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露鋒芒

童晴看着王曉虎的確練得很刻苦，臉上佈滿了汗珠，想起他遞給自己的手帕，上面已經被自己的汗液和淚痕佈滿，心裏愧疚起來，細心的收好了手帕，準備清洗乾淨后再還給他。自己認真的坐在一旁觀看起他們的訓練來。左班長的訓練好像永無止境，現在又在和他們講卧倒了。

「動作要領仔細聽好：在立正的基礎上，身體自然後倒，同時兩手立刻接住後腦，以防腦震蕩。卧倒時，身體要直，收腹。在敵軍對自己開槍時可以在關鍵時刻救命！」我先示範一下，你們接着練習。左前進一個卧倒后，盯着他們練。徐忠華覺得自己不用倒已經是腦震蕩了，人都摔得有些不清醒。學着「醉拳」成龍里的唱腔便倒邊唱了起來「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有萬種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搖搖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左前進也知道今天是訓練的狠了點，讓他一人發泄發泄，也就沒去干預他。他看班長沒說話，又得意洋洋的唱起來，變唱還邊比劃「江湖中聞名漢，從來不用刀，千斤的重擔我一肩挑，不喊冤也不求饒，對情意我肯彎腰，酒中仙好漢一條！」康佳聽着聽着就受了他的刺激，「你他媽也算好漢？弱的和雞崽子一樣，我手一用勁能把你捏死了！」看着他亂七八糟的姿勢，康佳覺得技癢難耐，便表演起祖傳的八封掌來，只見他舞得虎虎生風，時而似餓鷹捕食，時而似烈馬揚蹄，裏面隱藏着劈磚開瓦的濃濃殺氣，掌風帶過徐忠華的臉頰時，徐忠華一下就清醒了過來，連連後退。大家就跟着一起起鬨。徐忠華厚著臉皮「這有什麼的？我也會！」

左前進笑着說「康佳練過十幾年的鐵砂掌，論硬氣功，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你還是不要老鼠爬秤鈎了吧！以後的軍體拳硬氣功部分就由康佳來教大家，今天訓練內容已經很多了，貪多嚼不爛。自己好好回去琢磨琢磨。全體都有，列隊！負重上肩！跑步回營！知道你們今天累了，徐忠華，帶頭起個歌，我們一起唱！」徐忠華喜滋滋的問道「唱什麼？唱歌我最拿手！劉德華還是張學友的歌？」左前進白了他一眼「就唱打靶歸來！日落西山紅霞飛，預備~唱！」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風展的紅旗迎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mi-so-la-mi-so-la-so-mi-do-ra，愉快的歌聲滿天飛！」也許只有在歌聲里大家才會忘記一天的辛苦，一天的累，童晴跟在隊伍後面看着天邊的彩霞和落日，聽着他們激昂的歌聲，不由得痴了。王曉虎的肚子經過大半天的折騰似乎也好多了，抗議也少了起來。

童晴跟着他們列隊回營，一路上碰到很多兄弟部隊都往這邊張望，看着隊尾的童晴不好意思起來。到了操場后，左前進下達指示，「全隊換裝，30分鐘后餐廳前門集合！」一番辛苦一番甜，高強度的訓練后，大家都指望着吃飯、睡覺。想到中午吃的生牛肉，氣就不不打一處來。大家憧憬著豐盛的晚餐，拖着疲憊的步伐，換下滿布灰塵的作訓服，在洗手間沖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李默然在風紀鏡前整理着衣服，徐忠華也換上常服，在一旁問道「今晚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活動啊？還要我們換裝。萬一晚上又要訓練呢？又穿又脫的多麻煩！」康佳又在一旁打趣道「那你晚上也就別吃飯了，又吃又拉的不更麻煩！」徐忠華看着康佳敢怒不敢言。大家樂哈哈的列隊走向食堂。

左班長已經換好常服在前坪等他們了。這時才告訴他們，隊里準備給他們辦個歡迎晚宴，迎接他們的到來。王曉虎這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寧可中午不吃那頓生牛肉，整的肚子難受一下午。兄弟部隊的戰友喊著口號一列列的從他們身邊經過，康佳不時的往食堂里看，「怎麼這麼多人啊？待會還有我們的份么？都吃完了我們吃什麼？」徐忠華沒好氣的說「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別跟我提吃牛啊！再提我跟你急！」左前進看看錶，跟約定的時間超過20分鐘了，兄弟部隊全部進去了，剛準備帶隊出發，童晴火急火燎的跑了過來「報告！」左前進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慢！沒有時間觀念么！大家都等你一個人呢！快入列！」童晴被訓的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低頭走向隊尾。在和王曉虎插肩而過的時候，童晴欲言又止，嬌巧的樣子忍不住讓人能生出呵護她的**。

