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林如輝來了

那幾個領頭的護衛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是坐蠟了，一時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這幾個護衛不動，蒙書悅肯定也沒有就這麼讓一個無辜的女孩子陪葬的打算，所以場面就著莫名地僵持了下來。

現在短時間看上去，這些人應該不會衝上來，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但是蒙書悅很清楚，僵持的時間越長，對自己就越是不利。她的目光就那麼在林府的夫人，還有那幾個護衛身上來回的掃視。蒙書悅到也是沒有想到，林府的夫人都那麼嚎哭了，這幾個護衛居然是這樣的不為所動。

就在蒙書悅思考着，還應該說點什麼讓林府的夫人可以更加的吵鬧的時候，包圍圈的外圍一下就騷動了起來。接着，這群護衛從兩邊分開，讓了一個人出來。

蒙書悅定睛一看，不是林如輝還能是誰。

蒙書悅剛到充州的時候就知道了，林如輝對於自己的這個女兒是怎樣的百般的疼愛，那可是真正的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上又怕摔了，幾乎是要什麼就給什麼，就算林府的這個小姐看中了東方百利那種什麼都沒有的赤腳大夫，似乎林如輝也是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根本就不打算制止女兒的行為，可以說是什麼都由着她的性子來，寵溺到了極點。

這樣一個寵溺女兒的父親，會不會讓護衛們給自己讓開一條路呢？

蒙書悅原本心中是很有把握的，但是看見林如輝出現的時候，這個把握，卻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就變得不是那麼確定起來。

林如輝走到了蒙書悅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因為周圍的光線不是很足的緣故，讓人看不清楚，只能看見他的動作十分鎮定來到了最為安全的位置，然後很乾脆很利落地一跪：「微臣拜見娘娘。」

蒙書悅抿了抿，一下覺的有點恍惚，「平身」「免禮」之類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下意識地將被自己止住的林府小姐的手扣得更加地緊了一些，匕首，也是貼得更加緊了一些。

那匕首冰冷的鋒刃貼著林府小姐的皮膚，這個根本就沒有經歷過這事情的可憐姑娘，早及已經是被嚇得花容失色了，不住地顫抖著，此刻再被蒙書悅這麼一扣，下意識地就驚叫起來：「爹爹就我，爹爹。」

林如輝自然是聽見了自己女兒的呼救，但是他彷彿是沒有聽見一樣，蒙書悅沒有讓他免禮，他還是自己慢慢地站了起來，緩緩地說：「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呢？」

看見這麼冷靜的林如輝，蒙書悅越發地感覺自己的這個計劃有什麼地方是不太對的，但是現在她也已經是騎虎難下沒有退路了，只能鎮定地回道：「本宮為什麼會這樣，難道林大人不清楚嗎？」

林如輝的聲音裏面充滿了痛苦和無奈：「娘娘，微臣本不願這樣對娘娘的，是娘娘先動手逼迫微臣的。」

如果不是知道了林如輝在充州的那些可以說是輝煌的事迹，單單是聽林如輝現在說話的聲音，到還真的彷彿蒙書悅是怎麼一個蠻橫的人，非要將一個鐵骨錚錚的忠臣給逼迫到家破人亡的境地一般。

太虛偽了！

蒙書悅簡直就想要這樣直接罵出來，但是她卻不好真的就直接這麼開口，因此，只是說道：「本宮會動手，那也都是因為你的手伸得太長了，動了你不該動的東西，你是罪有應得的。」

林如輝道：「這裏原本就是個不毛之地，微臣也是被發配到此處的，如果不是微臣的努力，充州怎麼可能會有現在的繁華，難道微臣這點成果都不能享受了嗎？」

「你的努力？」蒙書悅笑道，「就你做的那點是青，你也配稱是你讓這裏變得繁華的，哦，對了，現在的充州，你居然也好意思說是繁華，到底是人繁華了，還是那遍地的餓殍繁華了？」

聽見蒙書悅這樣說，那邊的林如輝沉默了一會兒，因為看不清楚表情，所以蒙書悅也不知道當時他臉上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神色，就只能聽見過了一會兒的沉默以後，林如輝道：「娘娘果然口齒伶俐，微臣十分佩服。」

「你大可以叫這些人讓開了，然後慢慢地佩服。」蒙書悅現在雖然手裏還是制着林府的小姐，但是越發地沒有什麼自信了，總覺得林如輝現在說話還能這樣的冷靜，從容，而起還要和自己繞圈子，肯定是有后招的。因此，在這樣的時候，還非要同林如輝廢話，其實是非常的不明智的行為。

