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安瀾番外

第253章 安瀾番外

第253章安瀾番外

安瀾本名叫安蘭,小時候,班上總有那麼幾個同名的,雖姓不同,叫「蘭」的卻不少。方運從小和自己同班,卻只四年級那一學期當了同桌。他不愛學習、好動、一天到晚琢磨著玩什麼,吃什麼以及捉弄誰?那一日,是雨後的午後,即使有淡淡的陽光,依舊讓秋風吹凌亂了葉。方運坐不住,朝自己擠眉弄眼:「安lan,你的lan是波瀾壯闊的瀾嗎?」彼時,正在上語文課,老師正說到「波瀾壯闊」這個詞。安蘭看也沒看他:「方運,上課不要找我說話。」她氣的是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方運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為何字?

方運哼了聲:「難怪你沒朋友,兇巴巴的。」

安瀾埋頭寫字。

「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凶?你媽也不凶呀,是不是你外婆凶,隔代遺傳啦?」他嘴巴喋喋不休的像機關槍,偏偏他立起書本擋在前面,老師看不到他的小動作。此刻的方運蹲在椅子上,比坐着的同學高出不少,見安瀾沒理她,哼了聲,許是腳麻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點也在乎自己剛踩過。

「毛丫頭,你辮子扎歪了?」方運說罷握住安瀾刻意扎歪的馬尾,一用力,安瀾頭皮一陣發緊,痛楚從頭髮尖尖傳過來。

「咦?正不了?」方運湊過來仔細看她的辮子:「你腦袋長歪了?」

那時班上流行歪著扎辮子,她不覺跟了風,已一星期,他才發覺。

安瀾惡狠狠的放下筆,側過臉瞪他:「方運,有完沒有?」

小男孩眨眨眼,撲閃撲閃的眼睫毛像會飛的黑蝴蝶:「嘻嘻。」他笑時,一嘴的牙齒亮晶晶的:「沒完!你不覺得上課很無聊么?你陪我說話,我就告訴你班長喜歡誰。」

老師刻意重重的咳了聲,方運立馬老實坐好,雙手交叉搭在腿上。過了一會兒,他沒再來煩她,安瀾偏頭瞥他一眼,只見方運自個兒玩的不亦樂乎,也不知他從哪裏找來的塑料積木,毫無章法的堆,卻成功的堆了一個不知名的造型,高度快超過他立起的書本。

無聊…

「波瀾壯闊,波瀾壯闊!嘿!看這裏。」方運喊他,不敢大聲呵氣,生怕弄倒了他堆起來的作品,雙手呈環抱形護著「作品」:「快看!快點!」

安蘭打包票,學了這麼久,他也只知道這麼一個成語,會不會寫另算了。

她用右手托起腦袋,掌心擋在耳朵邊,試圖隔離他的聲音。

「哎呦。」積木搖搖擺擺,終於倒了,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安瀾往左邊挪了挪。

「方運,你在幹嘛?」老師終於不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沒什麼啊。」

「書放倒!」老師命令。

「哦。」他老老實實的放好書,桌上只一筆一橡皮,不見外物。老師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一肚子氣無處發,只得訕訕:「好好聽課!」

「好。」趁老師轉頭在黑板上寫字時,他趕緊將大腿上攤著的積木一一放到課桌里。沒得玩了,方運眼睛開始左右瞟,賊兮兮的從課桌里拿出一支長粉筆掰斷成幾部分,趁前桌吳剛不注意,砸進他脖子裏。吳剛瑟縮了下,手伸進背後撓了撓,粉筆從領口滑入衣服內,痒痒的,他朝後看了看,小臉憋得紅紅的。方運低頭看書,見吳剛轉過頭看黑板,他又捏了一個,壓着笑,桌子跟着抖,連帶着安蘭的桌子也在抖,他閉着左眼,瞄準,又去砸第二個。

