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如果,愛有來生

(大結局)如果,愛有來生

領證半年,在一起半年,除了一個婚禮,樊旭東知道自己欠自己身邊這個小丫頭的還很多很多…

家庭的認可,關係上的公開,無論那一項都可以讓她判了他的『死刑。』

「樊旭東,你不要臉,你不答應我去騎馬嗎?這都多久了,多久了?我肚子都被你搞大了,還沒得到你一句準話!」

身邊的某人突然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某男躺在病床上對自己的承諾。哪裏是承諾,簡直就是騙子……

對,沒錯,我們傲嬌、任性、孩子氣的簡姑娘,在樊大爺的高頻率『狂轟亂炸』的進攻下,成功的懷了孕。一想起這事兒簡單就抓狂的不行,她這年紀,還是沒玩夠,心思浮躁,何況跟樊旭東才結婚沒多久,就這麼懷了孕,做小媽媽,簡單越想心裏越不痛快。因為樊旭東,她大把的青春都耗在了病房,現在樊旭東好了,自己苦盡甘來了,該享受人生了,卻又被人塞了一個『倒霉蛋兒』在肚子裏,煩都煩死了。

自打發現懷孕后就被樊旭東當瓷娃娃一樣供著,大門不許出、二門不許邁,就連上洗手間也有保姆跟着,徹底把一向自由懶散的簡姑娘給治改了。誰讓大家都說,這頭三個月是危險期呢?她這才連個月不到,這種『牢獄』生活,還得有一般呢。

孕期心煩,簡姑娘難免要對着樊大爺大人『心狠手辣』一下下。平時都讓他注意了,好像也每次都用那個了,怎麼就還是出了意外呢……

作為孕婦的簡姑娘脾氣是比之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仰仗着肚子裏的『皇太子』那身子可金貴了去了,頗有幾分『老佛爺』的架勢。不過這老佛爺,也頂多能算是個會撒嬌的老佛爺,除了把頭頂在樊旭東的懷裏對着他就開撓以外,似乎也沒了身其他的攻擊方式。

「本來是說過陣子去的,可我也沒想到,寶寶來的這麼快…。」樊旭東攬住簡太后的背,故作無奈道。聽見懷裏小傢伙氣惱的『呼呼』聲,樊旭東趕緊伸手順毛,俯身在身下那個光溜溜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就你煩人就你煩人就你煩人,都說要你小心點兒了…」對於樊旭東的說辭,簡單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雖然她都要樊旭東做措施,但畢竟也不能確保每次,更何況,有時候一夜裏他們不只做一次……

想起曾經的那些瘋狂,簡單的臉瞬間紅成了猴子屁股。什麼久病初愈,什麼有傷在身,都是騙人的…。

簡單想起自己的『被騙過程』就揪心萬分,恨不得把樊旭東給『小雞燉蘑菇了』。她以為他體力恢復不夠,卻不知這個死男人的情況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好的多,所以,所以…

所以領了證之後沒幾天,樊大爺的『戰鬥力』就足以自詡臨床經驗豐富的簡護士痛哭流涕了。

「樊旭東,你這個大騙子,你是不是早就病好了,故意讓我伺候你的?」

當樊大爺拎着自己家的媳婦第三次準備高奏凱歌的時候,作為受氣小媳婦被他翻來折去快把腰捏斷的簡護士頓時飈了。

她從樊旭東的手掌里掙脫出來,氣鼓鼓的質問着他,可質問完的下一秒,她這被折騰的沒了力氣的身體又不爭氣的被樊大爺給壓了下去。再一次被『款待』的簡單明了,樊旭東在用實際行動在向自己證明……

「嗷嗚~」

簡單推了半天也沒推開樊旭東的**長城,最終在滿臉紅暈中沉沉睡去。

簡單雖然被樊旭東順着毛,可到底,到底是心裏不痛快。簡單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肚子裏突然來了個孩子不安,還是因為她對樊旭東的食言真的有了意見,反正就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騎馬,騎馬騎馬…我要騎馬…。」

簡單小聲唔噥著,心想着如何才能將這憋在心裏的火兒發出去。可不妙的是,下一刻她就被躺在身邊一直看着她的可愛模樣的樊旭東抓住了手。

「騎馬?昨天晚上不是剛剛才騎過…」

捧起那隻肉肉小小的手遞到唇邊,樊旭東輕輕的咬住簡單圓潤的指頭肚,指尖的敏感神經讓簡姑娘渾身如過電一般,腦海中更是不自覺的把樊旭東的話重複了一遍……

騎馬,昨晚,剛剛騎過!

「啊!樊旭東,你這個大流氓!」簡單捂了耳朵又捂自己的肚子,「寶寶啊,你可不要聽到啊,什麼也沒聽到啊!」

「現在知道擔心寶寶看到聽到了,昨天晚上你纏着我鬧,纏着我撒嬌的時候怎麼沒想起ta?」

樊旭東壞笑,抓住捂著自己肚子的簡單就往自己懷裏扯。

被樊旭東這麼一說,簡單的臉直接紅成了國旗。昨晚,確實是她鬧樊旭東來着…

她在家都快憋瘋了,每天像個犯人一樣看看天看看地,要不就是被保姆帶着出去放放風,想想都覺得悲慘,而自己的老公,那個自己跟他領證都沒跟家裏商量的男人,就只有晚上回來陪陪自己,抱抱自己,我們的簡姑娘覺得自己鬧鬧脾氣無可厚非。

可是鬧也分怎麼個鬧法,昨夜是樊旭東晚歸,簡姑娘鬧脾氣怎麼都不肯睡,弄的保姆在一旁寸步不敢離。好在樊旭東這晚歸的也提早離了席,遣了保姆,準備好好哄一哄某隻連晚飯都沒吃的小盆友。

「喂,都快當媽的人了,還鬧小脾氣?羞不羞?」樊旭東把簡單抱在腿上,看着她生氣彆扭的小臉兒,忍不住伸手颳了刮她的鼻頭。

「我就煩你這麼說!難道你是為了讓我給你生孩子才和我結婚的嗎?」簡單沒好氣的拍掉樊旭東的手。她現在這樣的狀況,的確是不喜歡聽這樣的話。雖說孩子是早晚都要要的,可,可現在這樣,自己一直躲在他的背後,就這樣有了孩子……

「說什麼傻話…我和你結婚的時候,你懷孕了嗎?」樊旭東把簡單往懷裏緊緊的抱了抱,溫厚的唇貼着她白皙微粉的脖頸,輕輕的吻著。

「你天天這麼晚回來,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背着我在外面做什麼。反正大家都不知道你已經結婚,想怎麼貼你就怎麼貼你嘍~」

看着簡單賭氣的小嘴兒,樊旭東聞見了她言語里濃濃的醋味兒。

「我說這空氣里怎麼這麼酸呢,感情是有人吃醋了!」樊旭東喜,翻轉身將簡單輕輕的安放在椅子上。俯身,他與她臉貼臉,鼻尖貼鼻尖,樊旭東動作太急,逼的簡單不自然的向後一躲,在她撞到桌邊之前,被樊旭東的大手擋了下來。

「唔~唔~」

簡單的背被某人寬厚的手掌墊著向前推,在樊旭東吻上她時,她只不悅的輕哼了一聲。

因為哼了一聲以後,簡姑娘的手就不自覺的抱住了樊旭東的脖子。

他是柴草,她是火苗……

「小壞蛋,不行!」他抓住她到處亂動的小手,牢牢的按在自己的腰間。「兩個月,還沒出危險期!」

「我就知道,你只要孩子不要我!」看着樊旭東溫柔亦強硬的拒絕,簡單突然間朦朧了雙眼。

「我就知道,我這樣一聲不吭的就答應了你、嫁給了你…。」

簡單的突然哭泣,讓樊旭東勒緊了心弦。

不能,他是不能讓她說出他不在乎她那種傷人的話來的,雖然她不欠自己的,也不曾、不曾得到自己一次正式場合的公開……

懊惱、悔恨。樊旭東溫柔的咬住了簡單的唇…

寶貝兒,求求你,不要說,好嗎?

面對一個為自己孕育著新生命的簡單,樊旭東這心裏又怎麼能舒服?所有的事情就快有一個結果了,寶貝兒,能不能再等等?