左班長帶領他們走向食堂，只見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本來鴉雀無聲，在他們邁進食堂的一刻，掌聲響起猶如驚雷。迎著所有人的目光，他們邁走向前廳，童晴的頭勾的更低了，臉更紅了。王曉虎低聲問道「沒事吧？」童晴搖搖頭。雷霆和風俊傑站在前廳，雷霆清清嗓子大聲的說「今天，我們大隊又注入了新鮮的血液！我們熱烈歡迎新來的八位戰友！希望他們能夠儘快的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風俊傑接着說「他們都是我今年特招的兵，我們今天以接待首長的規格來歡迎這幾位戰友，不是鋪張浪費，而是為了體現我們大隊對人才的重視！對新技術、新觀念的不斷追求！」雷霆點點頭「今年軍區給我們很大的壓力，要在半年的時間內培養出符合未來戰爭需要的高精尖人才。我們都知道，未來戰爭複雜多變，不僅要有全面的技術、先進的設備還要有不斷更新的理念。我們這批特招的隊員都有一技之長。你們讓大家等了那麼久，把絕活都給大家露露看！」

食堂里此起彼伏的掌聲讓他們如坐針氈，大家都在抓耳撓腮的想怎麼表現。風隊長給他們打圓場「在食堂里條件有限，大家也就別為難他們了。」雷霆嚴肅的說「這不是問題，他們提出什麼條件我們做不到，就絕不為難他們！是不是？」「是！」全大隊的氣氛被政委帶動的熱乎起來了，大家一邊打着拍子，一邊有節奏的喊「1~2~3~4~5~我們等的好辛苦！1~2~3~4~5~6~7~我們等的好着急！」康佳在左前進耳邊嘀咕了一下，左前進點點頭。跑到政委身旁複述了一遍，雷霆高興的向大家做了個安靜的示意「我們的戰友康佳為大家表演硬氣功！趕快給他去準備一下！」

不一會，前廳就碼上了一堆紅磚，大家都安靜下來看着康佳把常服脫掉，露出剛勁的肌肉。只見他對着那堆紅磚，「哈！」一聲重劈，五塊紅磚裂成兩半。徐忠華張口結舌，「哇靠，真不是人類啊！」大廳里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康佳又轉身拿起一根手臂粗的木棒，遞給徐忠華，「來，對我用力的打！」徐忠華又驚又喜，驚得是他怎麼煉成了銅牆鐵壁般的軀體，喜得是終於可以報鎖喉之仇了。猶豫再三「是你叫我打的啊！」康佳一運氣，瞪了徐忠華一眼，徐忠華對着他的背就來了一下。只見木棒應聲而斷。徐忠華拿着半截木棒半天沒緩過神。康佳把現場的氣氛帶動的越來越熱烈。王曉虎拉着李默然和楊晨在一旁合計，又跟左前進耳語一番。左前進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跑到政委耳邊傳聲。

雷政委笑容可掬的對大家揮揮手，食堂又再度安靜下來。「這硬氣功給我們開了眼界吧，你們這些老兵要是偷懶耍滑，可就被新兵給超越落！我們不僅要比技術，也要比文藝！他們下面給我們帶來小合唱。大家歡迎！」王曉虎背着結他，李默然拿着口琴，楊晨背着手風琴，各自來到前廳，準備開唱。游凱拉着徐忠華上來低聲的說，「我們兩湊個數，就唱兩句，就兩句啊！」大家默許了他們的舉動，王曉虎輕拍了一下結他，一段華麗的solo后，口琴和手風琴的伴奏加入進來，好像他們提前預演了好多遍似的默契，大家安靜的聽着音樂過門。游凱不斷的找著調，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唱起，他又拉了拉徐忠華。徐忠華和著節拍示意他跟着自己拍著掌唱了起來「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徐忠華瞥了一眼康佳，心想這鐵打的肯定不痛！游凱終於找上了調，興奮地接着唱「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楊晨接着唱「再沒有恨，也沒有了痛，但願人間處處都有愛的影蹤。」王曉虎示意李默然唱，李默然放下口琴接到「用我們的歌，換你真心笑容。」大家一起合道「祝福你的人生從此與眾不同，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鐘，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幾人的合唱讓晚宴的氣氛到達最**，所有的戰友們合著他們一起唱起來。

雷政委對今天聚餐所達到的效果感覺很滿意。「今天大家一起放鬆一下，吃好喝好，晚上不安排訓練！」大家高興的坐在桌前等待開餐的指示。望着滿桌豐盛的菜肴，康佳口水快流出來了。風隊長對大家說「這蛇和青蛙都是炊事班辛苦抓來的，你們大家都得好好敬敬炊事班！今晚啤酒管夠！放開喝！放開吃！」有了領導指示，各個桌子上頓時風捲殘雲，杯盤狼藉。王曉虎這桌空着兩個位置，他知道那兩個兄弟還在醫院觀察著呢。便細心地拿了兩個保溫盒，打起包來。康佳一邊拿着雞腿大嚼，一邊瞪着他「你準備幹嘛？」王曉虎看着他「你怎麼就只知道自己吃？還有兩個兄弟不記得了？」康佳一拍腦袋，「把這茬給忘了！」忙把夾在自己碗裏一碗的菜倒進保溫盒，一邊說「怪我，怪我！」不好意思起來。

