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徐家谷之戰
然而那人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出來，徐尚明不耐煩地把他踢開，轉向後面聚集的第二批徐家子弟，高聲喝問道：「到底誰能清楚情況，快點告訴我！只有確定他們安全離開了，我們才沒有了後顧之憂，才能盡情地和敵人拼殺。」
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回應徐尚明的話，忽然，最靠近村口的一間房屋大門被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留着「鍋剷頭」的小男孩和一個梳着辣椒辮子的小女孩，他們一人抱着水果刀、一人抱着菜刀走到了村口，他們往仍留守在村口的村民掃了一眼，本該天真無邪的臉上寫滿了仇恨。
徐尚明愣了一下，這在擋在他們前面，說道：「你們這兩個小娃娃在搗什麼亂！這是要死人的戰爭，可不是過家家！你們快去跟着志和伯伯走吧。」
兩個小孩子紛紛搖晃着腦袋：「我們走不了，後面突然增加了一道陣法，沒有人能過得去，大奶奶她們說了，我們並不是弱者，也要為保衛徐家而抗爭。」
他們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不少耄耋、婦孺、傷殘者都集中到了村口。徐尚明在人群里認出了徐志和，他還攙扶著徐尚平的妻子韋氏，而韋氏顫顫巍巍的手中，還死死地捏著一把紅纓槍。
徐尚明連忙迎上去，責怪了徐志和一句，轉而對韋氏說道：「大嫂，大哥不是說了要讓你帶領着大夥兒離開了嗎？你們怎麼突然又返回來了？」
「已經走不掉了。」徐志和代韋氏回應道：「一一四在破解了徐家谷所有陣法之後，另外又加了一道陣法，想來是想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了。」
「不可能吧？」徐尚明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修玄門派之間的決鬥也是有底線的，特別一一四作為公家的代表，他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老弱婦孺下手啊。」
「現在人家已經逼上門來了，還講什麼道義！」韋氏終於開口了，憤憤不平地說道：「人家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也要讓他們瞧瞧，我們也不是好惹的。大夥兒們，都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想着敵人衝去吧！」
徐尚明這時候想要攔已經攔不住了，大批婦孺都紛紛衝出了村口，那些動作不方便的，也不甘落後，有的還一邊拄著拐杖一邊手握菜刀衝出去。
一一四這邊突然見到有這樣的一支隊伍沖向己方，全都愣住了，很多人停止了廝殺，面對這樣的老弱婦孺他們的確下不了手。但這樣一來，沖在面前的隊員們就要遭殃了。那些看似手無抓雞之力的忽然亮出了手中明晃晃的利器，刺向了絲毫沒有準備的隊員。一時間幾十個隊員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徐家的婦孺都殺紅了眼，凡是看到穿着迷彩服的舉刀就砍，隊員們憑藉着矯健的身手奪過一個人的利器，另一個人的刀已經從背後刺進了他們的身體里。他們看似柔弱，其實很多人都經過修鍊的，普通人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隊員們不好對他們出手，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一時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好紛紛撤退。而原本在戰場上處於劣勢的徐家子弟展開了反擊，一時間一一四和各個修玄門派都損失慘重。
坐陣後面指揮的四分區負責人和兩位民間修士代表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們都是設想着如何痛快地廝殺，從未預想過會有這樣的局面。
謝澤州拍著桌子說道：「我當時是看着他們從東北角離開的，有心要放他們一馬，才沒有派人阻攔，他們怎麼突然就殺回來了？」
凌海松說道：「他們好像確實是受阻了，有人刻意在山頂上重新佈設了一道陣法，阻止他們離開。」
「這特么是那個榆木腦袋乾的？老子一槍斃了他！」趙尹狠狠地叫罵道。
叫罵聲把在帳篷里休息的司徒亮也驚動了，他聽了一遍眾人的彙報，沉着臉說道：「不過對方是什麼人，只要他們拿着武器威脅我們的生命，那就是敵人。傳令下去，凡是手拿武器者，一律作負隅頑抗處理。」
「這……這樣不好吧。」陳洵輕聲說道：「對老弱婦孺下手，這不符合修道者的道義啊。」
司徒亮厲聲質問道：「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陳主任？大夥兒要記住一句話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既然是上級的命令，四位負責人也沒辦法，只能照令執行。不過他們還是暗中指示，能夠奪走他們武器徒手制服他們的盡量活捉，只有對方卻是出手傷人的情況下一一四的隊員才能給予同等反擊。不過徐家這些老弱婦孺的決心都很大，寧願把自己的鮮血灑在大地上，沒有一個願意束手就擒的。這樣一來，給一一四這邊也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留守在徐家谷圍牆內的子弟，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倒下，沒有一個不是痛苦流涕的，面對一一四的仇恨，又增添了幾分，如果不是要保衛徐家最後一道防線，他們已經沖了出去。徐尚明又望了一眼即將沒入山頭的太陽，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安心地去吧，我很快就會為你們報仇的。」
方妍希望着山谷里令人絕望的一幕，掩面大哭了起來，她失神地說道：「外婆……大伯娘……六嬸……那些疼愛過我們的人都走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石皓則冷冷地看向「方妍馨」說道：「那道陣法，是你的手筆吧。」
「方妍馨」的表情仍然平靜得可怕：「他們都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如果他們都走脫了，我還怎麼收集得了足夠的怨氣。」
「他們可都是你徐家的子孫後代啊，」石皓已經無法掩飾內心的憤怒：「就算徐家註定要衰亡，也總得要留點種子吧？你的所作所為，不配做他們的祖先。」
「我都快要成神了，子孫後代什麼的已經不重要。」「方妍馨」仍是一臉平靜地說道：「至於說留點種子么，有奕寧奕東兄弟倆就已經足夠。」
「姐，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方妍希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親姐姐」，「他們可是從小看着我們長大的啊，就算有時候會被他們瞧不起，但至少也是我們的親人啊。你難道對他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嗎？」
「嘿嘿，難得你還會叫我一聲『姐』。」「方妍馨」眯着眼笑道：「感情對我來說已經是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還有，你說得對，我不是你姐姐。我只是借用你姐姐的身體而已，等她真的沒有了生氣，我自然會還給你們的。呵呵，你是不是很憤怒，很想殺了我？還有石皓，別瞪着你那雙會冒火的眼睛，我不喜歡。實在看不過去，那就來殺了我，我說過，我不反抗的。」
「你！還我姐姐來！」方妍希哭着沖向「方妍馨」，卻被石皓一把拉住了。
石皓對她搖了搖頭，嘆著氣說道：「再忍忍吧，妍馨現在還在她的手上。」
天色很快就黯淡了下來，然而對徐尚明來說，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在這段時間裏，徐家的耄耋婦孺已經沒有一個是站着的了，而能夠作戰的徐家子弟雖然奮力拚殺，仍是節節敗退，到了這個時候，一一四的隊員已經兵臨徐家村口的大門。
他清點了一下人數，連同他和徐志和在內，徐家子弟只剩下16個人。他臉色慘白，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向躺在地上的所有徐氏村民鞠了三個躬，然後朗聲說道：「大家都辛苦了，但你們的犧牲不會白費，我徐尚明今日在此祭告你們，凡入侵我徐家谷的仇敵，我一個都不放過，我要讓他們全都不得好死！」
他的話在峽谷里傳得很遠，連躲在帳篷里的司徒亮都聽出了一身冷汗。他默默地說道：「徐家的人，一個都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