樊旭東的吻很沉,伴着他突然加速的呼吸,讓原本安靜的客廳顯得那樣的不平靜。

他捧着她的臉,吻的那樣用力。就連那小小的鼻尖,也被他咬的發紅。而身下的小女人也似乎被他點燃了,身體熱的像發燒。

「樊旭東,你也想要我,對嗎?」

她紅著臉頰,俏的的像一枝帶雨的梨花,而他早已動情,又見到她一張委屈的面容如何也不忍再推卻她糾纏着自己的身體。

俯身,他親吻她微腫的眼睛,呢喃著『寶貝兒』抱着她去了卧室……

「單單…。」

他喚着她的名字,溫柔的不能再溫柔,他怕傷了她腹中那個太脆弱的生命,也怕,怕傷了這個傻傻小女人的心。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是賭氣,那麼後面的事情到有些讓簡單難以啟齒了。因為孕育而越發敏感的身體在他的極盡溫柔下更加嫵媚動人,尤其是當他抱着她坐在他身上的時候,她幾乎迸發出了終生的美麗,彷彿這是她是蝶,最後一次在這世界翩翩起舞。

「單單,出了危險期,我就帶你走,咱們回h市去,回爸爸媽媽身邊去…。」他摟着她滑膩的肩頭,眼神中彷彿看到了不遠處的希冀。

「回去?那這邊呢,樊旭東,你要調到那邊去嗎?」簡單縮著身體、抱着肚子窩在樊旭東懷裏。

「單單,我這輩子,再不能讓你受半分的委屈…。」

「你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是我的全部,現在,你們娘倆是我的全部,我樊旭東再也不需要其他的什麼…。」

這樣的話,讓簡單很感動。

樊旭東的承諾,簡單明白,不過想起自己跟樊旭東登記結婚這事兒的簡單還是會後悔,後悔自己幹嘛那麼輕易就被樊旭東感動了,幹嘛要說嫁就嫁給了他,雙方父母都沒見過面,自己這嫁的還真是掉價,沒有彩禮錢不說,到現在,還頗有幾分免費繁衍後代悲壯感。

自己的尷尬身份讓簡單不免自嘲,但嫁雞隨雞嫁狗就隨狗了。只是簡單不清楚,樊旭東的那番話到底是做了多長久的打算。

離開這裏,一輩子?

簡單不敢想,她覺得樊旭東總不至於為了自己而放棄了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京城、人人都想佔有一席之地的京城。

不過到底也算簡姑娘與樊大爺通了次心意,樊旭東心中所想到底也是那般,忙完了這段,等簡單的肚子也安生了,就把自己跟簡單的事情往家裏一擺,反正證也領了,孩子也有了,是去是留就看自己爹媽的態度了。其實對家裏,樊旭東沒報太大的希望,那方地界已經讓他足夠寒心,所以他算是未雨綢繆,做好了十分的離開的準備。

簡單有孕在家,樊旭東也不是不想多陪陪他,可畢竟他是要走的人,替夏老平的事情還有一些後續的工作沒有做完,這陣子正在幾張的整理搜集證據,一旦牽扯出來,就不僅僅是一個販毒集團那麼簡單了,要動搖的將會是一個根莖盤踞地下關係網。樊旭東算了算日子,他加班加點,心裏想的最多的是帶簡單離開這個地方,辦個婚禮,讓她堂堂正正的做自己的妻。

夏仲琪很不想樊旭東走,這樊家的老二,比自己家的混小子可好使多了,他這一走,自己就好像少了個左右手一樣。

「真的決定走了?就不打算跟你家裏說說看?」夏仲琪看着伏案研究的樊旭東,眼神里流露出幾分不舍。這可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娃,親的跟自己的兒子沒啥區別。

「會說,只是我家二老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爸是出了名的孝順,我媽,到底也是做不了我爸的主。」

樊旭東倒是聽說了是郭麗芸說通了爸,讓簡單來北京的,可這又能代表什麼。同為女人,樊旭東想不明白自己的母親怎麼能對簡單那傻丫頭那麼殘忍。一個女孩子,青春能有幾年,名聲又能有多清白?最美好的青春浪費在了荒蕪的病房裏,而最終卻要落得一個被自己拋棄的下場…。

「說的也是,也不知道樊老是怎麼想的,怎麼就非要跟穆家結親家呢?梓靜那姑娘我看着還算安穩,可靜雯這丫頭…。哎…」夏仲琪的話到底是沒說出口。穆家之前還跟自己提過親家呢,只是自己做不了自己家小子的主,更何況,連他都不太中意穆家的小姑娘。

「上一輩的事情,我不想再管,我現在想的就只有趕快忙完,好好的回家陪陪我媳婦兒…。」樊旭東起身,將整理好的卷宗遞給了夏仲琪。「夏伯,快看看吧,我得先走了,我家那個這幾天鬧脾氣,再不早回去,就得上房揭瓦了。」

看着樊旭東輕聲抱怨裏帶出的幸福笑容,夏仲琪也笑了。從前那個只會黑著一張臉干自己事兒的小子,終於學會笑了,還笑的那麼幸福,讓局外人只有羨慕卻無法分享觸碰的份兒。

夏仲琪的整理上報之後在上層圈子裏掀起了軒然大波,而且,重要任務對此事件的關注程度也遠遠超出了外人所想,決策層如今人人自危。但對於樊旭東來說,這件事情就在自己整理完最後一份卷宗后戛然而止了,他還有他的生活,那些對他來說更為珍貴的寶貝。

樊旭東拉着簡單回樊家準備攤牌的時候,簡單一點兒準備都沒有。樊旭東tu然沒出去,說要帶她出去,簡單正在孕中腦子犯傻的時候,高高興興的就跟着去了。上了路,簡單才發現樊旭東走的這條路,怎麼像是……

「旭東,我們去哪兒?」

「見爸媽…。」

樊旭東淡淡道,留給簡單的平靜側臉,卻透露出幾分山雨欲來的陰鬱。

「噢~」簡單應了一聲。沒多話,不像她平時那樣嘰嘰喳喳,也沒有半點兒要鬧的意思。

攤牌…

對嗎?

簡單抿了抿唇,撫了撫自己的肚子,這還沒起來的肚子,套在大大的隔離衣里,看上去很是可憐。

這天是周六,郭麗芸此刻事務不忙,正好休息在家。看見突然上門的二兒子,又驚又喜。兒子跟家裏鬧不和也不是一兩天了,一個月能上門一次郭麗芸就謝天謝地了。

「這孩子,回來也不知道說一聲?你爸剛走…。」郭麗芸去迎樊旭東,卻看見自己的兒子突然頓住腳步回頭,而後,一個行動緩慢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簡…。簡小姐?」雖然驚訝,但郭麗芸也依舊能夠瞬間修復自己的表情,端出一貫的淡漠與疏離。在樊旭東身後、被樊旭東緊緊拉着手的簡單不由向後徹身,樊旭東卻一把將她扶住,以一種相當恰當的聲音對簡單溫柔斥責,「不都說叫你小心些了嗎?你肚子裏面還有一個,哪還有比你更金貴的?」

樊旭東屈膝,幾乎與簡單平視。他將她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確保沒事之後,才緩了口氣。

而郭麗芸,聽着自己兒子的話,如同悶雷當空。她游移的眼神飄到簡單的身上,小小的身子卻套這個大大的衣服,看款式,同為女人的郭麗芸也知道簡單這是懷孕了……

正當郭麗芸給樊樹輝打電話要通報簡單懷孕一事時,樊旭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給了她一記重鎚。

「媽,我和單單,領證了…」

「孩子馬上就三個月了,我不能負她…。」

郭麗芸握著電話聽筒的手僵在半空,眼睛都直了。

「旭東,你和簡…。」郭麗芸顯然一時無法接受這個現實,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接受嗎?可自己家已經跟穆家達成了婚約。不接受嗎?可那個姑娘肚子裏的孩子又是自己的孫孫…。