童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飯，默默地看着王曉虎在挑選著菜不斷放進飯盒。在他的影響下，游凱和楊晨也夾着菜往保溫盒裏放，不一會保溫盒裏就裝滿了。王曉虎把保溫盒放到一邊，自己才開始吃起來。康佳佩服的說「我以前是看不起你，現在我真是佩服。你對兄弟真好！」在飢腸轆轆的時候面對美味佳肴，首先想到得是戰友，一桌人也只有王曉虎做到了。他呵呵一笑，轉移了話題，「你能喝多少？」康佳馬上來了興緻「你要跟我喝酒啊！你喝一杯我喝兩杯！」游凱跟着起鬨，「好啊！王曉虎你跟他喝！看他牛的！」「我喝不得酒！」王曉虎酒精過敏，家裏一直不讓他喝，因為家裏的因素，他對煙酒這些社交必備的東西都很排斥。可往往有些時候又需要這些，王曉虎在這關節眼上只有叫別人幫忙了。

聽到王曉虎這麼說，游凱頓時失望起來，「那你問人家喝多少幹嘛？」「我是要他代我們敬炊事班的酒！別人一天這麼辛苦，我們中午還和他們發火吵架，不應該么？」康佳想想也是，叫上徐忠華，徐忠華正吃的有滋有味，忙搖頭晃腦，「別找我啊，我也喝不得酒！」康佳把袖子捋起來，「怎麼着？要不要給你背上來一棍？」徐忠華馬上站起來，「別，兄弟，有話好好說！我真喝不得酒。」

「那你給我背一箱酒總會吧？」徐忠華嚇了一跳，誰見過敬酒敬一箱的？搬著一箱啤酒跟着康佳走向炊事班那桌。炊事班班長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臉和關公有得一比，正在和敬酒的一個班長爭論著，好幾個炊事員伏倒在桌上，還有一個喃喃自語「班長，我真喝不了啦！」敬酒的胡班長大著舌頭說「我們全大隊這麼多班你都喝完了，怎麼到我這杯你就不喝了？領導有指示的！不給我面子沒關係！不給領導面子你就不好混了！」炊事班長不得不又喝他喝了一杯，打了個酒嗝，望着康佳「我現在胃裏都是酒！總要給我緩口氣吧？」康佳做了個請便的動作，炊事班長喝高了。全大隊三百多號人，除了戰勤班，四十幾個班長輪番敬酒，誰扛得住？胡班長拉着身旁的炊事員，「這個兄弟的酒你代我喝好，你不行還有他-他-他」他用手指指趴在桌上的幾個炊事員，「我去廁所方便下。」搖搖晃晃的走向洗手間。

康佳一瞅，正好是中午的那位炊事員，拿過一瓶啤酒，用牙把瓶蓋咬開遞給炊事員。炊事員看這陣勢，傻眼了。「我喝不了啦！」他哭喪著說。康佳接過徐忠華遞過的啤酒又一口咬開瓶蓋，「沒關係！我幹了，你隨意！這第一瓶是我感謝你們炊事班為我們接風，你們辛苦了！」一瓶酒幾秒鐘就灌進了肚子。「第二瓶呢，是我中午不明白情況和你發了火，是我賠罪！」一扭脖子，一瓶酒又灌了進去。「第三瓶呢，是領導指示，敬你們全體的！」三分鐘時間不到就灌下三瓶酒。其他桌上的好酒之徒看到這個場面，都跑過來湊熱鬧。王曉虎帶着盒飯，和隊友打個招呼，溜出了餐廳。

王曉虎往醫務室那個方向走去，童晴在後面追上來「等等我，我帶你去。」王曉虎看着她「我上午去過的，知道路！」童晴說，「那哪個房間你總不知道吧？」兩人並排往醫務室走去，一輪新月在雲端穿行，閃爍的星星也許因為害羞而躲藏了起來。童晴把疊好的手帕遞給王曉虎，「你的手帕我洗乾淨了，用電吹風吹乾的。還給你。」其實她很喜歡這塊帶着淡淡古龍香水的白手帕，但借人的東西終究要還不是。

王曉虎大大咧咧的說「送給你吧！反正我也用的少，這塊是剛下部隊新買的。」童晴歡天喜地的收起來，「你的歌唱的真好聽。」「啊？」王曉虎還第一次被美女當面誇獎，有些不知所措。「那都是在大學里閑着無聊，亂彈琴，瞎唱。」「你怎麼不讀完大學呢？」童晴覺得在象牙塔里的天之驕子不該來當兵，在她的印象里，當兵和讀書是兩個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只能說每個人的選擇不同。你不要以為只有讀完大學才能成才，很多名人都是大學沒有畢業的，比如比爾蓋茨。關鍵是你要有知識，到哪都有用武之地。」兩人說着說着就到了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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