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翔淺底

看着傅雷慢慢的消失在視線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下一科目是什麼，下一個倒下的又會是誰。這樣的訓練強度真是讓人吃不消。也許只有看到他們團隊里有人接受懲罰的時候那時才能有片刻的休息吧。

「下一科目：武裝泅渡5公里！」大家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又是5公里？還在水裏？水中的阻力大，體力消耗的更加厲害，武裝泅渡在特種部隊是常規訓練內容，但是危險性很高，有過體力不支溺亡的例子。所以這幾年部隊把安全管理抓的很嚴，就是為了避免發生這些意外傷亡。哪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第一天來就要他們拚命。要他們武裝泅渡。

全隊里最高興的就是游凱了，反正是五公里，他覺得在水裏比在路上省力的多。其他人用怪異的眼光看着得意忘形的游凱，游凱聳聳肩，緊了緊背帶。「至少在水裏有浮力可以借用，在陸地上我只有靠我一雙腿不是？」他小聲的嘀咕道。「廢話怎麼這麼多？嘴巴要縫起來么？」左班長怒吼一聲，隊伍里的議論聲頓時銷聲匿跡，各個噤若寒蟬。

「一支沒有團隊精神的武裝是沒有戰鬥力的烏合之眾！雖然在上午的五公里武裝越野裏面你們體現了互助、友愛，但是那是個別的現象！有的人視而不見，有的人冷嘲熱諷…」左前進把銳利的目光依次掃過游凱和徐忠華，徐忠華心裏一跳，乖乖，咋這都知道啊？天眼通還是什麼啊？「我們頭盔上的耳麥是一個簡易的無線通訊裝置，能夠對周邊1公里進行有效通訊。當然作為特戰隊員來說，通訊是把雙刃劍，如果不會合理應用，就會有性命之憂！」大家擺出一副不大相信的模樣。說說話也能死人？真是笑死人不償命。左班長繼續進行他的教學任務「如果我們深入敵後，指揮中心無法及時了解我們的情況，就不能對戰情進行有利合理的分析；但如果你這個聲源被搜索到得話，你就像被蝙蝠發現的蚊子，只有死路一條！這個蝙蝠原理也是我的老班長經過血的教訓后私自傳授給我的！」隊員們都若有所悟。擺弄起不大顯眼的耳麥來。

「武裝泅渡危險指數高，必須團隊行動，互相照顧，我可不希望還沒轉干又背個處分！你們都給我放機靈點！注意事項我再強調一遍：注意隊形，互相配合，合理分配體力！發現險情及時通報！整理裝備準備出發！」隊員們把負重背包重新捆緊，槍械也一起打包背上肩，衣褲全部收緊袖口，在裝備不搖晃，受力點分佈均勻的情況下，準備工作完畢。左前進吼道「立正！向右轉！跑步走！」帶隊沖向一裏外的河灘。

「負重越野和武裝泅渡都需要合理分配體力，不能過快透支。早上你們盲目輕信我的話提前衝刺吃了虧吧！」左前進一邊跑一邊教導隊員們。「我們的雙腿其實就是一把尺子，一步量大概是50~70公分，你們自己要習慣估算距離。熟悉的地點要選取固定的參照物，不熟悉的地點就只能靠自己的估算推測。這個方法一定要自己掌握！」王曉虎終於明白左班長的用心良苦了，變着法來折磨他們是為了讓他們吃一塹長一智！

「野外作戰的時候在不熟悉的環境必須緊跟隊前的斥候的腳步，只要斥候帶路繼續前進就證明前面危險已排除。開闊地帶距離保持3~5米，複雜地形間隔距離根據情況做相應調整。」康佳這時才明白為什麼他老是隔他5米不遠不近的，原來是他聽到後面的腳步聲不斷進行速度調整，一直保持這麼遠的距離，還要同時觀察路面，警戒敵情，這樣強的能力自己真的是望塵莫及。「報告！」康佳現在沒有傅雷的拖累，一身輕鬆了許多，他有大量的時間來思考班長的話，不過他對斥候是什麼還沒有搞清楚，所以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什麼事？」左班長折返回來疑惑的看着康佳。「斥候是什麼？」「斥候是整個隊伍的眼睛，是尖刀的刀鋒！以後沒有緊急情況不要亂喊亂叫的！」說完又繼續跑到隊伍前面去了。康佳還是一頭霧水，沒明白個所以然。跟在他後面的徐忠華低聲的說「斥候是古代的偵察兵！換句話說就是超級精銳！怎麼不多看點書？獃頭獃腦的。」康佳瞪了徐忠華一眼，不過他終於明白了班長的意思。