「老樊,你快回來一趟吧,家裏,要變天了…。」郭麗芸捧著電話機,心頭一陣收縮。

指針滴答,簡單不安的坐在樊家客廳的沙發里。她縮着手腳,局促的不敢動。也許大家威望就有這樣的影響力,再也許,她『偷』了他們的兒子,怯懦是應該的。

樊旭東終於回來,手裏端著果盤,遞到簡單面前,「不是一直吵著要吃這個?」然後也隨之坐了下來,用叉子插了一塊火龍果放到簡單嘴邊。

簡單眨眨眼睛,餘光不自然的看向對面的郭麗芸,做賊一般的把樊旭東遞過來的火龍果吞了下去。

簡單心中感慨,自己這媳婦兒當的,完全就是做賊。只是簡單的玩笑心思再樊父進門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一口火龍果嗆住,讓她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簡單紅着眼眶乾嘔,最後連鼻頭都紅了。樊旭東小心翼翼的在旁邊伺候着,恨不得替她難受。

看着卿卿我我的小兩口,樊樹輝本來想平靜解決的心情突然間就起了波瀾。他狠狠地瞪了簡單一眼,同時,簡單也看到了樊樹輝的怒意,推著身邊的樊旭東。

樊父目光凌厲如鷹,威懾力之強讓樊旭東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而簡單的躲閃,愈發激起了樊旭東的保護欲。他將簡單輕輕摟在懷裏,對向自己父親的眼睛。

「爸,今天我帶着小簡來,就是想告訴你和媽一聲,我們兩個已經領證了,小簡肚子裏也有了我的孩子。」

「如果您還願意要我這個兒子、認小簡肚子裏的孫子,那我們就留在這裏。」

「不過,我申請掉到h市的申請書也已經寫好了…。」

對於樊旭東的話,樊樹輝沒有絲毫的準備。郭麗芸激動,在電話里什麼都沒說清,只說是兒子回來了,家裏要變天了,他以為兒子回心轉意要回家,好好準備準備跟穆家姑娘結婚。可一進門,他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自己的兒子竟然帶着那個女孩回來了,還你儂我儂……

領證…。孩子…。兒子…。孫子…。

樊樹輝的雙唇輕輕弩動着,目光中的火焰越燒越旺。

「逆子!」樊樹輝揚手就是一巴掌,高高揮起的手臂,卻最終沒落到樊旭東的身上。

「啊!」

「小簡!」

驚叫的人是樊母,呼喚的人是樊旭東。

樊樹輝那一巴掌劈頭而來,最先反應過來的簡單就勢向後推樊旭東,卻沒想到那一巴掌太急太猛,她躲閃不及,直接被打到了身上。

樊父那一巴掌是卯了十分的力氣去打的,那種恨得力量,大的叫人害怕。

簡單隻覺得眼前一黑,身體重重向後倒去。樊旭東躋身上前,穩穩的接住了簡單。

「備車,去醫院!」樊旭東雙目赤紅,把自己懷裏的簡單輕輕的抱了起來,怒瞪着樊樹輝。「如果單單肚子裏的孩子沒事那我既往不咎,如果孩子有事,單單受了多少苦,我會加倍的討回來!」

樊旭東抱着簡單疾步而去,所經之處,如經過一陣狂風巨浪。有誰知道,在此刻樊旭東的世界裏,他的妻兒是他的最終底線。

「單單,你怎麼樣?」樊旭東呼吸急促,一顆心就快從胸口跳出來了。他的寶貝兒馬上就要出危險期了,如果此時出了意外,別說面對簡單,就是自己這關也很難走的出去。

「單單,你別嚇我…」

簡單閉着眼睛,面對樊旭東的呼喚沒有絲毫的反應。

樊旭東抱着簡單一路奔到大門口,大門正打開,家裏的阿姨正帶着來做客的穆靜雯往這邊走。穆靜雯見樊旭東抱着個女人出來,當下就立在了原地,怒瞪着樊旭東。

樊旭東抱着的人是誰,穆靜雯不用猜也知道。金屋藏嬌,金屋藏嬌,她一早就知道樊旭東把自己攆走後一直跟那個小護士在一起廝混。要按她的脾氣她早就打過去了,她才是樊家的媳婦,她才是樊旭東的妻子,可就因為這麼一個女人,他們的婚期,一拖再拖,樊旭東對自己更是一躲再躲!若不是爹媽讓自己一忍再忍,自己現在也用不着看到這樣的情形。樊旭東竟然直接帶着那個小護士回家來了!真是豈有此理!

穆靜雯公然擋在大門口,亭亭玉立的像一株不可侵犯的玫瑰。她喝了一聲『旭東』,以一種不卑不亢又楚楚惹人憐的姿態看着樊旭東。對那個小護士那種小狐狸精,她可以有一萬個弄死她的恨意,可對於樊旭東,這個自己志在必得的男人,她還是要把握住。她是他的妻,怎麼能在小三兒面前跌了份兒?

穆靜雯雙目含淚,面對樊旭東的橫眉冷眼一臉的凄苦。

看着穆靜雯的惺惺作態,樊旭東不由冷笑,低道,「靜雯,讓開!」此刻不是他們撕破臉皮的時候,他的妻兒不允許他這樣做。

「我不!」穆靜雯看着樊旭東的緊張模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突然抬高了聲音,嚇得她身後的阿姨一個哆嗦。

儀態萬千、聰明乖巧的穆小姐,什麼時候這樣失態過?

穆靜雯不讓路,樊旭東只有挺身硬闖。對於穆靜雯,他已好話說盡,她這樣糾纏,實在是自討沒趣兒。而且,他眼中的小妹妹,早已『今時不同往日』。

「靜雯,別逼我!」樊旭東側身突擊,甩開穆靜雯剛剛抱住他腰部的手臂。「如果今天單單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你而耽誤了,我要你的命!」

樊旭東厲聲高喝,飛起一腳,踢在了穆靜雯的膝窩上。穆靜雯應聲倒地,看着離去的樊旭東聲淚俱下。

「樊叔叔,旭東,旭東怎麼能這麼對我,我等了他多少年,他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還為了那個女人踢我…叔叔,你可得為我做主,靜雯不在乎旭東外面有過女人,可那個孩子不能留啊…。叔叔…。」

穆靜雯抱住隨後而來的樊樹輝的腿,任樊家的阿姨如何喊她起來她都不肯。

「唉!」樊樹輝嘆了口氣,俯身拍了拍穆靜雯的手。「靜雯吶,是叔叔對不起你,是我們樊家,對不起你,耽誤了你…」

「叔叔陪你回家,當面跟你父親、跟你的母親、跟馮老道歉、認罪,昂!」

「旭東,他,跟那個姑娘證都領了…。叔叔除了謝罪,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靜雯,旭東他現在是別人的老公了。而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是旭東他眼睛瞎了才不要你…靜雯你別哭了,阿姨替你不值。阿姨跟叔叔一起去你家,無論什麼後果,都是我們樊家的錯!」

聽見自己丈夫的話,郭麗芸當即明白了自己丈夫的立場已然堅定的站在了自己兒子的那邊。憑這麼多年的相處,郭麗芸知道,剛才自己丈夫的那一巴掌氣的不是其他,而是自己兒子連結婚生子這樣的大事也不曾支會個一言半語。而對於簡單,那個自己兒子千袒萬護女孩,無論是自己還是自己的丈夫,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人心都是肉做的,若不是與穆家有婚約在前,興許就默認下他們的兩個的事兒了。

以前郭麗芸只覺得自己的兒子對對他那麼好的穆靜雯不理不睬,實在是有些不知好歹,可事到如今,郭麗芸反倒慶幸自己的小兒子沒有屈從於家裏的安排,有自己的主見。婚姻這事兒,永遠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狀態,倘若自己兒子真的娶了穆靜雯,看似皆大歡喜,但其中滋味,只怕只有自己的兒子才能解。

兩個本來站在自己這邊的人,瞬間倒向了另一方。穆靜雯哭哭啼啼了半天,還是被樊家人給拉了起來。一臉精緻的妝容全部掛了花,什麼風度什麼儀態,全部成了零。

穆靜雯坐在開往自家方向的汽車裏,面對着樊家二老,一言不發。

這麼多年的傾注,就要這樣結束嗎?不甘心呢…。

穆靜雯蹙著眉頭,望着窗外,回憶起那年,那年那個站在姐姐馮梓靜身邊的大哥哥,明朗的眉眼,孤傲的氣質,就連人見人愛的她跑過去問他叫什麼,都被他給冷冷的瞪了回來。

穆靜雯還記得馮梓靜離開的那天,那個曾經的大男孩已經青澀退卻。他站在馮家的門外,安靜的抽著煙,有一種畫中人的孤獨與寂寞。

樊旭東,你最愛的不是馮梓靜嗎?為什麼梓靜姐姐沒回來,你卻結了婚還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樊旭東,我是你口中最可愛的靜雯妹妹,你又怎麼能為了別的女人狠下心來踢我,你可知道你有多傷我的心?

