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人先登
大牢。
老頭回到牢門前，左手提著酒壺，右手拎著一隻黃色荷葉包裹的烤兔。
一名獄卒打開牢門。
秦川三人把桌子擺好，老頭把酒肉放在桌上。
幾名獄卒嬉笑著走進來，進入牢房把帶來的東西擺放在桌子上，有一小碟花生米，有幾塊肉乾，幾塊白面烤餅。
佔滿方桌。
「謝謝兄弟們對我們兄弟三人的護佑才讓我們兄弟三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囚牢熬過四年，我們敬你們一碗，浮一大白。」
秦川舉碗眾人隨後。
無座所有人圍著方桌站立。
盡飲碗中白濁的米酒。
甜，苦，澀，辣，各種滋味在口腔中流淌。
老頭雙眼模糊，放下酒碗時不露痕迹的用袖口擦拭眼角。
「這酒有力氣，你們吃酒，大牢不能沒人守著。」
老頭離開，獄卒們跟著離開，牢房門沒有關，這門也關不住三大先登，有很多人在等他們三人衝出牢房。
讓他們吃一回敞門酒，自由酒。
秦川抱拳，左右二人跟著一拜。
「三兄弟拜謝各位。」
四年來三兄弟吃的最好一次，最自由的一次。
很快桌上的食物被吃的乾乾淨淨。
米酒有後勁，三兄弟倚靠在一起沉沉睡去。
一群皇宮侍衛在老頭的引領下來到牢房門前。
為首侍衛擰眉。
「牢門為何開著？」
老頭趕忙解釋：「上官息怒，小老兒疏忽。」
侍衛不再多言，想著回去參他玩忽職守。
三人被侍衛架起。
剛出大牢秦川驚醒。
「外面，這是外面。」
秦川激動呼喊。
「外面，真是外面。」
王二迷糊顫聲呼喊。
在外面等候的將軍面露不忍轉過身，實在不忍看功臣蒙冤。
侍衛大怒。
「啪，閉嘴，鬼哭狼嚎什麼。」
王二迷糊被打的禁聲，呆板的看著侍衛。
將軍轉過身，雙目赤紅。
幾個箭步衝到侍衛身前，甩手一個大嘴巴子重重的打在侍衛臉上。
「你算特么什麼東西，他也是你能打的？啪啪啪。」
將軍一聲怒喝，甩手又是十多個大嘴巴子，抬腿又是一腳，拔出腰間佩刀就要砍死他。
跟隨出來的老頭趕忙抱住將軍，這才保住那侍衛一命。
侍衛被打的不知所措，將領大聲咆哮：「他們先登城樓時你們還躲在城裡擔憂喊殺聲太過震耳。」
說著將軍落淚，秦川三人的事從來就不是他們三個人的事。
「我沒先登，我什麼也不知道，不信你們問秦大傻子。」
王二迷糊一個激靈，先登這兩個字是他一輩子的夢魘。
「我們從未先登。」
秦川急聲道，迫切證明他們是清白的，絕對沒先登。
「對，沒有的事，你們不要誣陷我們，我們兄弟夠慘了，放我們一馬吧。」
孫三圖必緊接著開口。
武將動作定格，淚水忍不住狂涌。
侍衛們深深的低頭，老頭悲嘆一聲。
「進宮。」
武將道，彷彿失去所有氣力，魂不守舍的帶著眾人向皇宮走。
「等等。」
老頭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三雙舊鞋。
「穿上鞋子再去。」
老頭蹲下想要給三人穿鞋。
「你給他們穿。」
武將冷著眸子看向被打的那名侍衛。
侍衛不敢不從，蹲下身幫忙穿鞋子，似無意撞一下老頭。
老頭被撞一個屁墩，雙手拄著地面起身離開。
秦川眸中寒意刺骨。
「走吧。」
鞋子穿好，武將開口。
三人被送到皇宮門前。
武將抱拳離開。
進入皇宮后沒有見到大人物，他們被送到教坊司。
教坊司中間是一個大水池，平時洗衣服用的，今天洗人。
他們三人這凄慘樣不能見陛下，需要凈身。
幾名太監提著幾桶熱水倒入水池中。
碩大的水池倒幾桶熱水，聊勝於無。
三人進入水池。
秦川渾身一緊，咬著牙坐入水中。
冰冷，刺心。
「我們都聽你的。」
三人在水中對視，這次他們一定要活著離開。
秦川點頭。
太監送來黃鹽。
這是給三人去污用的，鹽是萬能的，可以洗漱，可以吃。
秦川拿起黃鹽舔一口，王二迷糊咬一塊吃掉，孫三圖必也想咬一口，沒咬開，只能舔幾口。
洗漱結束，太監給三人送來粗布麻衣，三人撫摸著衣服，穿上一定暖和。
立政殿。
三人被太監送過來。
進入立政殿三人不敢抬頭。
「參見陛下。」
三人單膝跪地，低頭。
秦川用力吸了吸鼻子，香。
李世民見三人骨瘦如柴面露不忍，瞪向站在一旁的魏徵。
魏徵側頭不去看李世民。
三人有今天李建成是罪魁禍首，他魏徵就是主謀。
他給李建成出此毒計，想要以此動搖秦王府軍心斬斷李世民根基。
他曾幾次勸李建成幹掉李世民。
李建成沒膽，最後死在玄武門。
魏徵人如其名，他剛正不阿，可別忘了他道士出身，瓦崗隨軍，看盡屍橫遍野，他的才智足以媲美房謀杜斷二人。
「臣只求一死。」
魏徵面色不變，他不認為有錯，各為其主罷了，此時他仍不服李世民，沒有效忠李世民的打算。
「魏徵你害人不淺，他們三人可是大奸大惡之人？他們戰功卓越，因為你他們在天牢苦熬近四年，你從未感到愧疚嗎？」
李世民怒不可遏起身咆哮。
「陛下息怒。」
房玄齡急忙開口，他怕李世民與魏徵互噴，李世民的黑歷史也不少，魏徵可是啥都敢說。
李世民長出一口氣，看向秦川三人。
「你們都是先登功臣，朕讓你們受委屈了。」
李世民語氣誠摯，這不是裝的，戰時李世民與士兵同吃同住。
三人身體肉眼可見一顫。
王二迷糊跌坐在地拍著大腿哭嚎：「冤枉啊，小卒沒登過城樓，真沒有啊。」
孫三圖必重重點頭，雙目赤紅，這次打死都不能承認。
秦川附和：「我等親眼所見，登樓者全部戰死，我們沒上去過，我們是從城門進去的。」
還想坑他們，做夢吧，吃了近四年虧，這次休想。
「陛下讓我們回家吧，我們對天發誓先登者全部戰死。」
秦川又道。
「對對對。」
王孫二人齊齊點頭附和。
李世民仰頭看向棚頂，房玄齡欲言又止，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被欺負成什麼樣才會對先登二字避之唯恐不及。
大殿陷入短暫的安靜，秦川內心忐忑，決定命運的時候快要到了，是回家過年，還是回大牢等死，就在李世民的一念間。
「你們先登有很多士兵親見，陛下一定會論功行賞。」
房玄齡道。
秦川心中暗道果然，上次也是這麼說的，結果蹲四年大牢，這次說什麼也不能上當。
秦大傻子道：「無人先登。」
王二迷糊道：「無人先登。」
孫三圖必道：「無人先登。」
秦川三人先後開口，語氣堅定，他們已經做好必死的打算，不成功便成仁，他們熬不過第四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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