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二：傅初
第14章番外二：傅初
稀薄的晨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射進來，不算太明亮，但暖意融融。傅逸生總是在這個時候醒來，他睜開眼，像往常一樣將身邊的人拉進懷裏，讓她枕着他的手臂。
感受到響動，莫語涵也只是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傅逸生彎起嘴角，稍稍向後傾了傾身，試圖與她拉開點距離，可以好好地看看她。
看着她清秀的眼眉、小巧的鼻子和此時正微微抿著的嘴，傅逸生腦子裏立刻出現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那孩子與她媽媽有九分相像，要說哪裏不像，可能全身上下也只有頭髮了。
莫語涵的頭髮又細又柔軟。人說頭髮與性格相通，這話多少有幾分道理。而那孩子的頭髮跟他的一樣，又粗又硬，洗過後額前那幾縷總是硬挺挺地支著。
想到女兒，傅逸生就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他悄悄抽出手臂，起身出了卧室，去衛生間洗漱。小傅初的卧室門已經打開，他聽到保姆在叫她起床。一會兒就見衛生間的門鎖轉動了幾下，門被推開。
「爸爸早！」小人兒邊打了個哈欠邊說。
傅逸生嘴裏含着牙刷，含糊地笑着回了句「早」。
洗漱台的高度已經到了小傅初的鼻尖，但是完全不用擔心她夠不著。傅逸生饒有興緻地看着她搬了角落裏的體重計放到洗漱台前，然後光着小腳丫站上去，踮起腳撥開水龍頭。
傅逸生將擠了牙膏的兒童牙刷遞給她，她就有模有樣地開始刷牙。
關於照顧小傅初，傅逸生夫婦有很明確的分工——傅逸生負責照顧小傅初，莫語涵負責配合照顧。不是莫語涵不喜歡照顧孩子，而是傅逸生說她們兩個都是需要人照顧的，把小孩子交給大孩子，一樣讓人不放心。所以只要傅逸生有時間，小傅初的大小事情都由他來操辦，從小時候的換尿布、餵奶，到現在的吃飯、穿衣服甚至梳小辮，傅逸生一點都沒落下。
洗漱好吃過早飯，傅逸生送小傅初去上幼兒園。
到了幼兒園見到小劉老師，要和爸爸道別時，小傅初問：「爸爸你晚上什麼時候來接我？」
傅逸生這才想到下午有個很重要的會議，不一定能按時結束，於是說：「如果爸爸來不了就叫媽媽來接你好嗎？」
小傅初偷偷瞄了一眼小劉老師，乖巧地點了點頭。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們小劉老師好像更喜歡爸爸，而不怎麼喜歡媽媽。
晚上莫語涵從顧琴琴那裏出來直奔幼兒園，因為「業務」不熟練，估算錯時間，到了幼兒園門口她才發現來早了。她就停好車子到幼兒園門口的玩具店裏逛了逛，最後給傅初挑了幾本繪本。隨便翻了翻故事，莫語涵忍不住感慨現在小朋友看的東西也挺長知識的。
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小劉老師領着孩子們從教室里出來。傅初的公主裙很顯眼，莫語涵一眼就看到了。她下車朝着傅初走過去，傅初看見她連忙跟小劉老師道別，可是小劉老師又拉着傅初交代了兩句才放人。
莫語涵問傅初：「老師跟你說什麼了？」
「老師讓我告訴你車子以後不要停在門口，妨礙我們放學。」
莫語涵看了一眼自己的車，離幼兒園的門口可還有挺遠一段距離呢，而且有什麼話那老師不能直接跟她說，怎麼每次都要孩子傳話？
「你們老師好像很不喜歡我。」
傅初從後視鏡中和媽媽對視：「你知道就好。」
莫語涵瞥了她一眼：「難道是因為你不聽話？」
傅初翻了個白眼：「你可長點心吧。」
她這些話都是從哪學的？莫語涵只覺得頭疼，看來有必要控制一下傅初看電視的時間了。
她把剛買好的繪本遞給傅初，傅初果然很喜歡，還甜甜地說了句：「你比小劉老師好看多了！」
雖然不懂傅初為什麼會把自己和小劉老師比，但莫語涵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還暗自慶幸自己禮物選得好，討了小姑娘開心，可是她想不到，就是這份隨意置辦的禮物，才是她悲劇的開始。
晚上，傅初看完繪本很困惑地問莫語涵：「螳螂媽媽吃了螳螂爸爸才生下螳螂寶寶，那媽媽你生我的時候有沒有吃爸爸？」
莫語涵又開始頭疼了：「你看你爸不是好好的嗎？」
她想快快結束這個話題，小丫頭卻對這個話題產生了很濃的興趣。她跪在床邊雙手托著下巴想了又想：「那媽媽你怎麼生出我的呢？」
事實上有關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和傅逸生早就開始準備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準備好。她想了想，既不能誤導孩子，也沒辦法一兩句話就講明白，於是只好用萬能答案了：「這個問題嘛，爸爸比媽媽更在行，你去問問爸爸吧。」