穆家的客廳里,樊樹輝與郭麗芸正在於穆靜雯的父母談話。若不是女兒任性,穆家又怎麼會同意與樊家結親呢?不是樊旭東不好,而是樊旭東與馮梓靜的事情太高調,高調到人人都會說自己家的女兒是她馮梓靜的替身。自己家的女兒再不好,也不能去當別人的替身,何況,自己的女兒一樣優秀,不輸別人。

聽着樊家父母反應的情況,穆家也認了,穆父當即同意與樊家解除婚姻。

「老樊,我和她媽都好說,寧拆一座橋不毀一樁婚吶。就怕靜雯這孩子太擰,轉不過彎兒來!」

「那還得麻煩穆兄多多做做靜雯的工作。」樊樹輝極少跟人如此客氣的說話,更何況穆父一向仰仗他的餘蔭,又怎麼敢平白受此對待?可這次不同,畢竟樊樹輝是給兒子來說情的,如果穆家不接受自己這態度,那麼麻煩的還要在後面。「靜雯重感情,對旭東那麼好,是旭東沒有眼光,沒有福氣。本來多好的事兒啊,你看…。」

郭麗芸也接着自己丈夫的話說了下去。有些話,樊樹輝說不得,但她說得,說了也不會掉價,更不會突兀,反倒能拉攏對方的心。

「哎,我們家靜雯,是被我和她爸慣壞了…」

「她一直喜歡你家旭東,到現在都多少年了,什麼時候變過,追她的男孩子不是沒有,雖說不見得比你家旭東優秀,可也不見得差多少…我們也不是沒勸過,靜雯那孩子,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呢!」

「現在倒好了,你家旭東領證了,是別人的老公了,連孩子都有了,她也不用我們勸了…。」

穆母看向樓上自己女兒房間的方向,心裏不是個滋味。女孩子的青春年華都耗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最終還被人偷着結婚登記的被甩了。

送走樊家人,穆父讓穆母把穆靜雯叫下來。穆靜雯剛剛卸去了臉上的妝容,清淡的像一株潔白的蓮花。

「雯雯,爸爸和媽媽剛才已經跟樊叔叔和郭阿姨商量過了,你和旭東的婚事,從今往後,你和旭東的婚事就不作數了。你媽已經給你王叔家的佩妮打電話了,你平常不就喜歡跟她出去玩嗎?一會兒叫她帶你出去逛逛,喜歡啥就給自己再添點兒。」穆父掏出一張卡,放到穆靜雯的手裏,拍了拍她的手。「雯雯,爸爸是男人,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咱也是大戶,不能被他樊家壓下去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恢復恢復,都說陳老的孫子要從國外回來了,那小子有頭腦,生意做那麼大,你要是能跟他好了,只管比跟着樊家的二小子風光!」

穆父淡淡的哼了一聲。雖說論勢力,比樊家之上者寥寥無幾,可不這麼說,自己那傻女兒,又怎麼會甘心?

「夠了!我告訴你們,我這輩子就認準樊旭東了,除了樊旭東我這輩子誰也不嫁!」

「他不就是結婚了嗎,我就要給他攪黃了!那個賤女人不是懷孕了嗎?我不但要弄掉那個賤女人的孩子,我還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穆靜雯把父親塞給自己的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奪門而去…。

白色的小跑車飛快的平治在路上,霓虹初上北京城,燈紅酒綠迷人眼眸。

一杯…兩杯…三杯…

嘈雜的音樂、迷亂的燈影,穆靜雯一邊哭一邊往嘴裏灌酒,衣服濕了一片…

「美女?是不是沒人陪?」

一雙不幹凈的手靠向她綿軟纖細的腰肢,穆靜雯抬手肘就是一擊,對方『哎呦』一聲尖叫。

「啪!」穆靜雯被對方打的眼冒金星,飲酒過量的她已經對不準人,無法還手,被對方扯著頭髮、罵着髒話的抽了好幾個嘴巴子。

被抽腫了臉的穆靜雯,跌跌撞撞的奔到了自己外公馮德琛的家裏。此時馮德琛剛剛進屋,翻出一本陳舊的記事本,看着裏面冊頁里夾着的一張照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照片里有一個穿着中式長衫的青年,模樣不過二十上下,身邊站着一個身材不高的女人,穿着中式的對襟褂,樸素卻端莊。

翻轉照片,照片的右下角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個『梅』字。望着那稚嫩的筆法寫出來的『梅』字,一臉陰雲的馮德琛露出了笑容。

「阿梅…。」

一聲略顯老態的低喚,讓這個燈光明亮的屋子忽然間變成了那個閃爍著昏黃燭火的房間。

「老總,表小姐來了,喝得醉醺醺的,還好像受傷了,在客廳里吵著鬧着要見您!」

叮鈴鈴,是內線的電話在響,馮德琛接起電話,老管家的聲音流露出幾分焦急。

「靜雯?」馮德琛呢喃。「知道了,先找人給她看看傷,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馮德琛小心的收攏起那張照片,將那發黃的日記本歸位。一切都能復原,唯獨人,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收斂起心情,馮德琛去了客廳。馮家幾個年輕的小警衛員兒一邊按著自己的外孫,一邊求爺爺告奶奶的勸著這大小姐。

「我的好姐姐,您別動了成么?弟弟我可是手拙,別傷了您!傷了您小的可賠不起啊!」

「滾開,滾開,都給我滾開,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穆靜雯撲騰着手腳要掙脫那些小警衛的手。

「這是說的什麼昏話!」馮德琛一進客廳就聞見了一股子酒的酸臭味兒,再看自己這外孫女兒的姿態,可真是……

「靜雯!你給我住手!」

馮德琛一到,小警衛們就對穆靜雯放開了束縛,可穆靜雯正有氣沒出撒,就藉著酒勁打了剛才抓着自己胳膊的小警衛好幾巴掌。

「女孩子家的大晚上喝這麼多酒,還動手打人!你爸爸就是這麼教你的嗎?把你爸給我叫來!」

「成天說你們穆家的家教有多好,我倒讓他看看他怎麼教的女兒!」

對待晚輩一向寬容的馮德琛動了怒是別人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他一面令老管家給穆家去電話,一面讓小警衛按住穆靜雯,不用客氣。

看着馮德琛發了火,酒喝多了的穆靜雯清醒了幾分。她掙開警衛員的束縛,撲騰一下跪倒在了馮德琛的腳下,還沒說話,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外公…。我就是要嫁給樊旭東,嫁給樊旭東…。爸爸媽媽跟樊家解除婚約了,這讓我怎麼辦嘛!」

「外公,你是最疼雯雯的了,你怎麼能看着雯雯受這麼大的委屈?」

「樊旭東本來是跟我有婚約的,可是他病一好就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好了…」

「他們還登了記。現在那女人都懷孕了…」

「可憐我還像傻子一樣等著樊旭東回心轉意…。外公…。」

「外公你要替我做主,替我攆走那個女人、弄掉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個賤女人,她勾引樊旭東…。」

穆靜雯藉著酒勁把肚子裏的委屈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她還要什麼大小姐的架子,被人退婚,她已經夠丟人的了。

