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歸來朝會

第293章歸來朝會

又是一日一次的早朝。

皇極門前，文武百官分站兩列，畢恭畢敬的等待着陛下的傳召。

時隔一個月，微服私訪的永樂帝終於回宮了，為什麼要用終於這兩個字，那是因為在永樂帝不在宮中的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六院衙門和諸位大臣，早已經人心惶惶，不可估量了。

內務府更是諭旨積壓如山，許多公文等待皇帝御筆硃批但是都沒了下文，周幽和江弘文等皇帝親信，每日都在裝模作樣的參加朝會，但是個中實情，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就在他們印發加急諭旨，趕往吳山州的時候，比他們先回來的，是吳山州知府孫傳香的一紙奏摺，也正是這一封奏摺，掀起了永樂帝即位期間，最大的一次動蕩。

一次性抄家七位商賈之家，死了一位海巡道總管，一位漕運大使，如此驚天大案，就在陛下消失的這段日子發生，所有大臣皆是人心惶惶，與吳山州有瓜葛的大臣們都連夜將往來書信和罪證都焚燒了個一乾二淨。

而作為最大的保護傘的源頭，陳浩焱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在這樣焦灼的日子裏，終於等來了永樂帝的姍姍來遲。

今天是永樂帝回來的第一日早朝，相信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因此，所有大臣們都是不敢耽擱，匆匆來到皇極門前集合。

江弘文向著隊伍後面扭頭看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的出現，讓江弘文倍感輕鬆，又倍感欣慰。

是江瞳。

是的，江瞳從吳山州回來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天水縣縣衙，而是直接來到了首府，參加了這次大朝會。

早上，江弘文得知江瞳也要參加大朝會之後，一早便起來，為自己的兒子整理裝容，包括頂戴花翎，以及補服，檢查的十分認真仔細，生怕有了疏漏。

「你終於長大了！」

看着年輕英俊，英氣勃發的兒子站在隊伍裏面，江弘文十分欣慰。

期盼中的大朝會，如期而至，太監敲響了塵鼓，上百名官員一次穿過皇極門前，來到了皇極殿門口。

隊伍最前面依然是三位輔政大臣，以李謀為首的三位輔政大臣一流展開，後面則是各位勛貴和六院尚書，再往後則是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文官在左，武官在右。

在百官的最後面，則是站着御前侍衛，保護著整個皇宮。

文武百官這一次不用糾察御史在一旁監管，自己就站的筆直，只是一些官職低微的人，站的位置實在是太過靠後，根本就聽不見前面再說什麼，但是饒是如此，他們也是站的筆直，等待着陛下的吩咐。

隨着鐘鼓司的太監鳴鼓奏樂，五個傘蓋以此撐起，這傘蓋也是有說法和講究的，皇帝作為人間天子，九五之尊，五和九都是皇帝專用的數字，也因此，五個傘蓋也就意味着最高禮儀。

整理完容妝的永樂帝，緩緩的出現在皇極殿的龍椅之上，謝公公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背着雙手，站在永樂帝身後，隨侍左右。

永樂帝在龍椅上坐下后，一個太監再次奏響樂器，立刻就有個太監上前一步，長聲喊道：「跪！」

文武百官，漫長的隊伍紛紛跪下，恭敬的行了一跪三拜之禮，山呼萬歲，做完這一切之後，早朝才算正式開始，隊伍之中的江瞳雖然有些疲乏，但是不敢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態，儘管在他看來，這東西一點用處都么有。

行完禮后，陳浩焱偷偷抬頭，瞄了一眼龍椅之上的永樂帝，發現當今天子面無表情的看着台階下的群臣，心裏一陣突突，不知該如何是好。

永樂帝望着台階下的數百位官員，回想起這次微服私訪，親自經歷的種種人間浮世繪，只覺得恍如隔世一般璀璨而又無法忽略。

「咳！」永樂帝清了清嗓子，所有百官們頓時肅穆，聽候着陛下的吩咐。

「朕這幾日，微服出宮，給諸位大臣，和大寧王朝，帶來了一些影響，朕深感慚愧，政務一事，諸位愛卿，下去之後，單獨解決，懸而未決之事，奏報六院，成交內務府，交給朕來決斷，今日朝會，朕想和諸位，說點別的。」

隊伍里的陳浩焱和陳珏父子二人心裏咯噔一下，要來了，這種不好的預感，終於要來了么。

「朕這幾日，遊歷江南，在吳山州，朕親自督辦了還一起案件，相信諸位也都有所耳聞，不錯，就是這件驚世駭俗的銀錢傾銷案！」

江弘文眉頭微微一條，略帶挑釁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陳浩焱，因為這個案子是自己兒子江瞳督辦的，因此江弘文面上大放光彩，反倒是陳浩焱，臉色凝重，不知在思考什麼。