在書房工作的傅逸生抱起女兒親了親，這個問題還真有些難度，但是難不倒他，既不能瞎說，也不能不說，所以他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讓孩子自己琢磨去，畢竟小孩的想像力可比大人豐富多了。
傅逸生說：「只要勤奮耕作，再貧瘠的土地也會長出果實的。」
果然，小傅初眨了眨眼睛，好像不太懂。
「不明白？」
「嗯。」
「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小傅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對了爸爸，下周我們班有家長公開課，是小劉老師講，你會去聽嗎？」
「那傅初要在課上回答問題嗎？」
「當然了，我可是班長。」
「那爸爸盡量抽空去，但是不能保證，實在不行只能媽媽去。」
「可是……」
可是小劉老師不喜歡媽媽。但是小傅初直覺這事說出來爸爸可能會傷心。
「爸爸，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你覺得小劉老師漂亮還是媽媽漂亮？」
傅逸生不知道女兒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還是自認為無比「客觀」地回答說：「當然是媽媽。」
小傅初似乎鬆了口氣，跳下地說：「其實我希望媽媽去。」
「這樣啊，那你就去跟媽媽說，媽媽會同意的。」
幼兒園的公開課莫語涵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跟小學語文課的形式差不多，只是時間更短，內容更淺顯一些。
莫語涵在家長席上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小劉老師又講又演將近半個小時后，終於到了下課前的提問時間。
「那下面就請小朋友舉一個你身邊關於勤奮的例子。」
小朋友們紛紛舉手回答，什麼「努力吃飯」「幫小朋友折手絹」「早上跟小劉老師問好」等都成了「勤奮」的例子。
莫語涵覺得挺有趣的，有點後悔沒讓傅逸生來聽一節課，否則或許會讓他對小朋友有全新的認識。
正在這時，她看到傅初看向她，似乎是想舉手回答問題卻又不敢。她鼓勵地朝她仰仰下巴，小丫頭終於咬咬牙舉起手來。
「那傅初來舉一個例子吧。」
傅初站起身來，像模像樣地清了清嗓子說：「我爸爸說只要勤奮耕地，再貧瘠的土地也長得出果實來。我爸爸就很勤奮，所以媽媽生出了我。」
一瞬間，台下一片嘩然。小朋友們自然是不知傅初說的是什麼，可是小劉老師和在場的家長卻或尷尬或笑或議論著……
莫語涵長這麼大也沒遇到過這麼丟臉的事，她都希望這只是個噩夢了，什麼「公開課」，什麼關於「勤奮」的例子，最好統統沒出現過！
偏巧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她本來已經成了眾人的焦點，手機一響，大家看她就更明目張膽了。莫語涵氣得想掛電話，但一看來電人，她接通了。
電話那邊傅逸生說：「語涵，我事辦完了，用我去接你們娘兒倆嗎？」
莫語涵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傅逸生，我跟你沒完！」
傅逸生本來是在外地出差，急匆匆趕回家，就是想家裏的兩位了，可是這電話打得讓他有點摸不著頭緒，難道是傅初惹莫語涵生氣了？
果然，兩人進門時，他就見莫語涵臉色鐵青，而女兒低着頭可憐巴巴一言不發。
莫語涵看都不看他，說：「你跟我來一下。」
他安撫地拍了拍孩子的小腦袋，跟着莫語涵上了樓。
原本還不知是什麼大事讓莫語涵這麼生氣，後來聽她一說他不由得笑了。
「你還笑？！你是怎麼教孩子的？還有，你說誰貧瘠？」
「肯定不是你啊，不然怎麼能生出這麼個活寶來？」
「少來這套！」莫語涵氣極了對他又踹又打，「這次你害我丟人丟大了！」
他任由她打了一會兒，也不見她解氣，於是一下握住她的手腕。
莫語涵奮力掙扎：「你幹什麼？」
傅逸生笑：「正好傅初也大了，是不是可以考慮給她個弟弟或者妹妹了，當然，順便證明下，某人不貧瘠。」
「傅逸生你這個……」
她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的嘴巴已經被一雙溫軟的唇堵得嚴嚴實實。
在門外偷聽的小傅初，也不明白上課回答個問題有什麼錯，竟然引發了這麼大的家庭矛盾。
聽到裏面摔東西的聲音，小傅初眼淚都出來了：「爸爸！爸爸！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打媽媽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