「夠了!」聽着自己平時還算乖順的外孫口出污言,馮德琛更加生氣。縱使樊家、樊旭東千錯萬錯,穆靜雯這樣子也太不像話了。

「樊家的事情我自會解決,現在,穆靜雯,你也給我面壁思過去,什麼時候醒酒了、認錯了,什麼時候再出來!」

馮德琛抬手一揮,推開了自己身邊穆靜雯。穆靜雯坐在地上,哭聲不止,沒多久就被人拖了下去。

馮德琛家規家教向來嚴苛,當年穆靜雯的母親就承受不住這種『高壓』管制而早早的嫁給了穆靜雯的父親。但對於馮德琛——自己的父親,穆母還是敬佩到了心裏,也恨到了心裏。

他位高權重,幾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心裏住着一個不是自己母親的女人。

穆母和穆父坐在馮家的客廳里,一口一個爸的認著錯,但就是不見馮德琛鬆口、讓人把女兒帶出來。

「靜雯在我這裏口出狂言,要弄掉人家樊家媳婦兒肚子裏的孩子。這樣的殘忍,不知道到底是隨了誰家的意思。」

「醜化我說在前面,靜雯可以跟你們回去,但請你們務必看好她。如果樊家的媳婦兒除了丁點兒的意外,我會第一個要人把靜雯帶走的!」

樊家有千錯萬錯,穆靜雯說這種話也是荒唐,無法無天的把自己抬得太高。

「你們也好自為之,別太寵女兒。」

「你們也不好好想想,我退下來了這麼久,你們依舊如此安穩,靠的是誰?」

馮德琛的話已經敲在了明裏,怎麼做是他們穆家的事兒了,他胳膊不夠長,力所不能及…。

——俺是樊大爺幸福生活滴分割線——

簡單在醫院靜養了一個禮拜,樊旭東的心才落下,畢竟那驚嚇來的太突然,自己父親手上的力道自己明白,他不着急是假的。

「小寶~爸爸來親你嘍~」

樊旭東貼著簡單的肚皮叫了一聲,然後『吧唧』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親了一口。看着樊旭東跟自己的肚子膩歪,簡單就氣兒不打一出來,照着樊旭東的腦袋就是一下。

「就你矯情!尿床的時候你躲都來不及!」

「怎麼會,你尿床我都不躲,別說ta了…」

樊旭東別有意味的一笑,簡單騰地紅了臉,難免又是一次發飆。

樊旭東接了簡單回家以後,就更加的事事小心。他本來打算簡單孕期進入四個月就帶她回h市安胎,結果這事情一出,不得不再觀察一段再做打算。

那日簡單去醫院檢查碰見了樊家大嫂顧月姻,顧月姻神色慌張,聽見有人喊自己明顯一縮。

「大嫂怎麼來這裏?」

「單位查體。呵呵…」顧月姻笑,生硬的讓人尷尬。「你呢?小寶貝怎麼樣了?前陣子你住院,我這個做嫂子就去看了一次,心裏怪過意不去的。」

「怎麼會。」簡單彎嘴角。「又不是什麼大事。月姻姐帶孩子又要忙工作,那才是真的不容易。」

「呵呵…」簡單嘴甜,幾句話就讓顧月姻十分窩心。可現在她的情況,卻遠遠不是自己這個弟妹能體會的到的。

「顧月姻!」

聽見護士喊,顧月姻就作別了簡單去領自己的報告了。簡單見樊旭東還沒回來,就想等待顧月姻,兩個人再聊幾句。

上次自己住院,顧月姻去看自己還差點吐了,她說是那幾天工作忙累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顧月姻的溫柔友善讓簡單對她格外有好感,從樊旭東那裏簡單知道顧月姻的父親也是身居要位,但跟樊母或者穆靜雯這種大家閨秀比起來,顧月姻的柔和低調,更容易被簡單接受。

顧月姻拿着報告正在翻看,簡單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再背後悄悄的看她的報告。

b超報告書上有不大卻至關重要的幾個字,『孕早期…』

「啊!月姻姐,你懷孕了啊!」簡單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來做的不是婦科檢查,而是…。

也就是大嫂知道自己懷了孕,卻有意隱瞞自己。

顧月姻沒想到簡單在自己身後。她『呀』了一聲,撫著胸口靠着牆,大口喘著粗氣看着簡單。

「大嫂,對,對不起啊…你沒事兒吧,要不要,要不要叫大夫看看,你這有點兒危險啊,大嫂…」

月姻姐、大嫂,簡單情急之下連稱呼都是交替的。

「小簡,你別緊張,我…沒事的…」

顧月姻慢慢站直了身體,對着簡單搖了搖頭。

「大嫂,你這早期,做檢查得讓大哥陪着呀,要不有個保姆跟着也好,你自己來,多危險吶…」

簡單皺着眉頭,看着一手拿包一手拿着報告的顧月姻,似乎是上班的狀態,除卻腳下,是一雙看着柔軟的平底鞋。

「固北…他…他還不知道…。」

「小簡,能替我保密嗎?我還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也別告訴東子,他們哥倆連心,東子知道了,你大哥,也就知道了…」

看着顧月姻一臉愁容,簡單點頭答應,表示理解。但將為人母,簡單說什麼也不希望顧月姻考慮后的最終結果是把孩子做掉。

「大嫂,我會給你保密的,但也請你好好的考慮考慮,孩子是無辜的,無論你有什麼難處,還是能生就生下來吧…大不了不做了,不就一個公職嘛!」

樊旭東說過,顧月姻是做公職的,按規定是只能要一個孩子的。

顧月姻點點頭,「我會好好考慮的,公職對我來說…。」顧月姻無奈一笑,又算得了什麼呢。

工作她本來就打算不要了,孩子她也打算生下來。為了樊爍這個陪伴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美妙小人兒,她只有犧牲自己肚子裏的這一個了。

「寶寶,不要怪媽媽,如果可以的話,媽媽一定不會這樣的做的……」

——俺是痛苦滴樊大哥分割線——

「我周五到家,那天爍爍我來接吧。」樊固北講電話,聲音里有一種作為丈夫難以言喻的柔軟。但她的柔軟卻沒有換來電話那頭那人的丁點兒回應,回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一聲『好,』還有無限讓人心慌的忙音。

周五,樊固北到家,餐廳里已經傳來了讓人流口水的香味。身邊的小可愛樊爍一下子沖了過去,大喊著『媽媽。』

「快去洗手吧,洗手接着就可以吃了哦!」顧月姻摸了摸樊爍的小鼻尖,笑容溫柔的能融化千年的冰雪。

看着顧月姻對樊爍的模樣,樊固北的心都要化了。他上前,趁著顧月姻不注意攬住了她的腰,在她的脖子上、臉頰上輕輕的吻了幾下,低聲呢喃,「想我沒?」

顧月姻正在翻炒的手一下子頓住,整個人因為樊固北的靠近而僵直,反應了好幾秒才不冷不熱的應了句,『嗯。』

樊固北尷尬的放開手。靠着櫥櫃,默默的看着顧月姻忙碌。

女人啊,心是海底針,嘴是豆腐刀。

看着樊爍睡着,顧月姻才回房躺下,讓她大舒一口氣的是樊固北還在洗澡。此時此刻身心俱疲的她面對樊固北,面對那個曾經日日夜夜對着自己情話綿綿的丈夫,實在是疲於應付。

顧月姻沒有熟睡,只覺得一雙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她猛然睜眼,按住那雙有力的大手。

「今天。我身體不方便…。」顧月姻略帶歉意的說了一句,緩緩的把自己的身體床邊靠了靠。而身後人沒放棄,也跟了過來,死死的抱着她。

「那就讓我抱會兒吧,好久沒抱了呢!」

曾經,他的霸道他的孩子氣都讓她身心淪陷,但此刻,這樣的話卻像一把鈍了的刀,划的顧月姻的心蝕骨的疼。

「嗯。」除了這個字,顧月姻說不出其他。她怕自己一張嘴,就會忍不住委屈,現在就把離婚兩個字說出口。

「這才乖。」樊固北吻了吻顧月姻的脖頸,「月姻…我是愛你的呢…。」

樊固北,我不介意你不愛我,但你不愛我就請你不要說愛我好嗎?因為假話比冷漠更傷人,我恨你騙我……

樊旭東跟簡單舉行婚禮的那天,顧月姻正是跟樊固北提出的離婚。本來她是想忍,忍到自己生了孩子,再跟樊固北提這個的,但最終是沒忍住。

因為與穆家的最終的和平結果,簡單的身份最終被認可。樊老也因為馮老的話而放開了往事,只想着再有個小娃娃給自己玩。

當然,此時匆匆趕到北京來的蔣淑琴看着自己已經大著肚子的女兒,淚流滿面,幾欲昏厥,最後樊旭東在蔣淑琴住的賓館門外跪了一夜,蔣淑琴才勉強原諒了他們。

看着簡單抱着肚子笑得那麼開心,顧月姻似乎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傻傻的,那麼的快樂。只是知道了真相的她永遠不會想到,原來痛會這樣的疼。

