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紅窗聽
第20章紅窗聽
等柯姣走出內室的時候，正在製作室休息閑聊的Jim幾人都十分訝異地看着她。
「你要走了？」原本以為小兩口要聊很久的Jim放下煙，「你和謝修弋已經說完了？」
她垂了垂眸，勉強對着他們笑笑，「嗯，不打擾你們繼續錄製專輯了，Jim，謝謝你讓我來工作室。」
等走出大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柯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了一會，才發現自己好像是迷路了。
停下腳步，她感覺自己眼睛有點酸，鼻子也有點酸。
她剛剛竟然……對着謝修弋說了那麼重的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平時的自己絕對不是那麼鋒利的人，更況且，她那麼喜歡他，怎麼可能會主動挑起他們之間的爭執？
可是事實是，她就是這麼做了。
雖然她嘴上說着對他的決定沒有異議，可是她知道，自己就是因為他突然曝光他們的關係而感到些許的害怕和退縮了；雖然她知道他因為她不回短訊而心緒不寧，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因為他善意的謊言而生氣。
柯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一個不明事理的女孩子了呢？
你不是很清楚你所喜歡的人的脾性嗎？你不是對於他的任性、霸道都能全部包容的嗎？你怎麼能將自己的情緒、宣洩到他的身上去呢？
他一定，會傷心、難過的吧？在他那麼忙碌的時候，她竟然還對他發了脾氣。
站在原地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她覺得自己的腿都已經站得發麻了。
抬起手輕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吸了吸鼻子，準備回家。
可剛轉過身，自己就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是謝修弋。
他竟然追出來了。
柯姣木木地被他抱在懷裏，感覺到他整個人的身上此刻還帶着室內的熱度和溫暖。
她是不是在做夢？為什麼她說了這種話，他還願意來找她呢？
可抱着她的這雙手臂，卻一如既往地有力，絲毫沒有任何的鬆懈。
「冷不冷？」他低聲在她頭頂說。
就這三個字，她剛剛好不容易才忍住在眼眶裏的眼淚立刻就不聽話了。
怎麼辦。
她對於這個人，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再生氣，再難過，只要他抱住她，她就覺得什麼天大的事情都無所謂了。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那份日夜積累的喜歡，好像……已經逐漸變成了愛。
謝修弋感覺到她的眼淚，臉上一貫冷硬的表情更軟化了一點，輕輕鬆開她，他竟然低下頭，用嘴唇吮住了她的眼淚，低語，「是我不好。」
柯姣因為他的動作愣了愣，覺得渾身都漸漸開始發熱。
「我對外公開，只是覺得現在是時候可以告訴大家你是我的人了，愛情本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其他人的意見根本就不能左右我們，我覺得只需要知會、已經是對大家的尊重了，但是我沒有和你事先商量就這麼做了，對不起。我的確是個不會考慮別人感受的人，可能我覺得這樣做是對的，我就這樣做了，還有，用胃疼騙你過來，對不起。」
他接連說了兩次對不起。
柯姣聽得內心震撼，眼淚掉得更凶了，她太清楚他是多麼驕傲的人，可能他活到現在一輩子都沒有對別人認過錯。
可他竟然願意為了她，二話不說就放下自己的驕傲。
勉強控制住眼淚，她從他的胸膛前抬起頭，「謝修弋，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在沒有做你的女朋友之前，我不會這樣貪得無厭，要求你對我不斷讓步，還要你放下你的驕傲。」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愛情有一天竟然會讓她露出內心的醜陋面，會讓她對着自己所愛的人驚慌失措、暴跳如雷、失去理智、埋怨咆哮。
被改變的，又何止他一個人？她也被改變得一點也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更何況，他曾經就是她眼裏的神，她曾無數次對於擁有他而感到惶恐，可現在，她居然這樣對他、卻也沒害怕過他會離開。
可能是因為他對她太好，才會讓她越來越有恃無恐。
「柯姣，」謝修弋低垂下眸，用她最喜歡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沒有放不放下驕傲這一說，就這樣一直對我貪得無厭吧，我求之不得。」
愛情這件事，本就需要磨合，沒有誰從生下來開始就是你天造地設的愛人，只有相互磨合，才會日漸成為彼此最最契合的那個人。
只有最愛你的人，才會了解你所有的軟弱，才會願意包容你所有的軟弱。
