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白首隻一人

第四百一十章 白首隻一人

千言萬語總是抵不過一個擁抱來得真實,就在韶華激動得快要掉淚的時候,音滿扭身跑了出去。

她急喊了一聲,結果耳垂卻重重地吃痛,「音滿……啊,你咬我?」韶華有些呆愣,看着他一臉不悅,活像被人搶了什麼寶貝的孩子一樣,嘴巴都抿上了。這賭氣又怨恨的眼神,讓韶華忽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就是獃獃地看着。

一個噗嗤笑了出來,眼淚也都掉出了眼眶,隨着就是合不攏口的歡笑聲,讓嚴愷之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伸手一托,俯身吻住那笑得正歡快的小嘴,眼睛眯成一道縫,滿意地看着她瞬間驚詫然後轉向羞澀的表情:「當然要咬你,你這不聽話的小壞蛋!」

久聞的溫度,熟悉的味道,在他深情凝望中,她再空不出思緒想起他,只是雙手回抱着,把臉貼着他寬闊的胸膛。

「你回來了。」

「恩,我回來了。」

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沉重的悶響有一種讓人覺得踏實的感覺,時光好似靜止,在他們身邊繞成圈。

被他的力氣抱得有些喘不過氣,韶華稍稍推開他,重新呼吸了自由的空氣,思緒也往腦子裏鑽,她往外頭張望,「春多呢,他們不是下山去了嗎?川北怎麼樣了,是不是守不住了,那他們……」

嚴愷之無奈地嘆了口氣,想再次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卻被她躲開了,他板着臉,一臉不高興:「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替別人,任何人都不可以。」明明是久別重逢,偏他小妻子一點都不覺得珍惜,滿腦子都想着別人,這讓他怎麼高興起來。

小臉一紅,害羞地惱了一句:「你這人怎麼這樣!」

嚴愷之有些明白了這遊戲的真諦,對付無賴只能更無賴,否則就會被她反擊回來。

他勾起嘴角,壞壞地一笑:「我就這樣,你不也愛了那麼多年。」

沒想到嚴愷之會說這樣的話,韶華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要知道,以前的他只是板着臉不說話,聽她說煩只會想辦法把她丟到床上去,無論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以唇反擊,還真讓她感到意外,也不免有些小悸動。

她故意翻了個白眼,佯裝不在意,「你臉皮越來越厚,我以前怎麼沒發覺。」

嚴愷之沒漏掉她臉上的紅暈,輕輕地吻上那抹羞澀,令她又嚇得小鹿亂撞樣,「你沒發覺的事情多了,等以後我慢慢講給你聽。」被接二連三的調戲,韶華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伸手要打他,卻再次把他擁入懷裏。但這一次溫柔得讓她覺得心跟着疼起來,他的聲音也再次哽咽,「我真的好害怕,我回來的時候看不到你,我剛剛真的好怕。」

儘管春多親口告訴他,韶華已經醒了,可是當他回來看不到人的時候,還是慌了。

本意是要取笑他的,可是感覺到他的恐慌,韶華像是哄兒子一樣,輕輕拍撫他的脊背,柔聲安慰:「我在,我沒走。」

「答應我,別再嚇我了,我這輩子所有的勇氣都被你偷光了。」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他閉眼回憶,慢慢都是她的笑臉,就像一枚無孔不入的陽光,

小嘴翹起,不滿地抱怨,眼睛卻心虛地不敢與他對視。「我哪有嚇你。」其實她自己也被嚇到,她的性子是魯莽了些,可從沒想過那自己的命來玩,奈何老天總喜歡跟她開玩笑,每一次都把她嚇得余神未定,便看到嚴愷之陰沉恐懼的表情,讓她又是驚又是喜。

但是細想起來,那又如何呢,只要他在身邊,什麼都無所謂了。

看着她漸漸變得不以為然的表情,心裏清楚她便是吃定他定會出現在她身後,覺得好笑又好氣,吐出一口氣,嘴裏輕聲埋怨:「怎麼沒有,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你每一次都用我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她仰頭,似要反駁,他卻笑出聲:「剛剛你們的話我都聽見了。」

表情一頓,心中噗通亂跳一陣,有些不清楚他所謂的聽見是指哪一些。

「謝謝。」他突然的道謝讓她有些心慌,又十分困惑。

「謝什麼?」韶華沒敢看他,但她已感覺到他此刻熱烈而深情的目光,她害怕這一看又會毫無原則地淪陷。

「謝謝你的小心眼,這麼多年沒把我分享出去,謝謝你愛我這麼多我年,等我這麼多年。」每一字都如同細絲在她敏感的心頭撩撥了一下,那沙啞而磁性的聲音,讓她身上每一根毛髮都興奮得顫慄。想要躲開這酥麻的感覺,又貪戀他特有的溫柔,幾乎半軟了身子癱在他懷裏,聽着他語氣中帶着輕笑,「你放心,我的心裏,眼裏,腦子裏只有你,再也走不進第二個,所以你只好好好獃在我身邊就好。」

他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她還能拒絕嗎,這分明就是戳她軟肋。可是想想,嚴愷之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軟肋了。

時光又莫名地過去了好久,直到其他人也都找來,看到他們深情相擁,才放下心來。

韶華陪着嚴愷之走出神廟,卻發現一溜都是認識的人,連巴格春多也都在,忽然有種被捉姦在床的困窘,她下意識地想躲到他身後。

「恭喜侯爺,賀喜夫人。」一個陌生的聲音讓她平靜了下來。

韶華轉過頭,看到一個身着灰黑色長袍,一頭銀髮顯得特別耀眼,粉嫩得幾乎透明的皮膚,配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心裏覺得有些異樣,而又不是反感。