「小簡,以後樊家,就交給你了呢…」

顧月姻拉着簡單的手,這樣說道,當時的簡單還不理解,但回門那天從樊旭東那裏知道樊大哥找大嫂已經滿世界找瘋了的時候,簡單才回過味來,再回想之前的事情,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婚禮場地外的無人草地上,樊固北正跟一個穿着淡黃色禮服的女子說話,不用看到臉,儘是姿態顧月姻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姐姐,親姐姐,同父同母的姐姐,是自己丈夫真的愛的人,寧願奉獻生命的人。

「你既然愛我,又為什麼會娶月姻?」

「因為除了你,我娶誰都一樣,管她是顧月姻還是張月姻,王月姻…。」

那是他們上一次見面時她聽到的話。不用那麼巧,她不過是在等自己的同學,而他們,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姐姐,卻是在幽會。

自己的姐姐回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說着愛自己的丈夫真正愛的其實是自己的姐姐自己都不知道,顧月姻覺得自己太傻了,這世界上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有點兒太多了。

淺黃色的禮服、高挑的身材,站在男人身邊,她才像是他的妻,才配做他的女人。

低頭,看看自己略略隆起的小腹,顧月姻眼角滑出淚。

「媽媽,你怎麼哭了?」樊爍不知何時跑到了顧月姻的跟前,甜甜的聲音,是她此生唯一的牽掛和活下去的動力。

「沒有,這裏風大,媽媽只是迷了眼睛呢!」

爍爍,媽媽可能要離開你一段時間了,但是這段時間過了以後,媽媽就會永遠都不離開你了。

顧月姻撫著女兒稚嫩的臉龐,母愛泛濫成海。她只希望,只希望自己有女萬事足,到時候不要再挂念肚子裏的這一個。

「固北,《離婚協議書》我打印好也簽好字的,咱們離婚吧。語氣讓你面對着我說着假話,我們不如好聚好散。」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爍爍的撫養權。如果你家裏不同意,那麼我肚子裏的這一個留給樊家。」

「你不必找我,簽好字,孩子生下來我自會聯繫你。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爍爍,她也是你的女兒,你可以不愛我,騙我,但女兒,請你務必好好待她。」

寥寥幾字,看的樊固北頭都大了。從來沒有這樣一刻,他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什麼叫好聚好散,什麼叫我不愛你,騙你,顧月姻,你懷孕了竟然不告訴我,你大著肚子要跑到哪裏去,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危險?

樊固北快瘋了,就差把『洞房花燭夜』的樊旭東給拉起來陪着自己找媳婦兒了。

他的小媳婦兒跑了,拋掉自己和女兒走了。她要跟自己離婚,竟然要跟自己離婚…。

樊固北找人查找了這個城市所有交通方式的進出口監控,別人查了他再查,連眼睛都不敢眨,他怕,怕就那麼錯過。

「大哥,您別着急了…。吃點兒東西吧,您這麼久,不眠不休的,就算找到嫂子了,你自己也垮了呀!」簡單提着飯盒,摸著肚子。別人的面子大哥能夠不給,可自己是大肚婆咩,怎麼不好也得賞幾分薄面。

樊固北與顧月姻到底是怎麼了簡單不知道,但想起顧月姻跟自己說過的話,簡單不免嘆息,男人,好的真是不多。平日裏自己看樊固北這麼好那麼好,可到頭來還是傷了顧月姻的心。什麼原因能讓顧月姻到了用留下肚子裏孩子的辦法來逼樊固北離婚,這樣的傷害只怕不是誤會就能夠解釋的。

其實顧月姻哪裏也沒去,她是有心人,早早在周圍方便的地方租下了一套房子。現在她的生活還能自己來,等到不方便了,就打算請個月嫂照顧著,這世界,沒了誰都能轉,何況自己,不過是生個孩子。

顧月姻依舊定期產檢,只是她定了私人醫院,也換了名字登記。

寶寶沒什麼問題,長的比她想的還好,顧月姻很滿足。

找了二月未果,樊固北終於向家裏說明了情況。樊樹輝看了大兒媳留下來的書信,掄起鞭子就沖着樊固北去了。

「你這個混蛋,你說對月姻好,你就是這麼對月姻好的?她女兒都替你生了,還這麼堅決的要跟你離婚,你都做了些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你這個不肖子!」

「你和你弟弟,沒有一個讓我省心的!」

皮鞭飛舞,一下下重重的落在樊固北的身上。樊固北硬撐著,但眼淚還是掉了下來。

他流淚,不是因為父親教育他,打他,而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自己的小妻子,那個年紀輕輕就跟了自己,替自己操持家裏、照顧孩子的小妻子。

那個天真羞澀的小女孩,在他家裏變成了溫柔內斂的小女人,他習慣了她做錯事、炒錯菜,習慣了她的撒嬌、她的溫柔,而後漸漸的習慣了她有條不紊的生活、按部就班的過日子,彷彿只要有她,無論是波瀾還是平靜,他都喜歡,彷彿一輩子就該這樣…。

月姻,我說我愛你,我沒有騙你……

樊固北再見顧月姻時顧月姻已經很顯懷了,她剪了短髮,眼睛和臉蛋兒微腫,圓潤的有幾分別樣的風韻。

顧月姻饞嘴,月嫂上街買菜,她就自己去了超市淘換些零食。突然路過她以前最喜歡吃的某品牌薯片前的貨架,突然間停住了腳步,走不下去了。

記得那時候是她剛剛嫁給樊固北,還沒脫孩子皮,總是喜歡吃零食。樊固北每每看見都會教育她,把她的零食給她扔了。開始還沒怎樣,時間長了她就不幹了,說樊固北欺負人沒有這麼欺負的,她越喜歡什麼他就扔什麼,怎麼不把她給扔了。現在想想,顧月姻才明白,因為她根本沒有住進過他的心裏,他想扔她出去,也得有地方把她收進來。

望着貨架悵然若失,顧月姻點了點腳尖,想要最上排貨架上那種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酸乳酪口味薯片。

微酸、濃郁乳酪味的薯片,是她的青春回憶,她馬上、馬上就要做回那個自己了。

「這個太高了,我幫你吧。」

「呀,太感謝了!」

一人低頭,一人抬頭,四目交匯,顧月姻扔下手推車,抱着肚子就跑。樊固北眼睛都紅了,緊走幾步追上。

「月姻,你去哪裏!你還要去哪裏!」樊固北死死按住顧月姻,用手臂將她的身體緊緊箍住,以防她亂動,不小心傷了身體。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懂事!我天天都說愛你了,你還不肯相信!你非要我死了你才肯相信我沒騙你嗎?」

「你大著肚子就敢亂跑,你知不知道你真是膽大包天了,如果不大著肚子,你還不得飛到天上去,嗯?」樊固北越說越氣,恨不得恨不得捏斷懷中女人的腿。

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誰給她這麼大的膽子!