同時,安蘭舉了手:「老師!方運上課拿粉筆砸人。」

誰也不想惹那個小魔頭,只要不是很過分,老師都當看不見。眼下,有人打小報告,老師不可能視而不見了,當即書拍在桌上:「方運,去後面站着。」

「老師我說我沒砸你信嗎?」眨眨眼,委屈的模樣。

老師一時沒回答。

方運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是壞孩子。」抱着書,老老實實的。

老師這才想起她沒有去核對事實,僅憑安蘭一念之詞,就當方運是罪魁禍首,這種行為極大的傷了孩子的心。

老師的惻隱之心被無限放大。

「方運…」老師喚他,聲音放柔了。

他站的弔兒郎當,手上像模像樣的捧著書,腿無時無刻不再抖著:「幹嘛?」

「你砸人了嗎?」

「砸了。」

她簡直要被這熊孩子氣死了。

方運的恢復力好的驚人,一下課,書一扔,跑到外面和男孩扎堆打彈子去了。

安蘭在抄生字,抄到波瀾壯闊,住了筆。也不知是何心思,回到家,安瀾跟他爸開口了:「我想改名字。」

「什麼?」安爸爸以為聽錯了,幾歲的娃兒哪能懂改名字的事兒?

安瀾從書包里掏出作業本,上面工工整整的寫着一排排生字,她指著那個成語:「改成這個瀾。」

「改名字很麻煩,這要花不少時間,我和你爸平時要上班…」

「請假,或者我自己去。」安瀾打斷安媽媽的話。

「為什麼想改?」沉默已久的安爸爸問。

「沒什麼,重名的太多,我不喜歡。」她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她很少和家裏提什麼要求,一直以來,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但同時,認定的事,執拗而頑固。

安爸爸忽而笑起來:「確實,這個字要好看的多,成!我女兒有想法,我支持你。」

從那天起,安瀾擦去本子上「蘭」字取而代之為「瀾」,起先,老師有過疑慮,當着全班的人面前問她:「你這名字寫錯了?」

「沒。」她直著腰:「我一直就是這個名字,只是戶口本上弄錯了,我爸這星期就去改回來。」她平靜的說完,瞟了一眼方運,誰料方運也正看着她,嘴巴一咧,牙床露出來,笑的山明水秀:「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一朵嬌艷的小蘭花,兇巴巴的就那啥…。」他又忘記那個成語了:「那啥?」他攤開書,開始翻找,很少聽課的他胡亂的翻著,書頁嘩嘩作響,安瀾看不下去了:「波瀾壯闊。」

「對!就那玩意兒。」

安瀾不喜歡語文,但她喜歡「波瀾壯闊」四字,以至於那一次小考,語文得了第一名。拿着卷子,回家簽了名,安爸爸笑合不攏嘴:「不愧是我女兒!名字改的好,這下也不偏科了。」

她跟着笑,表情淡淡,自小寵辱不驚,但骨子裏是竊喜的。回到卧室開了窗,鑽進耳朵里的除了夏風還有方媽媽的罵聲:「方運,你給我站好。」

「我腦子壞了嗎?為什麼要站好給你打?」

「你腦子壞了才考這麼點兒分!」

不用想,安瀾就能想到方媽媽手上拿着擀麵杖,兩人割據一方,繞着沙發追着打的情形。

方運,安瀾。安瀾,方運。安瀾念叨著兩人的名字,忽而笑出來。

第二日,方運一瘸一拐的出了門,大多時候,兩人會同時遇上,但安瀾從未打過招呼。這次,她破天荒的開口了:「你腳怎麼了?」

「不是腳!是我這高貴的屁股,屁股!」方運扭了扭,嘴裏直哎呦插著腰苦大仇深的模樣:「老太婆下手太狠了,至於嘛!不就是一次模擬考!」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考?」安瀾問,眼睛不時瞅他捂著屁股的手,許是他走路的姿勢太滑稽,安瀾看不下去:「書包給我!」

「不給!」方運抱着書包:「你是不是想偷偷看我分數笑話我?」

「不給算了!」她跺跺腳,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不就39分嗎?早在髮捲子的時候她就看到了。