「武裝越野跑的呼吸很重要，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呼吸頻率，這個我不做推薦。你們要自己總結出適合自己的頻率，同時把適合的呼吸頻率與你的速度匹配。這樣才能提供足夠的氧供，保持合理的體力分配。經過頻繁的五公里越野我相信你們每個人都可以做到收放自如！」跑在隊伍最後的游凱聽到頻繁的五公里越野腦袋就大起來。「真不要讓人活了！」他暗自道，緊了緊背包，咬牙跟上隊伍。

「前方就是泅渡目標地！列隊！」左前進下令道。排成蛇形陣的隊伍趕緊收攏成一列。「報數！」隊員們「1~2~3~4~5~6~7」的報起來。「還有一名未歸隊，在正接受懲罰！」班長自言自語道，「傅雷！」大家疑惑的眼光看着左班長。「到！」耳麥里傳來傅雷的聲音。「剛剛我說的話都聽到沒有？要是你比我們還遲到駐地操場，晚飯也不用吃了！」「是！」傅雷咬牙踮著傷腿往駐地奔去。這時大家才明白班長上課的內容傅雷也沒落下呢。還以為班長給自己單獨加小灶來着。看樣子班長也沒偏心。

「這條河按理還有半個月到汛期，但是氣象變化誰也不能保證今年的汛期和往年的時間一樣。所以我再次強調！武裝泅渡就是玩命！願意的出列！不願意下水的蛙跳回駐地！」隊員們一片安靜，蛙跳5公里，誰受的了啊，200下蛙跳就夠自己受的了。在大家都在算計怎麼樣更划算的時候，游凱大聲的叫道「報告！我願意！」一個人邁出隊列，對愁眉苦臉的兄弟們做了個挑釁的手勢。「奶奶的，難道真的掛了不成？我也願意！」康佳怒吼一聲出列，王曉虎覺得跟着班長應該不會出問題，猶豫了一會也邁出隊列。緊接着李默然、楊晨、徐忠華接二連三的邁出隊列，剩下童宏磊一個人站在後面。「怎麼了？想跳回去就快點，別讓大家都等你！」左班長看着扭捏的童宏磊皺了皺眉頭。面對大家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童宏磊勉強的邁出了隊列。自從在家鄉橫渡河流差點溺亡后，他對大河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現在是趕鴨子上架，逼着自己往前走。自己一個人選擇跳回去先不論能不能挺得住，被兄弟們恥笑是肯定的了。無奈之下只有隨大流了。

「都決定好了吧！全體都有！再次整裝！今天是第一次帶你們訓練泅渡五公里，沒有急救措施，允許你們把不必要的負重減掉！」大家聽到這個命令樂開了花，三下五除二的把背包卸下，將裏面的十幾塊磚疊了出來。打好背包，紮緊褲腳，收緊衣袖，整個人顯得輕鬆好多。游凱樂的跳了起來，「早說噻！泅渡不用負重帶基本裝備我一萬個願意！」左班長一聲令下「集合！」隊員們精神抖擻的站在班長的面前。

「你們的防水背包是救命用的！可以增加你們的浮力，水流速度快的區域要合理使用背包，他的作用和救生圈的作用一樣！注意避開湍流和漩渦！要是被水流卷著打到礁石上，神仙也救不了你！」聽着左班長的解說，童宏磊又想起高中畢業的那個夏天，幾個同學相邀去橫渡湘江，體會那種「萬里長江橫渡，極目楚天舒」的英雄豪邁。可游著游著，看似平靜的水流突然暗涌波動，巨大的吸力將他拉入江中，嗆了無數的水后醒來面對的是同學們關心的目光。「童宏磊！童宏磊！」一聲聲呼喚把他喊醒，突然感覺有人推了他一下。童宏磊看着左班長利劍一般的目光射向了他。「發什麼呆？要領記不得你會吃大虧！」童宏磊回過神來，「是！」。

