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自責與傷痛

曲輕歌聞言雙眼睜大，面露驚訝，「你說的那女的是，惠瑜嗎？」

「除了她還有誰。」曲賀允怒氣沖沖道，雙拳緊握，一副要打人的模樣。

曲輕歌很能體會到曲賀允此時的怒意，「你打她了？」

曲賀允搖頭，「那女的頂著跟娘親一樣的臉，我怎麼打。我只能跟他發火了，我衝過去就罵了他一頓，然後我跟他就吵了起來了。那女的來攔，我氣頭上伸手就將人推開了，誰知道那女的那麼嬌弱，一推就倒，臉撞上桌角出了血，然後他就給了我一巴掌。」

說到最後一句話，曲輕歌看到曲賀允臉上除了憤怒還有掩藏不了的難過跟失望。

若是曲賀允真的只是討厭爹，曲輕歌也不會總想著如何讓兩人變得親密了，她心裡明白其實小弟口口聲聲的討厭都只是心裡說不出的在意罷了。

曲賀允低頭冷聲嘲笑，「什麼在乎我，一個女人都比我重要。二嬸她雖然不做好事，做有些話沒說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這個兒子。娘親是因為生了我身子才開始不好的，當年也是因為我吵著賴在外祖家不肯回京，才害得他還有我們連娘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他就是怪我、恨我。」

聽著曲賀允滿是悲傷的語氣，曲輕歌忙握住曲賀允的手勸道：「不是的，小弟，這都不是你的錯。」

當年外祖生辰，娘親因為身子不適受不了長途顛簸，只能留在京中，而她跟爹帶著小弟去了江南給外祖賀壽。誰也沒想到，那一天候府門外的送別竟是他們一家四口的最後一面。

曲賀允自責又痛苦的抬頭：「姐姐……」

「我在的。」曲輕歌心疼不已。

「你是不是也怪我……怪我沒讓你跟娘見到最後一面。」曲賀允艱難的說完這句話，看著曲輕歌的眼睛是擔心、是害怕。

曲輕歌眼眶微紅，她對曲賀允搖頭，「沒有，小弟，我沒有怪過你，一次也沒有。這也不是你的錯，沒人會知道娘親會突然離開的。」

在這一刻曲輕歌才明白，原來一直沒走出來的人是小弟。

因為他鬧著要留在外祖家，晚回來三天導致沒見到娘親最後一面。所以，他一直在自責。

可那時候他四歲還不到。

「小弟，這不怪你的。」曲輕歌聲音哽咽。

淚水再一次從曲賀允的眼中滴落，怎麼可能不怪他叫呢，如果不是因為生他，娘親的身體不會變得不好，如果不是因為他，他們不會連娘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如果不是因為厭惡他，那個人也不會丟下他跟姐姐去邊關，三四年才回來一次。

曲賀允雙眼通紅，愧疚的看著曲輕歌，「姐姐，如果沒有我，你跟他還有娘親一定是個幸福的一家三口。」

姐姐前些年也不會受祖母二嬸矇騙，被全京城人厭棄嫌罵了。

聽到曲賀允的話，曲輕歌又驚又氣，她從來不知道娘親的離開竟讓他這般自責，更不知道他竟會有這樣的想法。

曲輕歌微怒，「小弟！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曲輕歌雙手捧著曲賀允的臉，「認真看著我。」

曲賀允抬眸看著曲輕歌，曲輕歌鄭重道，「認真聽我說的話。」

「娘親在懷著你的時候，大夫就告訴過她，她生下我後身體沒養好，若是堅持生你，身體會有損傷。但娘親還是決意要生下你。」

「小弟，這是娘的選擇，跟你無關。如果娘親知道你會有這樣的想法，她會比你現在更自責愧疚，她那麼愛你、疼你，又怎麼捨得你因為她的決定而自責難過。」

「你……還記得娘親對你的愛嗎？」

曲賀允雙眼含淚的點頭：「我，不敢忘。」

那時候他還太小，太小，記得的不多。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更害怕遺忘。

他也不允許自己遺忘。

曲輕歌眼裡的淚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不怕，你不會忘記的。就算有一天真的不記得了，我告訴你。」

「姐姐，他會不會忘記？」他在意的不是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有別的女人，他害怕那個人會忘記那麼好那麼好的娘親。

曲輕歌搖頭，「我不知道。」

自重生以來，她一直堅信爹不會對旁的女人動心，哪怕是跟娘長的像的人。但近日來，她發現隨著她重生以來改變的事情越多，也越多的事情偏離了前世的發展。

比如師父出現的時間，又比如若錦的婚事，還有……還有她與謝塵暄之間的關係。

曲賀允低頭不語，良久才說了句，「姐姐，我想娘親。」

曲輕歌在曲賀允的房間里待了近半個時辰才出來，出來時眼睛通紅，明顯有哭過的痕迹。外面等著的凌吟跟青月見狀，皆是一臉心疼。

「大小姐。」青月心疼的喚了聲。

曲輕歌看向一旁的王小牛道，「叫個人把屋裡收拾一下，然後送些吃的進去。」

王小牛點頭，「是，大小姐。」

曲輕歌吩咐完領著凌吟跟青月回自己的院子，剛走幾步便看到不遠處樹下站著的人，曲輕歌駐足，而那人也轉頭向曲輕歌看來。

「爹。」曲輕歌喚了一聲，提步走過去，在距離曲靖暉兩米外停了下來。

曲靖暉應了聲，向曲賀允的房間看了眼，然後看向曲輕歌問，「他的臉還好嗎？」

曲輕歌回道，「已經上了葯，明天應該會消腫。」

曲靖暉聞言點了點頭。

曲輕歌又道，「爹。」

曲靖暉抬眸看她，曲輕歌說，「這次，您下手有些重。」

曲輕歌語氣裡帶著少有的對曲靖暉的怒意。

曲靖暉微愣了下，眼裡浮出一絲愧疚，「當時……確實氣狠了。」

「因為小弟說不想做您兒子嗎？」曲輕歌問。

曲靖暉沉默了會，點了點頭。

兩人間沉默了許久后，曲輕歌提步向前，剛才離的遠曲靖暉看不清曲輕歌的表情，當曲輕歌靠近了曲靖暉才看到她通紅的雙眼，他震驚而心疼的看著曲輕歌：「輕歌，你……」

「爹。」曲輕歌出聲打斷曲靖暉的話，神色認真的看著他，良久，出聲道，「爹，要抬蕙瑜為姨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