方運小跑着追上她:「你們女人怎麼動不動就生氣?老太婆是,你也是!」

安瀾紅了臉,小聲囁嚅:「你才女人呢!」轉過頭,伸出手:「書包拿來!再不給我就不等你了。」

「切!還說沒生氣!」方運頭一回正常的背好書包,包底壓着屁股,他呵了幾口氣:「不給!不就是被打了,讓別人看到女人幫我背書包,我下輩子的英名都毀了。」

「哎!你怎麼又生氣了…」

她才不想理他呢。

過了幾星期,安爸爸給安瀾買了自行車,她不用再擠公交了。有時候,她掐著點兒走,開門時,方運總會目瞪口呆的看過來:「我靠!你還沒走哇?」

「我有車。」她推著自行車出來,語氣溫純:「你家不是有錢嗎?你媽媽怎麼不給你買一輛?」擠公交太麻煩,遇到人多的時候不得不站着,偶爾有座位了,還必須給老人讓,小學生說不過大人,道德眼前又必須要人讓。

「六歲那年就買了,結果車和人都滾到下水道了。」方運的屁股好利索了,走路也不搖擺了。

「難怪了。」她咬咬唇:「那我走了。」

「別啊。」他將書包掛在胸前:「我載你唄。」

天知道,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你無證駕駛,會將我帶進陰溝里去的。」

「上回和別人比賽才翻的車,這次不會了。」

坐在後座上,安瀾道:「到校門口時,放我下來。」她不想讓人看到了說閑話。

「成。」

風很溫暖,風景很柔,眼前的少年衣角飄飄,她不免嘴角帶笑。一連三天,都是方運載她來的。第四日,班上有同學看到,開始拐彎抹角的打聽他們的關係,安瀾便再也沒有等過方運。直到那天,安瀾的車胎被人放了氣,路上沒有打氣的,天都黑了,她才到家。安爸爸問起,她支支吾吾道去同學家做功課去了。這件事像根刺,她小心翼翼的壓着,只等對方覺得無聊放過她。

而後,肇事者越來越過分,安瀾去推車時,才發現車輪整個變了形,倒在地上像個孤零零的小丑。

她推起車,不聲不響。周圍都是看客,嘰嘰喳喳討論著,誰也沒有上前幫忙。

「哎呦,小叫花子,車怎麼了?」帶頭的是五年級的一個混混。他家裏有些錢,為虎作倀慣了。

安瀾不言語,車子沒法行動,她力氣小,根本帶不回家。就在她快放棄時,身邊多了一雙手,輕而易舉的扶正了車。

「方運,別管了,我不要了。」安瀾頓住,垂了頭,小聲說道。

「沒事,老子力氣大,能扛回去。」說罷便要行動。

「哎呦,這車變形的厲害,小叫花子,恐怕你家沒錢修吧?」混混說完,周圍發起惡意的嘲笑聲。

「安瀾,走。」方運充耳不聞,用力拎起車。

「上回我看到小叫花子陪他爸擺攤賣豆漿,嘖嘖,五毛錢一杯,家裏沒錢還上什麼學。」混混的聲音刻意且刻薄。

安瀾站在原地,動也沒動,指甲掐進肉里。

好想消失,好想離開。

「有完沒完?」方運放下車,書包砸在地上,帶起的灰塵騰了起來:「你TM算什麼東西?擺攤怎麼了?你TM的連攤兒怎麼擺都不知道,瞅啥?罵的就是你,你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欺負我家姑娘算什麼,有本事沖我來!老子平安長這麼大,欠的就是抽人。」他吼的臉通紅,呼哧呼哧喘著氣:「安瀾,你先走,我保證你的車毫髮無傷的跟着我回去。」

