肯定是不高興了，她的臭脾氣她也多少知道點兒，尤其是倔，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邊咽，就是什麼都不願意說，天大的委屈也能自己抗下。

得了，她也有眼力見兒，什麼相關情緒的，惹她不高興的都不問她。

「你自己來的？」

「不是，顧也在附近酒店，我們倆一起來的。」

崔軼好像有了點兒精神，也笑了一下，有點兒害羞地。

「額我們在一起了，嗯大概就國慶那天晚上吧。」

！！！

「嗯？」

葛默涵也激動了，差點兒把剛入口的飲料噴出來，上菜的服務員小姐姐都被她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嚇的手抖了一下。

「這事兒好，嘿嘿嘿，我高興。」ヾ(°°)

這倆人在一起這事兒，當事人都沒有多激動，倒是這身邊人，一個比一個的誇張。

像是些沒有見過世面的深山野人。

「你下午去哪裡？要不跟我去？」

她剛才垂頭喪氣的靠在公園長椅上的樣子，葛默涵是見過了，隔著老遠就看見那個背影，左右看了看又垂下，明顯的不知所措，她沒有去找顧也，可能就是不願意讓他擔心，或者有其他原因。

崔軼抽出紙巾，擦擦杯口，翻眼皮看她一眼。

「你怎麼就不問我為什麼在那裡坐著，為什麼不回家找媽媽，為什麼不去找顧也？」

小葛真是足夠有眼力見兒，心裡的小算盤算的真夠准。

「有什麼好問的，你就沒長那副藏得住情緒的嘴臉，離你三十丈遠都能感受得到你崔大爺今天不高興，你要真想去找顧爺，我還能碰見你？說吧，一會兒上哪兒去，都隨著你，怎麼高興怎麼來。」

反正她在她姥姥家也已經快被小姨家的熊孩子折磨瘋掉。

崔軼是真服了，這個女人好像除了對數學題一竅不通，其他方面都聰明的可以。

兩人桌子旁邊明晃晃的貼了一個告示：禁止吸煙。

她一進來就瞅見了。

崔軼還是習慣性的摸了好幾遍口袋，都摸了個空。

原本她今天來身上是沒有裝煙的，不想被父母發現，也沒想到會需要，可是偏偏就不順心了。

想起來也好笑，人總是會在一些時候忘記了那些自己明明需要的東西。

「我好像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我想睡覺，一大清早舟車勞頓，我累。」

說罷還有模有樣地打了一個哈欠。

後來兩個人真的就哪裡都沒有去，什麼也沒有干，草草的吃完一頓飯，挑了一家距離顧也所在酒店有一段路的酒店，悶頭睡了一下午。

葛默涵沒有崔軼那麼多覺，無非就是被小孩折磨的心累想偷閑休息一下，所以從被子裡面爬出來的時候天還亮著，見那人還睡的熟，她也就沒做聲叫她，起身去附近小店給她買煙。

「老闆，細支長白山。」

「有沒有細支長白山？」

只是沒想到會在小商店裡會碰到顧也。

兩人對視一眼，顧也微動眉心。

他記得葛默涵不抽煙，難不成是她爸爸愛抽這一款？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心裡還是不踏實，崔軼半下午沒有回他消息，這盒煙又恰巧是她常抽的哪一款。

「小葛，你也來玩啊。」

葛默涵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煙，搭上顧也的話茬。

「嗯，我姥姥家在這邊，喊我出來買煙的。」

她雖然比崔軼藏得住情緒，但是也是不會撒謊的，心虛是常態，搭過話就轉身要離開。

他覺得不對勁。

「小葛，你沒有買打火機呢。」

「哦，對」

哎.不對，他怎麼知道自己沒有買火呢。[_?]