蒙書悅也覺得，這麼不明智的行為，自己說兩句就足夠了，不用一直沒完沒了的在這裏同林如輝來來回回地說。

但是她不說，不代表林如輝不會說。

林如輝是接到了心腹的消息，然後快馬加鞭地敢過來的。他原本還在城裏面搜索著，不僅僅是關於東方百利的消息，還有那個已經被他給帶走了的李若愚的小孩，他是認識這個孩子的，畢竟是自己曾經的同僚的孩子，當時去滅口這件事情，也是讓人去的，所以，居然還留了一個人，當時就讓林如輝覺得事情不對了。

調查了以後，林如輝發現後面居然牽扯到了蒙書悅，而且這個小孩兒居然還是被蒙書悅給救了以後又給帶回到充州的，那問題就更大了。

原本他派人去處理李知榮一家的時候，就是因為，他知道朝廷要派欽差下來了，不能讓李知榮和欽差見面，也不能讓李知榮到欽差大人的面前去胡說八道。而且正好的，最近由於天災的緣故，不知道有多少個村子，就是因為這些個天災，根本連個活人都沒有了，所以，藉著天災的手，將李知榮一家給處理掉，原本是個很完美的計劃。

但是林如輝是沒有想到，這個計劃居然執行得那麼地不完美，而且派去做這件事的人，居然根本就沒有將李家的人給殺乾淨，還把他們的一個兒子給留了下來。

這樣一來，那麼蒙書悅一開始進入充州的時候，就已經是沖着自己來的。既然都是沖着自己來的了，那麼最最重要的，林如輝十分清楚的，絕對不可以放棄的東西，到底去了哪裏，他根本就不用去找了，只要找到蒙書悅就好了。

反正，按照現在這樣的情況，只要找到了蒙書悅，就一定能夠找名冊。

「娘娘，何必呢，這裏如果不是今年的天災，其實百姓們，也沒到什麼過不下去的境地。」林如輝想了想，到底還是沒有一開口就同蒙書悅撕破臉。

而整個人拉着林府的小姐慢慢地後退的蒙書悅，聽見林如輝這樣說，差點就想要將懷裏的林府小姐丟出去，然後直接撲上用匕首捅死這人算了。「原來，對於林大人來說，只要不是餓死人了，或者是屍橫遍野了，其實百姓們也就算是過了個不錯的日子了嗎？」

「難道不是嗎？」林如輝的聲音裏面傳出了一絲讓蒙書悅越發想要殺掉他的詫異，「娘娘也是知道的，微臣的這個職位，叫做州牧，百姓啊，同牛和羊又有什麼區別呢，只要能夠放起來，給點草吃，能下崽，關鍵的時候，可以聚集起來，能殺了吃肉，不就好了嗎？州牧州牧，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蒙書悅抿著嘴唇，心裏當真是百感交集，但是一時半會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感覺自己整個人的腦子裏面都是一團漿糊。州牧，州牧，原來這個就是州牧嗎？那父母官又要怎麼解釋呢？

她原本以為，林如輝會這麼激動地來追自己，會非要從自己的手裏面追回名冊，多多少少，應該還是會感覺到一點點的恐懼和內疚吧。不管這個內疚是有多少，他做的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肯定是會良心上過不去的吧？

但是，蒙書悅是怎麼都沒想到，這人居然真的是半點兒都不覺得做的事情有什麼問題。他覺得這是對的，是沒有任何的問題，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話，充州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富饒的樣子。

富饒？

充州是怎麼有錢的，因為要來充州，蒙書悅也是做了點功課的。其實很簡單，同農民啊，百姓啊，當真是半點兒關係都沒有。充州會富起來，只是因為……走私。

充州原本就是靠海的，之前就有海匪自己組織這三三兩兩跑船。後來漸漸地，這個跑船的規模越來越大，上頭的那些人，也是漸漸地看出來了這個跑船這件事情上面的收益，肯定是不會隨便放過的，於是就插了一手。

插一手以後，既然要馬兒跑，那肯定還是未滿草的。幾個世家同走私這件事情都是脫不掉干係的，而且還瓜分了好幾條走私的路線，組織了十分龐大的船隊。這個才是充州富裕的真正原因。

林如輝到底是真不知道呢，還是假不知道呢？

當然，不管林如輝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蒙書悅都不打算在這個事情上同他繞圈圈了：「天網恢恢，林如輝，本宮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你也知道你犯的死罪，所以，不管你說什麼都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