還好，她懂他，也還好，他願意包容她。
「謝修弋，」她看着他，終於微微展顏，忍不住輕輕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我發現你在我眼裏都不再像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鼻孔朝天的男神了。」
「是么？」他緊了緊抱住她的手，刻意壓低聲線，「不是很好么？是老公了？」
柯姣聽得臉一紅，趕緊將頭重新埋進他的懷裏。
「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會聽過你的意見再決定。」
短暫的沉默后，他低聲告訴她，「還有，裝病叫你過來是因為……」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突然低到聽不清了，柯姣只覺得他好像語速極快地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自己就被他鬆開了。
「幫你叫車回家。」
他轉過身，面向馬路。
柯姣看着他的背影兩秒，突然繞了個圈到他面前，在黑夜中踮起腳、仔細看他的臉。
「謝修弋，」她藉著路燈使勁看他，「你是不是……害羞了啊？」
雖然天色暗了，但還是有些許的微光，再加上路燈，她總感覺他白皙的皮膚上此時浮現起了一絲極淡極淡的紅。
謝修弋的眉頭微微蹙了蹙，然後別過臉，「……沒。」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一句……Imissyou？」柯姣故意睜著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還是我聽錯了？你的臉好紅噢……」
某人估計是人生里第一次被人逼到這個地步，但是又因為是自家女朋友不能動手，只能強忍着繼續高冷臉。
「簡直是激萌……」柯姣今天逆襲，憑着這股勢頭，膽子大了不止一圈，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巨型撒嬌鬼，你怎麼那麼萌哈哈哈……」
還沒等她笑完，一直沉默著的人終於一把將她拽到跟前，低下頭對着她的嘴唇就報復性地、惡狠狠地親了一口。
柯姣躲閃不及，面紅耳赤，瞪圓了眼睛看着他，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我錄完就去你家。」
在把她塞上計程車前，謝修弋抓着她的手腕，低冷快速地在她耳邊說道，「等我，我一定會去的。」
柯姣坐在車裏，目送他的身影離開，發現自己從耳朵一直到脖子根，全部都紅得要燒起來了……
差不多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已經洗完澡的柯姣合上電腦，走到廚房去倒水喝。
目光恍惚地倒完水，她拿起杯子，心裏默默地想着他錄完歌應該會餓，要不要做點什麼夜宵給他之類的。
做面？還是炒飯？這個點他應該結束了，會開始往她家趕了吧……
還沒等她想到更多，就聽到一聲清脆的敲門聲。
「來了。」她心一緊，放下杯子就走去玄關。
今晚吵架后又和好，兩個人的心似乎被捆綁得更緊密了，她本就心緒難安，此時一想到打開門又能再次見到他，她突然覺得喉嚨都已經被燒得生疼。
「你來……」
打開門，她剛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可連話都沒有說完，就被他用力地擁入懷中。
他用背部撞上門，低下頭親親她的眼睛，叫她的名字，「柯姣。」
深夜裏，在這樣近的距離聽到他的聲音，她的腦袋已經瞬間停止了思考。
太可怕了，又不是未曾獨處過，她今天為什麼會這樣緊張，又這樣熱血沸騰？這個男人的身上就像是攜帶着魔力，只要他的手一碰到她，她就無處循形。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在想誰？」
她怎麼開得了口？
「不要再生我的氣。」
他擁着她，一步一步逼着她倒退。
危險。
她真的，遇上了一個很危險的男人，他如此強硬，可渾身上下卻又充滿著誘惑。
她知道，今夜恐怕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走了，而在他來之前，她的心裏也已經徹底做好了準備。
她願意把自己交給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再也沒有一分畏懼。
「你最喜歡我唱的古風歌曲是？」
黑暗中，像是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一般，他突然開始問話。
她顫聲回答，「……《凰枝令》。」
「最喜歡我配的廣播劇是？」
「《鳳仙引》……」
「噢？難道不是《今夜曉曉》嗎？」
「最喜歡的古風歌手是？」謝修弋在黑暗中要笑不笑地。
「……你……」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問這些近乎都是讓她在表白的問題……
「噢，最喜歡的日翻歌手是？」
柯姣連聲音里都帶上了哭腔，「……你……」
給她十個膽子她都再也不敢說賀曲優了啊……