混混一手攥住他的衣領:「行啊,打唄!」

「打就打,有本事單挑。」方運挑眉。

那一日,方運紫了嘴角腫了眼。那一日,安瀾紅了眼角傷了心。

她說:「為什麼要管我?就像那些站着的人看熱鬧不好嗎?」

「那怎麼行?」方運蹲在地上,他肚子上承了混混好幾腳:「那是我的寶座,被人卸了,你說老子能不報仇嗎?」

可是你打不過他。

方運確實打不過,可是他固執的像頭野狼咬住對方的耳朵就是不撒手,后混混來了幫手,踹了他好幾腳,方運痛的受不住,否則他保證將對方的耳朵咬下來回去炒著吃。

「別哭,安瀾。」他沖她笑,手指笨拙的擦她的眼淚:「我賠你自行車好不好?別哭了。」

「我不要車,我不要了。」

安瀾醒來,額頭上冒了很多細汗。夢裏她越走越遠,方運沒追上。現實中,方運越走越遠,她沒來得及道別,四年就過去了。

她開了窗,抱着胳膊,對面的燈早已滅了,如往常那般。她看了四年的燈光,一明一暗,一天過去了,方運沒回來。一暗一明,一年過去了,方運還是沒回來。如今他回來了,安瀾總覺得燈光還是昏暗凄冷的,她的那顆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熱不起來。

對於葉涵,她嫉妒的發狂,而今,方運身邊換了人,她倒沒了以往的心境,羨慕唐展,那種羨慕是心酸且真誠的。她早已驕傲不起來,那四年,她發過無數的誓:只要方運回來,哪怕失去一切,她也願意。如今,方運回來了,她該知足的。

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走過去,方運正蹲在牆頭,鼻尖上沾了灰:「老子就知道你沒睡。」

安瀾沒看他,作勢要關窗。

「別啊。」方運手腳輕快如猴一手擋住窗:「哎呦,我的手…。親娘啊,輕點。」

她忙鬆了手,立在原地:「你找我幹嘛?」

畢業那一年,隔壁鄰居家失竊,安爸爸便在安瀾窗戶外加了一層護欄,她看到,腦子裏就一個想法:方運再也不能自如的鑽進來了。

方運靠在窗邊,隔着窗戶遞進來一瓶啤酒:「小青梅。喊你喝酒,給不給面子?」

安瀾沒猶豫接過來,嘴裏直道:「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不用你管,老子就以天為蓋地為爐,皮糙肉厚擱哪兒過一夜都沒事兒。」

安瀾靠在窗邊,兩人隔着護欄,身影重疊,月明星稀。

「唐展待你好嗎?」安瀾開了口。

「恩?」方運顯然沒料到她會提這話題:「挺好的,有時就像孩子任性起來不管不顧,有時又聽話的像個大人…。呵呵。」他笑了,無意識摸揉了揉鼻尖。

「那就好。」安瀾沒說話,酒入肚,無味無覺。

「方運,要是她不好,就選我吧,我不鬧小性格,也不會不講道理。」她細微的吸了吸鼻子:「我也不會冷眼相對,不會找茬兒,更不會不理人。」

「你?」方運抬頭看月,嘴角難得收起了笑:「好啊,到那一天,你就收留我。」

誰都知道,不會有那一天。

安瀾抬頭看頂上掛着的白熾燈,真亮,真好,說出來了。

「是啊,希望沒那一天,不過也說不好,你一無是處,等唐展看透你為人,或許就不要你了。」

「別咒老子了。」方運咕嚕咕嚕喝完酒,一手將易拉罐捏變了形。

「走了。」他走過兩步,一個用力上了牆:「我明天就走了,不用送了!」

「誰說要送你的。」安瀾回頭,第一回正式的看他,嘴角微笑:「方運,對不起。」對不起,以前彆扭的自己,對不起,很多事都很對不起。

「啊?你說什麼?」他豎着耳朵,刻意為之,一字一頓:「你說捨不得我?」那模樣兒,犯賤的很。

「滾你的。」她笑罵:「走吧,走吧。」

「安瀾。」他招手:「對不起。」一躍而下,過去的少年和眼前的男人沒了蹤影。

「喝什麼酒哇。」安瀾吸了吸鼻子,一不小心紅了眼眶:「借酒澆愁愁更愁,不知道嗎?」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暖萌之撩上妖孽學神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暖萌之撩上妖孽學神
上一章下一章

第253章 安瀾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