她抬頭望了嚴愷之一眼,嚴愷之卻對她輕笑,伸手在她背後,將她往前一送。

君無邪伸手拉住她,比普通人要顯得冰涼的體溫正好撫平了韶華方才的激動,她心裏有些緊張,可是冰涼的觸感讓她不想把手收回來。他看着韶華,輕輕嘆了一口氣,那聲響大略只有他們兩人聽到。韶華回望着他,也不知道他是遺憾感慨還是歡欣感慨,他鬆開手,對嚴愷之拱了拱,「侯爺放心,夫人已經無恙。」

「可是那蠱……」嚴愷之也有些驚訝君無邪竟然能在片刻之間就脈得韶華的情況。

「並不礙事,只要注意一些,夫人完全可以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君無邪的話讓嚴愷之頓時喜上眉梢。

所謂同命蠱,目的是以命換命,韶華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那蠱在她體內起的作用並不大,至少不會像原先那樣拖丞霂的性命。但因為沒有消失,所以但凡韶華身體那些不適,丞霂還是會有所察覺。

巴格在旁聽着,神情也有所鬆動,走上前對嚴愷之點了點頭,伸手示意君無邪進神廟。

「你們都在外面守着,我和夫人進去就好。」

韶華對他們不言不語的默契感到困惑,似乎要舉行什麼儀式,聽得她一頭霧水。還有什麼蠱,誰中蠱了,還有眼前人又是誰,為何連巴格看到他都似乎很尊敬。感覺到韶華的擔憂,嚴愷之握緊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卻沒有說話,只是隨着他們步入的神廟。繞過神像,推開石壁上的暗門,露出一睹石牆。上面隱約可見一些暗紋,左下角還有個手印似的痕迹。

「墨兒,你來。」巴格的聲音在神廟裏顯得十分威嚴,讓韶華根本無法拒絕。

她心裏很納悶,為何忽然讓她來開縭紜夫人的衣冠冢,她對這裏很熟悉,但也是後來聽辛夫人說過才這裏,這裏並不是拜祭什麼山神,而是山神背後有縭紜夫人的神位。儘管她並不知縭紜夫人和白山到底有多深的淵源,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還挺神聖的一件事。

不但巴格表情嚴肅,嚴愷之也沉默不語,反倒是君無邪表情一反之前的淡然,瞳孔都緊張得放大,顯然這石壁後有什麼讓他興奮的東西。

韶華依言上去,伸手放在那手印上面,如同以前一樣。可是當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是以前的自己時,那手印卻神奇地陷了進去,把她嚇得退後了兩步,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手。

為何她現在還能開這扇門?

嚴愷之要跟上去,可是被君無邪攔下來,他恭恭敬敬地給韶華作了個長揖,抬頭露出一張他們從未見過的表情,那是一種激動和神往,好似要去見一個多年不見的故人一樣。

「請諸位留步,我想一個人進去。」君無邪擋在門口,態度堅決,神情嚴肅。

嚴愷之想了想,點頭表示理解,又看向巴格,見他一動也不動,看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麼。嚴愷之便對他拱手,然後帶着韶華離開神廟。

莫名被他們帶進去,又莫名被他們趕出來,韶華心裏有一肚子疑惑想找人解答,嚴愷之卻一言不發。好不容易出了神廟,她急急跑前幾步,伸手擋住他的去路,鼓著一張臉,氣呼呼地說道:「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弄得這麼神秘?」

嚴愷之好笑搖頭,「我也不知道。」

韶華不屑地用眼角鄙睨他,「你騙人!那個人是誰,你總不可能不認識吧。」

他頓了一下,還是回答:「君無邪,莫兒的主子。」

聽到莫兒,韶華心裏小小震驚了一會兒,又急忙問:「那中蠱是怎麼回事?」

嚴愷之抿唇顯得有些遲疑,「唔,就這麼回事,反正已經沒事了。」雖說君無邪擔保韶華現在性命無憂,可是到底牽扯到丞霂的安危,他不想這麼快讓韶華知道。

只是,這並不能逃過她的眼神,「嚴愷之,你在瞞什麼。」

他耍賴地大步往前,假裝沒看到韶華的眼睛,嘴裏嘟囔一聲:「沒什麼,就是他救了你,我答應幫他找東西,現在兩清了。」

韶華邁開小短腿,一路小跑追上去,「他要找什麼東西,那關巴格舅舅什麼事?」

嚴愷之忽然有些懊悔跟她說這麼多,早知道就該直接堵住她的嘴,他眼角斜落在她喋喋不休的唇瓣上,心想這個時候親下去有沒有用。「他找的東西在白山裏,當然和巴格有關,這個我管不了了。」

「還有……」韶華正要說,嚴愷之忽然湊過來,吻住她的嘴,嚇得她忘記要問什麼。

纏綿了好一會兒,嚴愷之才滿意地離開她的嘴唇,輕聲對她道:「還有就等咱們回家再說,馬車已經在等了。」

被吻得有些暈頭轉向,雙眼迷濛地看着他,傻傻地問:「回哪裏?」這樣臉色如霞,醉眼迷離的樣子讓他恨不得一口吞掉,他又低下頭,想再一親芳澤。「你想回哪裏就回哪裏。」

結果韶華被嚇得打了個激靈,立刻回神,匆匆地往前跑,一邊還歡呼著:「太好了!那我要回川北,我好懷念我的院子我的床。」

見她落荒而逃的樣子,嚴愷之嘴角浮起了幸福的笑容,忽然喊了一句:「墨兒?」

「嗯?」韶華停下腳步,好奇地扭頭望着他。

「沒事,咱們回家。」嚴愷之大步上前,攬住她的腰,對她扯完一個溫柔的笑。

嗯,終於可以回家了,不過,他剛剛喊了什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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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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