「那麼，」他微微眯起眼，「你最愛的男人是？」
她本能般地回答，「……你……」
如果她此時敢正面看他，她就會發現，他的笑容此時彷彿初綻的櫻花般，美不勝收。
他是發自內心地開心。
「謝謝，」他像捧起珍寶般捧起她，附在她耳邊，認真卻輕聲地說了一句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說第二次的話，
「我也最愛你。」
柯姣輕輕揉了揉眼睛。
嗯……幾點了？
伸出手去，習慣性地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鐘，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現在才是清晨五點。
那麼早啊。
翻了個身，她重新鑽回被窩。
今天的被窩似乎比起平時更暖和，她下意識地朝着熱源靠去，感覺熱源的皮膚光滑細膩，特別特別舒服。
……舒服？不對，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她目露驚恐地睜開眼睛，就看見一雙漆黑的眸子正靜靜地注視着她。
「早。」
性感、懶洋洋的低冷嗓音。
竟然是和上次在他家留宿時一模一樣的場景。
柯姣和謝修弋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動了動身體，臉頰突然變得通紅。
咬着被子，她眼含熱淚地看着神清氣爽的某人。
謝修弋見她一臉嬌羞，白皙的皮膚上還泛著自己留下的點點的紅，眼神又開始發生變化了。
等柯姣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某人卻已經穿戴整齊地站在她的床邊，還帶上了變裝用的帽子和框架眼鏡，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幾點了……」她條件反射地就裹起被子，哆哆嗦嗦地看着他。
「八點多。」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領。
「噢……」她將自己的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裏，披頭散髮地不敢看他，生怕他一個獸性大發又把她給吞下肚子。
「我要去工作室了，」瞧見她一副魂飛魄散的模樣，他眉眼間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然後竟然伸出手，連被子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柯姣被他抱着，紅著臉不敢看他，卻覺得被他這樣溫柔的目光看着的自己很幸福。
好像，她記得，昨天晚上，他是不是還說了一句那有魔力的三個字？讓她一瞬間好知足好幸福，然後就徹底任由他為所欲為了……
真是矛盾啊……為啥她的男人是這樣一個小惡魔般的人呢……總讓她哭笑不得，又無法拒絕。
「謝修弋……」想到他毫不留情地折磨自己的可惡樣子，她就忍不住別過頭，低聲說，「你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也一點都不知道手下留情……」
「柯姣，」
他蹭了蹭她的額頭，靠在她的臉頰邊，用她根本無法拒絕的嗓音說，「我們同居吧。」
柯姣聽完他的這句話，甚至都忘了害羞，膛目結舌地道，「……為，為什麼？」
同居。
這個詞，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新鮮了，說實話，她總覺得他們兩個人的家離得這麼近，他只要有空的時候來她這裏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可同居，這……這不就跟結婚後的生活是差不多的嗎？！
謝修弋看着她，面不改色地給出了他的答案，「因為我想每天抱着你睡覺。」
自從那天柯姣被她家面癱巨嬰吞下肚之後，他們兩個每天的晚間電話內容就變成了雷打不動的如下固定模式。
「同居。」
「不要。」
「同居。」
「不要……謝修弋你現在是公眾人物，你要是和我住在一起被經紀公司發現他們會怎麼想？」
「你很少出門。」
「就算很少出門那也不好啊，萬一被狗仔和媒體發現呢？」
「我不管。」
「你怎麼那麼蠻不講理！」
「同居。」
「……」
柯姣簡直要被這面癱巨嬰給弄得抓狂，現在她每天只要一睜開眼，無論是電話還是短訊還是微信，都被鋪天蓋地的「同居」兩字給充滿著。
要知道，這傢伙可不止會強硬的手法，到後來甚至還用上了巨型撒嬌鬼的手段。
「這兩天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為啥？」
「你不在。」
「……那你之前二十幾年怎麼睡得好？」
「吃過紅燒肉之後你再讓我戒肉？」
「……謝修弋你才是紅燒肉呢！！」
「頭疼，錄歌錄不好，被製作人訓。」
「……」
「半夜肚子餓，你在我就可以吃你做的飯了。」
「……」
「夜宵好難吃。」
「……」
「我胃疼，沒人照顧我。」
「……」
「你捨得？」
「……」
「柯姣，同居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