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川哥哥，我來看你了
車子什麼時候走的，黎音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自己在門口站了很久，秋天冷瑟的風撲到她臉上。
一陣涼意。
手掌覆蓋在臉頰上，她摸到了一手的淚。
這才恍然回神，自己居然哭了。
可為什麼要哭呢。
黎音怔怔的想，明明他們才認識這樣短的時間。
明明她對他的戲弄深惡痛絕的。
明明……她早就決定只是維持那樣一段關係，等兩周之後，母親的治療結束，她就會結束這段畸形關係的。
為什麼要哭呢。
為什麼胸口酸酸澀澀的難受極了。
「黎音，別哭了。」溫潤的男聲響在耳邊。
顧長明遞過來一張紙巾，肆意英俊的臉上都是心疼。
他在旁邊站了很久，自然也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季家是海城豪門裡的豪門，而覃家是書香門第的上流家庭，兩家聯姻，是錢權的結合，他們門當戶對。」
真相是殘忍的，人總不能只活在夢裡。
黎音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你早就知道覃小姐是他未來的妻子，你還帶我來這裡。」
冷冷清清的話，不是質問，卻比質問更讓人難受。
顧長明承認：「是，我早就知道他們的關係，我介紹你來，一個是因為想讓你對季川死心，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雲芝姐的這個畫室是整個海城唯一有資格參加「非凡」設計師大塞的畫室。」
非凡設計師大賽，是設計師圈子裡最具權威的比賽。
若能進到前十，都前途無量。
黎音無法責怪顧長明。
他是一番好心。
修長的手指捏著紙巾，將黎音臉上的淚水擦乾。
「黎音，季川總會結婚的，而他的妻子不會是你，你遲早會被他拋棄，不如努力為自己拼出一條生路來。」顧長明說的格外的溫柔，也格外的鼓舞人心。
黎音在他的俊臉上看到一片赤誠。
她心底撕裂般的難受被這份溫暖滋潤。
「謝謝。」她誠懇的道謝。
拿過紙巾，將所有的眼淚都擦乾了。
是啊，等到她和季川結束這樣見不得光的關係，她還要生活，還有母親要養，總得謀一條生路。
她為自己這樣的傷心而感到可恥。
或許，以前的黎音有這個資格。
而現在的黎音，最不該擁有的就是愛情。
顧長明見黎音放下心結，為她高興，帶她去吃了晚餐，又帶她去醫院附近看了房子。
好幾個合適的房子，他都篩選過了，只等著黎音決定到底租哪裡。
黎音這次沒拒絕，非凡設計大師的比賽給她乾涸的心靈注入了一陣強心劑，讓她看到了更廣闊的未來。
她得等到比賽之後再離開海城。
所以房子還是需要租的，等到黎江月出院，總得有地方住。
而醫院附近的房子，很多都願意短租。
黎音最後選了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套間，付了三個月的房租，打算過渡一下，等到黎江月出院了，她再去找別的房子。
顧長明提供房源，等黎音租好了以後，又請了鐘點工將房子里裡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哪裡還有當初那個遊戲人間浪蕩子的模樣。
黎音不會做飯，點了外賣，請顧長明在出租屋裡吃了一頓飯，就算是搬家了。
第二天，是覃雲芝給黎音的假期。
黎音去醫院看過黎江月後，轉了兩次地鐵，去了郊外的墓園。
秋意在高樓大廈中還不太濃郁，可到郊外寬闊的地方，便格外的明顯。
樹葉黃了，在秋風中紛紛揚揚的落下，墓園一派蕭瑟。
黎音捧著一束白菊，站在墓碑前。
墓碑的照片上，是一個臉龐還略微青澀的男生，利落的短髮，嘴角上揚抿出淡淡的笑來，那雙眸子格外的銳利清明。
黎音將菊花放下，髮絲在風中飄散。
「川哥哥，我來看你了。」黎音細細的溫柔的聲音散在風裡，一派溫柔繾綣，眼角淚水盈盈。
「我想你了。」
「他們都欺負我，要是你在，一定能把他們都打趴下。」
她說著孩子氣的話，哽咽難過：「那天，要是我力氣再大一點，就能把你救出去了，對不起。」
她絮絮叨叨事無巨細的將最近發生的事都說了，「我遇到一個人，他和你一樣，名字里也有個川字，可他很壞，一點都不好。」
「他一直欺負我，可我又不得不依附於他。」
「你說，我是不是特別的差勁。」
說著說著，她揚起堅定的笑容來：「川哥，我會記得你的話的，努力好好活下去的。」
「你會一直保護我的對不對……」
黎音帶了畫板，在墓園待了一天，她對著照片一點點的畫著照片上的人。
「很早之前我就想給你畫一幅畫了，可是醫生不讓我畫畫，說我的大腦不太行，這樣不利於恢復。」
「可我總覺得自己要把你忘記啦。」
「也不是忘記，就是……就是……」黎音咬著筆頭，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看到照片，她記得他是她最喜歡的人，可他們之間好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了，每次想起來，連這個人都是模糊的。
她只記得自己喜歡他，他死在了那場大火里。
想到那些，頭又在開始疼了。
看著畫了一半的畫，她認命的嘆氣，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等我畫完了，就帶來給你看啊。」
當年的事，對她來說像是一場禁忌，觸碰不得。
回到家裡把畫板放好，她去了醫院。
黎江月如今有專業的醫生照顧，她該放心的，可她還是忍不住每天都要過來看看，這樣才放心。
待了一個小時，她準備離開。
剛到醫院門口，猝不及防就被方朝暉拽上了車。
黎音冷了臉色：「方朝暉，你幹什麼？」
方朝暉臉色鐵青：「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一直是風度翩翩的溫潤模樣，這樣怒極的模樣很少見。
黎音開不了車門，只能忍著火氣待在車裡。
某個酒吧包廂門口。
震天的喧鬧聲傳來，還有起鬨的聲音：「脫啊，脫了。」
黎音被方朝暉拽著手腕生生拖了進去。
包廂里沸反盈天，燈光昏暗，他們兩個跟著服務員進去，倒是沒被裡面的人發現。
包廂里一大圈的男人，酒精的味道在空氣里發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