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章 是個文化人
秦釗激動的為自己的女兒鼓起了掌,朗聲笑道:「好一個乞丐的碗猶如將軍的劍,咱們真兒可真厲害,竟然能做出這樣的比喻。」
聞子仁也無聲的笑了笑,這個小女娃不但膽子大、口齒伶俐,還負有正義感和聰慧,最主要,她才三歲多,有些三歲多的小娃話都還說不清楚。
百里明硯可不是女兒吹,他冷笑一聲:「乞丐的碗能上陣殺敵嗎,能與將軍的劍相提並論嗎?你這般說只怕是所有將軍往後都不敢用劍了。」
他抬手指了指聞子仁:「四肢健全,身體健康,還是個壯年男子,這般情況便是去碼頭扛沙袋都能養活自己,他卻偏偏用了最最懶惰的方式,靠博取旁人的同情而活,這樣的人可沒有資格跟將軍相提並論。」
「小胖丫頭,你往後可莫要做這樣的比喻,侮辱了將軍。」
秦真真:「……」現在的小孩兒都這麼厲害的嗎?
她如果沒有記錯,百里明硯這個時候也才六歲吧!
聞子仁躺槍,卻也不惱,反而因為百里明硯的話對他有些讚賞。
秦真真看着百里明硯不可一世的臉,嗤笑了一聲:「你這句話,便是跟那何不食肉糜一樣可笑。」
「未經他人苦,怎知他人艱?在沒有充分的了解別人處於眼下情況的原因,就擅自批判別人的你,才是最最侮辱人的。」
「我那比喻便是有不恰當之處,也不過是因為我抬高了乞丐的碗的價值,但我們每個人的心愛之物都不同,你總不能因為你自己不喜歡這樣東西,就否定別人喜歡的價值。」
「我剛剛的比喻說的是喜歡的價值,是人的情感價值,並非說的是它的實際價值。」
百里明硯被秦真真懟得啞口無言,他想到了他母親安平大長公主房裏的那一堆垃圾,他覺得母親那些脂粉是垃圾,但母親顯然覺得那些東西是她的命。
「好吧,是我的不對。」百里明硯同聞子仁道:「踩壞了您的碗,我很抱歉。」
他撿起地上的銀子放進荷包,又重新取了一錠銀子出來雙手呈給聞子仁:「這銀子給您重新買碗。」
聞子仁接過,並未為難他:「多謝公子。」
出身高貴,小小年紀,卻是懂得反思和低頭,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秦真真年紀還小,便是再如何口齒伶俐,說這麼老大一串話也有些費勁兒。
她一說完,就靠着秦釗的腿慢慢的勻氣兒。
聞子仁接過百里明硯的銀子,笑着同秦真真道:「哈哈哈……,小丫頭,你還知道何不食肉糜的典故?」聞子仁聽到秦真真這一番話,倒是真的被這個小丫頭給驚住了。
豆丁大的孩子,能有這番見識和辨才,太令人驚訝了。
剛剛蹦出來的那些詞語,什麼喜歡的價值、情感價值和實際價值這些,更是聽得聞子仁驚嘆,這些都不應該是一個三歲小兒能知道的。
成年人的秦真真披着個小孩子的皮,恬不知恥的挺了挺胸脯,驕傲的道:「當然知道,我爹爹可是青桐書院的夫子,是個文化人呢!」
秦釗被女兒的優秀秀了一臉,暈乎乎的想着,我怎麼不知道跟閨女說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他往常跟女兒都是物質上的來往啊!
都是女兒找他要穿的、吃的、用的、首飾。
難道是自己記混了?
聞子仁自然知道青桐書院的夫子都是有真才實學的,笑着誇獎秦釗:「你將你的女兒教導得很好。」
秦釗也自豪了起來:「這是自然,我家真兒是最好的。」至於是不是他教的就不重要了。
這會兒書院的夫子也發現了百里明硯他們逃課,正好找了過來,就把百里明硯帶走了,百里明硯哀怨的看了秦真真一眼,若非是秦真真攔著,他也不用回去飽受白鬍子夫子的摧殘了。
書院的課,真的是超級無聊。
秦真真對他拱了拱小肥手,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目送百里明硯走遠,秦真真才轉而對聞子仁道:「我陪叔叔去買碗吧!」
「對了,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原書中寫的是,聞子仁會扮一個月的乞丐,她估摸着他這會兒距離一個月還有些時間呢,可不得重新去置辦個碗。
「我叫秦真真,這位是我爹爹秦釗。」秦真真先自報了家門。
聞子仁道:「我姓尤,你可以稱呼我為尤叔叔。」
秦真真差點忍不住翻了個不雅的小白眼,聞子仁有個弟子也姓尤,恰巧這個弟子是這次陪他到鄭國的人。
盜用自己徒弟的姓氏來扮乞丐,請問您弟子知道嗎?
若是她沒記錯,那位還是個貴族來着。
「不過碗不用買了,我家中還有。」
秦真真道:「那我跟爹爹去尤叔叔家做客。」
聞子仁略作思忖,便點頭同意了,今日不平順,他也不準備繼續營業了。
去他家的路上,他問秦釗:「青桐書院逃課的學生多嗎?」
秦釗道:「不多,也就只有那麼幾個。」青桐書院有鄭國最好的師資,是讀書人擠破腦袋都想去的地方,進去了都可勁兒學習,哪裏還會想着逃課。
唯一逃課的,也就那幾個官二代、皇二代了。
最可恨的是,那幾個官二代皇二代成日裏逃課,偏偏每次考試水平都很不錯,讓書院的夫子想開除都找不到由頭。
「方才那幾位逃課的小公子,在書院成績如何?」
聞子仁這一問,讓秦釗警惕的看向他:「尤先生怎的打聽這些?」
聞子仁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秦釗抱着秦真真慢慢的就放緩了步子,他小聲同秦真真道:「真兒,此人看着像是壞人啊,我們不若回家吧!」
他此番出門,只帶了昌明一個小廝,若是這人把他們帶去了壞人窩,他可沒有把握全身而退。
秦真真跟個傻大姐似的拍了拍秦釗的肩膀:「爹爹,莫慫,不慌。」
聞子仁把他們往他的住處帶,秦真真估摸著聞子仁應當會在他們跟前表露真實身份了。
秦釗心頭有些擔心,但拗不過秦真真,只能抱着她警惕的跟着聞子仁。
父女二人的小動作都被聞子仁聽到了,他心中覺得好笑,這當父親的竟然比女兒膽子小。不過她父親的膽小是正常的,那個叫秦真真的小丫頭膽子倒是大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