「樊固北,你混蛋,你放開我!」顧月姻掙扎。已經對樊固北失望透頂的她,不想樊固北靠近自己,觸碰自己。

「我說了,我們離婚,孩子生下來歸你們樊家!你不要拉着我,孩子出了事誰負責!」

「誰負責?當然是我!你是我老婆,你說誰負責,誰還敢負責,誰敢負責我就剁了他!」樊固北紅了眼。怎麼回事兒,那個溫順又可愛的小妻子怎麼成了小獅子?怎樣,他要怎樣才能安撫她掙扎的身體…

孩子…她肚子都這麼大了…

「樊固北,你別假惺惺了!」顧月姻轉身,對着樊固北就是一巴掌。

「我是傻,我不需要你像哄姐姐那樣哄就能被你耍的團團轉。可是,樊固北,我也是有尊嚴的人,有底線的人。我傻就寧願傻一輩子,寧願一輩子聽不見你對姐姐的表白…。」

「我可以被你騙,但你不要讓我知道你在騙我。」

「我不想知道,原來表白可以有那麼多種,有些可以隨意到隨口就說,有些,卻沉重到此生非她不可……」

「樊固北…。什麼叫除了你之外,我娶誰都一樣…樊固北,你告訴我,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郎情妾意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你說愛我我就相信,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騙了這麼多年…。」

顧月姻想起那個讓她傷心欲絕的畫面,頓時淚如雨下。咖啡廳的卡座,他們坐在座椅的心貼心,卻背靠背。他和她的姐姐在幽會,而她,除了偷偷的掉眼淚,都不敢站起身來面對他們…

那天的顧月姻是悄悄走開的,在聽完那句讓她傷痛欲絕的話之後,她拎起包扔下一張百元鈔票含淚離去。

那時的她是樊固北的妻子,是樊爍的媽媽,她無法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質問自己的丈夫,更不能像一個任性的小姑娘一樣,去隔壁掀桌子,潑人水…

她還有家庭、家庭的背後有父母和家族…她的懷裏,還有一個女兒,成天盼着她回家,要她親要她抱得女兒…

身上的擔子,前所未有的重,有空不能言,有氣不能出,就在顧月姻想盡辦法想要忍耐的時候,她又發現了姐姐從大洋彼岸寄來的信件,悄悄的躺在自己丈夫平時上鎖的抽屜里…

同為姐妹,姐姐的筆跡顧月姻很熟悉。流暢的英文,是真正淑女的手筆。顧月姻笑着關上了抽屜,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裝傻下去,不如好聚好散,這樣樊固北跟自己的姐姐也無需再這樣偷偷摸摸。

「樊固北,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真心相愛的人,不容易。既然你和姐姐情投意合,我也不願意在你們中間再礙事。」

「我若貿然說離婚,家裏和樊家必然不會同意,再要姐姐嫁給你,只怕兩家臉面上也過不去。」

「這孩子,雖然來的不是時候,但一定程度上也能緩解你我之間的問題。你們把爍爍給我,我也給你們樊家也留一個。以後就算你與姐姐不結婚,只要你對孩子好,孩子孬好也是姐姐的外甥,我相信也不會對孩子差了…」

「這樣你們就可以放心的在一起了…」

「而我也自由了,不必整體為了你們的事情傷神費力,也不必每天想着那些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樊固北,我累了…放過我,好嗎?」

聽着顧月姻的話,看着她的淚水晶瑩的劃過臉龐,愧疚與酸楚一同襲上了他的心頭。

突然,樊固北感覺到自己懷中一沉,低頭,顧月姻緊閉的雙眸讓樊固北的心裏炸了鍋。

「月姻!月姻!」

——我是樊大哥懺悔的分割線——

顧月姻的身體底子不算太好,只是好在前期的保胎工作做得很好,要不這樣激動的情緒,肯定會讓胎氣大動。

「旭東,帶你大哥走吧…他要是再在這裏,我就只能選擇引產了…」顧月姻不看一邊的樊固北。她聲音冷漠,冷漠的如同冰刀,一下一下的刺向樊固北。

「什麼?你說什麼?顧月姻,你到底想幹什麼?」樊固北一下子站了起來,衝到了顧月姻的床邊,瞬間又被醫護人員攔下。

「病人情緒本來就不穩定,你吵吵什麼,真沒個男人樣。有本事舊別對着自己的老婆大呼小叫!」

被主治醫生訓了一頓,樊固北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

「月姻,為什麼你連一句解釋都不肯聽我說呢?」

「樊固北,別解釋,我再不想聽你騙我…我真的累了,我們就這樣結束不好嗎?」

「我所有的話都說盡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離婚、非要折磨我才開心?」

顧月姻疲憊的嘆了口氣,病房裏被這一聲哀嘆壓的靜悄悄的

「月姻…」

「你只聽到了我的那句話,後面呢,後面的話你肯定沒有聽到…」

「我是曾經喜歡過你的姐姐…我也確實一度忘不掉她…但是跟顧家結親,嫁過來的是你,你是我的妻…」

「縱使我曾經對你的姐姐有千重萬重的感情,也敵不過我們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你為我長大、為我變得成熟、溫柔,你為我生兒育女,如果這種時候我還依然惦記着你姐姐,我tm還是個人嗎?」

樊固北紅了眼眶。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月姻,我是說了除了她,我娶誰都一樣,但娶了你之後,你的位置,此生無人可以替代…。」

「你姐姐,在國外的生活光鮮卻並不太如意。她回來找我,問我當年的話還做不做數,我給了她否定的答案。」

「後來她從國外又來書信邀我過去那邊陪她,我再次拒絕,並回復了她電郵,作為了結。」

「月姻,我知道是我混蛋,說了讓你傷心的話,做了讓你委屈的事情。但是月姻,今天的話無論你信不信,我都沒有騙你。」

「從我說過愛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裏,就再沒有旁人…」

冰釋前嫌的時候,樊固北已經在顧月姻的床前當牛做馬了一個月,就連小解,都是樊固北抱着她,死活不要她下地,生怕再有什麼閃失。

而看着大哥這樣對大嫂,樊旭東也有心效仿,簡單即將臨盆,只說他是吃不到干著急的大流氓。

產前最後一次檢查,簡單當仁不讓的挺著大肚子奔到了醫院。樊旭東這個大護法,在後面大包小包的伺候着,時刻準備着陪媳婦兒入院生娃。

排隊等待檢查的時候,急診那邊一陣騷動,職業敏感讓簡單知道這是有活來了。她墊腳,看着擔架車前面跑着一個穿職業裝的女人,怎麼看着那麼像…何茹…

「旭東你看,那個好像小茹啊…」簡單指著那個跑在前面的女人,問樊旭東。

「怎麼可能?那姑娘不該是回鄉下老家了嗎?」

樊旭東出事的那段時間,簡單就把何茹的事情交代給了樊旭東的那幫子兄弟。畢竟小茹那時候還算穩定,除了感情上小有問題。

這麼多年了,簡單覺得小茹也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她也有了自己的選擇和方向,也就沒太多過問何茹的事情。前陣子打聽,只說是回了鄉下老家。但簡單總覺得心裏不安,就挺著肚子要過去。樊旭東一把將她拉住,「你這個小祖宗,這個時候了還去管別人!」

「你快給我好好坐着,我替你去看看!」

樊旭東去了時間不大,很肯定的告訴簡單,那個姑娘就是何茹。被送進醫院的是她的父親,聽說是煤氣中毒…

「那旭東,你能不能找人幫幫她…她一個小姑娘,父親又這樣,唉…」

「早就知道你要這麼說,我已經找人過去了,不過你也放心,有人跟着,頂我派過去的十個人呢。」樊旭東看着自己為了同事擔心的小妻子,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是誰?記得以前有個人追小茹來着…難道是好事將近了?」簡單難掩女人的八卦天性,眨眼道。

「這人說來也讓你着急…是郁勁…」樊旭東挑眉,看着自己的妻子泄氣皮球一樣的『哎』了一聲。

「這可真是最難猜測不過是人心啊…小茹這丫頭,明明被郁勁那個變態害的那麼慘,到頭來還是跟着他走了,枉費了我一片苦心。」

「不對啊樊旭東,郁勁他不是你妹妹鄒蕊的未婚夫嗎?你生病的時候他們還一起來看過你呢,怎麼,現在小茹是郁勁的公開情人了?」簡單不理解樊旭東為何如此淡定與坦然。畢竟鄒蕊是他的妹妹呀。

「鄒家另攀高枝,鄒蕊早已嫁到了香港,至於郁勁嗎,等你見到他就知道了…」

樊旭東賣關子的行為討來了簡單的一頓拳腳,他笑着抱住她,輕輕的吻她,幸福甜蜜到了不能自拔。

而另一邊急救室外,何茹一臉愁容,不由坐在椅子上哭了起來。父親得了抑鬱症要自殺,如果自己再回家晚一點,這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郁勁走上前,拍了拍何茹的背。何茹抬頭,看見郁勁遞給了她一塊手帕。