左班長拾起一片枯黃的落葉擲向江邊，落葉順流而下，一下子就飄出幾米遠。「江邊流速大概是2~3米/秒，江心的速度更快，保持間距，注意協調泳姿和游速，避開漩渦和礁石！下水！」一群人放鴨子似的「噗通、噗通」的跳入江中，游凱歡天喜地的在江中一個猛子紮下去，潛泳了好幾米遠才露出頭。嘻嘻哈哈的和大家打鬧。「游凱！注意紀律！你要是再這樣瞎攪和，就給我上岸跳回去！」看着左班長滿臉嚴肅的神色。游凱乖乖的游到隊伍中間。「是！」

這樣順流而下的確節省體力，不過在水裏泡久了血液循環重新分佈，下肢血容量減少，導致局部供血供氧不足。而受寒冷刺激，下肢血管肌肉收縮過於頻繁，容易發生抽搐，也就是「抽筋」。在水裏發生抽筋是很危險的事情，尤其是突然發生的狀況，讓人緊張情緒失控，導致溺水事件的發生。童宏磊就不幸的中了**彩。在游完7里路程后，他感覺到他的小腿發緊，攣縮成一團，頓時刺痛感和無力感襲來，眼前又出現3年前那可怖的一幕。江水不斷從口鼻中湧入，天色漸漸灰暗，隨之漸漸沉入江底，耳邊不斷響起同學們的呼喚「童宏磊！童宏磊！童宏磊！…」

「班長！童宏磊沉下去了！」游凱突然發現他身邊的童宏磊不見了，焦急起來。「什麼？！」左班長迅速向游凱的方向游去，「全體向游凱方向靠攏！我潛下去找！」左班長一個鷂子翻身潛進江中，江底渾濁方向難辨，左前進感覺頭皮發麻，後悔起來。早知道不該帶這群新兵蛋子來武裝泅渡了，想到可能會出事，他就鬱悶不已，才第一天上任就這樣，真是背時，可別搞得轉干又泡湯了。於是發瘋似地四處搜尋起童宏磊來，可越是着急越找不到，扒拉到的不是爛衣破布就是些水草。自己氣急攻心氧耗就大，不一會就要上浮換氣了。又死撐著強憋一口氣仍然一無所獲，不得不上潛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準備又潛下去找。只見康佳叫道「班長，他們在下游那邊！好像把童宏磊撈上來了！」左前進一想，水流這麼急，肯定是順水漂了一段路，人急起來竟然犯了刻舟求劍的錯誤，還在原地打轉轉。順流游到游凱那邊，游凱一手托著童宏磊的頭一手划著水，向班長報告「楊晨說看到童宏磊的背包在往下游漂，我就沿他指的方向游去，還真逮到他了，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全體都有！趕緊上岸實施搶救！」班長見到昏迷的童宏磊，心裏的石頭算是落了地，頭腦也清醒了些，大家七手八腳的把童宏磊抬上岸。

楊晨看着昏迷的童宏磊，不知所措。徐忠華摸摸童宏磊的鼻息，「啊？死啦！」左前進鐵青著臉，「一邊去！」抱着童宏磊放到平整的地面上，準備人工復甦。王曉虎衝過來，「班長，我是醫生，我來吧！」王曉虎左腿單腿跪倒，將童宏磊轉身腹部壓到右大腿上，用力擊打童宏磊背部，童宏磊低垂的口角湧出兩口江水。王曉虎把童宏磊又再次放平，「班長我們一起來，我按壓心臟，你做人工呼吸！」說完解開童宏磊衣扣，在腹部比劃着一個倒「v」字型，在劍突的下段又比了三橫指，右手疊在左手上，手指交叉，垂直按在了胸廓上剛剛比劃好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詞「1~2~3~呼吸！1~2~3呼吸！…」他喊呼吸的時候左班長就把童宏磊鼻子捏緊，用力對着他的口吹氣。康佳看戲似的目不轉睛，悠悠的說「還真是醫生啊！」徐忠華鄙視地說「你不懂得事多著呢！」

五分鐘急救后，童宏磊終於睜開了眼睛，看着圍成一圈的緊張兮兮噓寒問暖的兄弟，呵呵的說「我沒事！閻王三年前就沒收我，今天一樣不會收我的！我媽說我命硬！」左前進和王曉虎終於歇了口氣，兩個人拉着童宏磊硬是跑贏了死神，眼睜睜的把童宏磊從死神的身邊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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