「在朕的國度，有人將足額足量的官錢，重新熔鑄，鑄成三分錢，五分錢，流通市場，原本的購買力，因為這些私錢的注入，大司貶值，但是，百姓們的購買能力和收入，卻沒有人和增長，以至於，百姓們飢腸轆轆，州府上下，怨聲載道。」

「而朕，就短坐在這裏，就聽着你們給朕彙報的奏摺，朕還以為朕的江山穩固，天下太平呢！」

說到最後，永樂帝的聲音微微有些大，為首的幾位大臣慌忙跪下，而後，蔓延的隊伍也紛紛下跪，口呼：「陛下息怒！」

「諸位愛卿，可知道朕在那七位客商家裏，搜出來多少銀子么？」永樂帝說到激動處，站起身來，來回踱著步子，怒氣沖沖的說道：「六千萬兩白銀！整整六千萬兩，相當於朕的國庫之多！」

隊伍裏面傳來嗡嗡的議論聲，誰也沒有想到這此的數字，數額竟然如此龐大，怪不得陛下要發這麼大的火。

「朕就在這裏，被你們當做一個提線木偶，你們告訴朕，天下太平，你們告訴朕，風調雨順，你們告訴朕，國泰民安，這就是你們告訴朕的結果！」

永樂帝重重一拍桌子，陳浩焱一個哆嗦，差點沒有站穩，身形微微一晃。

坐在上首的永樂帝，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他冷笑一聲，俯下身，看着陳浩焱道：「陳尚書，你說朕，說的對不對啊？」

陳浩焱只覺得腿肚子轉筋，哆哆嗦嗦的，遲疑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陛下，陛下注意照顧龍體。」

「朕問你，朕說的對不對！」永樂帝的聲音又提高了幾分，陳浩焱慌張到：「對對對，陛下說的都對！」

「不，真錯了！」永樂帝長嘆一口氣，表情凝重道：「朕以為朕坐在這個位置上，你們都會敬畏朕，敬畏這個玉溪，敬畏這個朝廷，可是你們沒有……」

輔政大臣李謀咳嗽了一聲，然後手拿象牙版，從隊伍之中站出來說道：「啟奏陛下，銀錢傾銷一案，卷宗已於十日前送遞京城，我等都已經閱覽，此案已經蓋棺定論，還請陛下保護龍體，不要氣壞了身子。」

永樂帝聽到這繁華，有些納悶的站起身字：「蓋棺定論，李尚書，你是如何厚著臉皮說出的這番胡呢？」

李謀臉色一僵，他顫巍巍的抬起頭，卻看見永樂帝掛着譏諷的笑容，看着自己，心中一突突，難道自己說錯了，此案還沒有結束？

再一聯想到剛才永樂帝對陳浩焱的咄咄逼人，李謀老辣的政治嗅覺再一次救了他，他乖乖的站回了隊伍裏面。

永樂帝這才收回胸口我，而後又重新看向陳浩焱，沉聲說道：「而你們，身在首府，手伸的比朕都要長，充當這些商賈的保護傘，吃拿卡要，過得好不瀟灑！」

說話間，兩名御前帶刀侍衛，拖着一個如同死狗一樣的太監，走了上來，內務府總管看着那個當初被自己派去吳山州傳遞諭旨的太監，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朕人就在吳山州，沒有朕的御筆硃批，我們的李平安李大人居然收到了一封諭旨，這等手法，真是讓朕大開眼界！」

當時，密謀安排發佈諭旨的內務府總管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還未開口，鼻涕眼淚已經撒了一大把：「陛下恕罪，這一切，都是陳浩焱，陳尚書指示的呀，陛下！」

永樂帝冷冷的看着那位總管太監的戲碼，他根本沒有絲毫心軟，大手一揮，御前帶刀侍衛就將那個總管太監給脫了下去。

「謝公公，這是你的人，馭下不嚴，該當何處罰呀？」

謝公公花白的眉毛沒有一絲動靜，只是默默的點頭道：「老奴下去后在午門領取二十大鞭。」

永樂帝點了點頭，即便對於謝公公而言，也是沒有意思寬恕的信念，這一點，江瞳早在吳山州的時候，就已經和永樂帝溝通好了，他沉聲道：「那你呢，保護傘大人？」

隊伍里的額江弘文還沒有反應過來，所謂的保護傘大人究竟是誰，就看見陳浩焱和陳珏父子，癱軟在地上，驚駭莫名。

「原來是他倆？」江弘文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這二人居然如此作死，送諭旨送到了陛下的頭上，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如此撞在槍口，也真是對應了那句古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關於陳浩焱的處理辦法，也是最為簡單的，不僅官職和勛爵的丹書鐵劵，被一併收回，就連家底，也被徹底查抄，男子充丁，女子賣入娼館，自此以後，一個龐大的陳氏家族，就這麼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而在這次案件之中，有一位少年英才，與朕通力合作，此等少年，才是我等官場的楷模，朕要當眾提出表揚！」

說道這裏，永樂帝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來人啊，傳江瞳進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