「郁總,謝謝…」他們的上下級關係,讓何茹對郁勁一向彬彬有禮。對這個男人,她愛過,恨過,而現在,更多的是感激…

若沒有郁勁,她應該早就被人打破相了,若沒有郁勁,她現在估計還陷在勾引別人老公的髒水中無法脫身。

以前她是一個任勞任怨的小護士,現在,她是他的總裁特助,除卻工作上的關係,再沒有其他瓜葛。

她學會了穿職業套裙、畫淡妝、在酒桌上提醒他一些事情、照顧喝多了的他,而他,也會凌厲的幫她擋去那些騷動她的咸豬手,不讓她受到一點兒傷害。

「何特助,帶着父親在北京,挺難的吧。」郁勁坐在何茹身邊的椅子上,高大的身軀是那樣的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還好,只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突髮狀況。」何茹搖頭,輕輕的用男人給的手帕擦着眼淚。如果父親好好的,那麼她現在的生活是她以前一輩子都不敢想的。

她馬上就能負擔的起更高的房費了,可以不用再跟父親住在那種城邊的民房裏了,但為什麼,父親卻要自殺……

「如果不是我爸這樣,比這難捱的日子都熬過來了…。」

「既然日子並不容易,那麼今後,讓我與你一起分擔吧…」郁勁的語氣不疾不徐,在何茹的耳邊,聽起來那樣的認真又不容拒絕。「小茹,我們結婚,好嗎?」

工作上,從來都是他裁決她行動,他從不會問她的意見,而第一次,他開口問她的意見,卻是這樣的一個情形…。

郁勁看着何茹,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小禮盒。

「本來是想在你休年假之前提的,現在看來,勢必要提前了,否則,只怕我連站到你身邊的機會都不能再有了…」

郁勁的身上,顯露出了難得的溫柔,他抱住何茹的肩膀。何茹淚水絕了堤,推著郁勁,「不,郁總,不能的,我不能生育,我不能…。」

那一次的手術,讓她徹底喪失了做母親的權利。縱使她曾經那麼的很這個男人,但是他現在對她這樣好,她不能毀了他的後半生。郁氏有何等的家業需要一個繼承人,而她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進了家門又能怎麼樣。

「別說了,小茹,別說了,我都知道,都知道…。」郁勁是知道,知道何茹懷過他的孩子,也知道流產手術在人指使下出了『意外。』那家人,他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你好傻,當初為什麼要做掉孩子,為什麼不聯繫我。」

「在你眼裏,我真的就那麼絕情嗎?」

「你不能生育,就因此不嫁人,難得要自己一輩子?我們可以領養啊,小茹,我不會讓你再一個人受苦了…傻姑娘,我的傻丫頭。」郁勁心疼的撫著何茹的背。她受的傷、吃的苦,從不會表露半分。就算加班到深夜,她也會替父親叫了外賣后認真的做着一項項工作。她的珍惜,她的知足,讓他越發覺得自己是個混蛋。誰沒有苦衷,自己又何必為了她一次做錯而否定了她的全部?

誰不曾風流不羈,誰不曾遊戲人生,誰又不曾做過錯事…

「小茹,讓我用後半生來彌補你,好嗎?」

此刻,郁勁想要的,不過是何茹的一個答案,肯定的答案。

——我是樊大爺快樂生活的分割線——

簡單早產,在大家萬分擔心之後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一節節的小胳膊,像個小藕瓜,惹得樊父和樊老爺子父子倆搶著逗孩子,誰也不讓誰,還經常為了孩子沖誰笑而爭風吃醋。

樊家進來也是喜事連連,這邊簡單生了寶貝,顧月姻也進了預產期。簡單無比興奮的等著另一個小生命的降臨,精力充沛的讓樊旭東都咋舌。

「姑娘,你這麼有精力,不如有這力氣,咱倆再生一個?」樊旭東揉着簡單剛剛餵過奶的上半身,笑的一臉蕩漾。

「去你的,要生你自己生去!」簡單甩手不幹,弄得樊旭東哭笑不得。

沒多久,簡單就聽樊爍大叫着,媽媽生了個小弟弟給自己玩兒,加上叔叔家的小弟弟,自己就有兩個玩具了。

簡單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順便逗一逗自己懷裏的小寶。

簡單生產,簡父簡母自然要來探望,順便小住了一段時間。某日清晨,簡父出門晨練,碰到了一個突然休克的老人,便上前施展急救順便報了120。事後,簡如琛才知道自己救起的這個老人是赫赫有名的馮老總,老爺子常年出來晨練不要警衛隨從,卻突然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同志,真是謝謝你,要不我這把老骨頭差點要交代了。」

「我本人就是醫生,是怎麼也不能看着有病人在面前不管的。」

「對了,聽說同志姓簡?家在北京?」

「是,我姓簡,我不是北京人,我來這邊照顧女兒坐月子的。」

年歲相差許多的二人很是對眼緣,馮德琛敬重這樣有責任心的後輩,而馮德琛的謙和有禮同樣博得了簡如琛的好感。

「真是太巧了,我老伴也姓簡。」

「是嘛,那實在是太巧了,我這個姓不是太常見呢。那老夫人還健在?」

馮德琛搖了搖頭,又突然想起什麼,從枕頭下拿出了那個發黃的日記本。

「你們是本家,到底要見見面…」馮德琛拿出自己珍藏老照片,說道,「喏,你瞧,這是我們當年的結婚照。她比我大好幾歲,不識字,是我家的童養媳呢…」

「不要笑話我,我家裏當年成分可真是不怎麼好…」

馮德琛顫抖著聲音。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跟別人分享他的世界,他內心深處的世界。

「她喜歡梅花,我們家的人就喊她阿梅,有段時間她突然纏着我要我叫她寫字,我便教她寫了她的名字『梅。』說來她的姓還是我給的,她問我她姓什麼,她父家姓什麼當時的我不知道,就隨口說道,你就姓簡吧,簡單的簡…。」

久遠的記憶讓馮德琛再次陷入回憶之中。那個不識字、沒什麼學歷的女人,被別人嘲笑的童養媳,確實自己此生的摯愛,若有來生,無論誰長誰少,他只求能與她再在一起。

馮德琛一輩子忘不掉,是誰背着受傷的自己翻過兩座山頭,機智的躲過敵人的搜捕,又是誰在自己榮歸故里時,默默的站在一旁偷着笑,從不上前沾自己的一點兒榮光。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就因為她是童養媳的身份被組織上定為了舊社會的代表,而她的目不識丁,也被人說道,組織找到她的時候,為了不給自己拖後腿,她毅然同意了離婚。她離開自己的時候,連自己的面都沒見,只叫人留了句話,「阿琛,你有能力,好好的,我會鄉下了,勿念…」

組織上介紹的對象是個大學生,比起那個童養媳不知前進了多少倍。可馮德琛心裏一直放不下的還是一別此生再無緣的髮妻,那個不可抒發感情的時代里,他的感情隨着她的離去再也沒了生機。

「真想不到,您竟然是那個阿媽記掛了一生的人…」簡如琛悵然若失的看着馮德琛手中的照片,回憶起自己母親簡梅咽氣前的話。

「你是阿梅的?」

「我是她的養子…」

「阿媽,臨終前說過有一個人住在心裏一輩子真好,讓她高興。讓她惦記,讓她好好活着,不敢輕易死去。可現在不行了,她要走了,到了天上她才能不用再猜那人過得好不好,因為,她能夠看得到了。」

「阿媽一生未嫁,目不識丁坐着村裏的支書,為黨為民、操勞一生,我是一戶人家的遺孤,是簡阿媽收養的我。她給我取名為琛,說這人是她一輩子記掛的人…。」

簡單聽過此事之後,泣不成聲。那泛黃舊照片下的故事,遠比這個浮躁、喧鬧的都市來的更感人…

「如果,愛有來生,真的希望奶奶能和馮爺爺在一起。」簡單窩在樊旭東的懷裏,揉着鼻子。

「如果,愛有來生,簡小單,我們也在一起,好不好?」樊旭東抱着自己妻子圓潤的腰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簡單『嗯』了一聲,輕輕的闔上了眼睛。

------題外話------

親們,大結局兩萬字奉上,群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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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長大人輕輕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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