小葛轉過身來邁出一步又很快頓住，心虛的捏捏煙盒，不知道該怎麼圓下去，畢竟家裡人如果抽煙的話，總不至於連打火機都沒有吧。

人這一心虛，大腦就容易纏成毛線團。

顧也把煙揣兜里，走到她面前，沒有再說什麼打火機的事兒，直接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小葛，阿軼是在你那裡吧。」

葛默涵徹底放棄掙扎，聳聳肩膀，帶他去找崔軼，路上把自己能說的都交代了遍。

這個時候，顧也比她更適合待在崔崔身邊。

「我就是在小公園碰見她的，她就耷拉著腦袋在椅子上坐著，一身疲憊，我什麼也沒問，她什麼也沒說，她飯也沒好好吃，開間房就睡了一下午，我見她沒有告訴你，我也就沒有敢擅作主張，吃飯的時候她摸了好幾遍口袋，我就知道她是找煙，這不？就湊巧出來碰到你了。」

「你說她中午吃了口飯？」

顧也挺詫異的，但是轉念一想也明白，小葛不知道她這些臭毛病，她心情不好也不願意說，只好隨便找這麼點兒乾的打發時間。

這都不算什麼，願意按頓吃飯就行，她太瘦了，吃的還少，學校每年例行體檢的醫生都講她營養不良，身體跟不上，柜子裡邊時常放著的葡萄糖不是白存的。

而且這個毛病是真的不好，人家都是不開心了就化作食慾，她怎麼就能相反了呢？

葛默涵把煙和房卡一併交到顧也手中。

沒有什麼再可以交代的，就自己先回了家。

顧也進到房間里，在門口小站一會兒才適應了暗光線，床上的人團著小小一個窩，安安靜靜的，睡的還熟。

他沒有過去打攪她，而是自己先去衛生間抽了支煙。

煙霧飄散，煙灰落在洗手台旁，七零八落的，有的還浸了水。

他嚼著口香糖，認真洗洗手，去窗帘後邊陽台上少站了一會兒，確定身上煙味沒有那麼濃重了才敢接近她。

抽完才後悔，他還想著兩人一起戒煙的，但是這會兒又心疼又生氣的，挺糟心。

雖然她也抽煙，但是煙味混雜在衣服里的味道是真的不怎麼友善。

床上那一小團，良久沒有動靜。

顧也坐在一旁，陷入沉思，也許他就不應該勸她來這裡，在家裡絞盡腦汁的應對物理題也肯定比這樣舒心吧。

屋裡光線越來越暗，他肚子恰巧也反應自己餓了，他起身出門買飯，胳膊在空中懸了幾秒，還是沒捨得叫她。

他前腳剛走，後腳那人就從被窩裡探出個頭，支棱起身子來像無脊椎動物。

枕頭下邊的手機，已經在靜音中掛斷了太多個電話，收到了太多條消息。

崔軼看了看，只覺得無用又揪心。

紅色的電話號碼列滿了屏幕，都是來自父母的。

她在這個瞬間，突然就覺得自己錯了，責怪自己打斷了他們的幸福時光，也打攪了妹妹的遊樂場一日游。

崔軼下意識一摸，竟然在床頭櫃邊摸到了煙和火。

是橙黃色的煙盒，她一下就笑了，很服氣的那種。

果然葛默涵是真的觀察的細緻。

她抽出一根，咬咬煙蒂，看了一眼時間，覺得剛好省了拉窗帘這個步驟。

每年學校組織的消防知識演講活動上說了，在床上抽煙是不安全的。

崔軼乖的很，跑到窗帘後邊的地毯邊抽的，在這個陽台上，剛好能瞅見她父母家呢，燈火通明的，就是不知道裡邊的人兒在拉什麼家常。

嗯，七樓，這間房開的，確實有點高了，實在清晰。

兩支煙嘴戳在煙灰缸里，月亮也爬的高高的，窗口吹進來的風涼颼颼的，她的小短袖明顯扛不住，打一個寒戰，小臂上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等著煙味走走，起身閉緊窗戶，恰好房門被打開。

應該是葛默涵回來了。

「小葛，你上哪兒去了？」

崔軼笑嘻嘻的撩開簾鑽出來，大眼睛看清楚來人都忘了眨動，手臂緩緩降下來，整個人又藏在窗帘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