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本心冷

南城與凝梔也是因此結緣。

從此之後凝梔出門逛街再也不需要什麼保鏢護衛，只要帶上南城一個人就好了。

而南城也不需要每日騰出時間去做一些零活，凝梔總是周到的隔一段時間就為南城姐弟兩個買上一些衣物，什麼糕點吃食更是變著花樣的送。

「雲公子，可記得當年在燕雨樓之中的那是我第一次接客，已經做好赴死準備的女子。」凝梔緊接著依舊有些試探性的說道。

聽到此處雲煜如實的搖了搖頭。

五年前的確去過天都城，只不過去了哪裡當時是鄂止安排的，卻裡面發生了什麼，見了什麼人，這樣的小事，雲煜早就忘記了。

「雲公子，當年我第一次被迫接客，當時我懦弱、謙卑，從來不懂得反抗，一心赴死，幸好遇到的人是你，不管是面對困境還是壞人，眼淚只會助長他們的氣焰，只有站起來反抗才能看到這個世界上不同的色彩，你說，死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情了，當時如果不是你，恐怕就看不到現在的凝梔了。」

凝梔在回憶起那段回憶的時候，明顯神色已經變得平淡了不少，講述起那一段時間的故事，也能夠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了。

雖然那段時間的痛苦已經慢慢的淡忘在時間的風沙之中了，但是當時讓自己堅持下來的那個信仰始終沒有變，凝梔找了整整五年。

「如果是現在我或許就不會告訴你這句話了！」雲煜越是靜靜的聽完了這一段故事。

凝梔說的這一番話，的確符合當年自己的性格，那個時候的自己意氣風發、鮮衣怒馬，而且那個時候的蠱蟲發作周期很長，或許幾個月或許半年。

如果換在那個時候雲煜向來是有仇必報，如果有人敢施加在雲煜身上痛苦，那麼他一定十倍百倍的償還回去。

但是如果換作是現在的雲煜，直接殺了罷了。

「雲公子？」凝梔皺了皺眉，實在不明白雲煜這番話其中的意味。

「雲公子，從那日之後，我，我找了你好久，不過你彷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了無音信，我曾經一度以為此生都見不到你了，沒想到緣分再次讓我見到你。」凝梔說到此處的時候神情明顯有些激動，眼眶之中變得有些濕潤。

也許這樣的事情對於雲煜來說僅僅是一件微不足道的轉眼就可以忘記的小事，但是對於凝梔來說卻是改變了她的一生。

「在下無心之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雲煜自然也是察覺到了凝梔神色之中的異常，回憶了許久雲煜腦海之中對這件事情還是沒有絲毫印象，緊接著帶著有些疏離的聲音說道。

五年的時間算不得長也算不得短，但是也足夠將一些不知名的小事淹沒在時間的流沙之中了，這件事情對於雲煜來說的確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凝梔只是希望公子能給凝梔一個報恩的機會。公子不止一次救了我與南城。」凝梔也是注意到了雲煜言語之間的疏離，這樣的神情讓凝梔的心驟然感覺到一陣刺痛。

「姑娘，再次相遇的確是緣分，只不過姑娘的心還是別錯付了好，怕是在下會令姑娘傷心」凝梔都已經說到此處了，雲煜雖然也是看出了她的那些心思，如果由她繼續說下去，恐怕這件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公子，難道連一個機會都不給凝梔嗎？」凝梔沒想到雲煜竟然如此乾脆利落的就拒絕了自己。

「我本就是將死之人，雖然這一次僥倖活了過來，但是蠱蟲不知道什麼時候發作，我已經隨時做好了赴死的準備，還是不要當誤姑娘的好。」雲煜皺了皺眉。

雲煜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感，的確是，這一次雖然自己僥倖的活了下來，但是蠱蟲依舊長在自己的身體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要了自己的命。

「況且，我本心冷！還請姑娘不要錯付。」雲煜的神色冷了冷說道。

這樣的事情還是一次性拒絕的乾脆利落比較好。

聽到這一番話之後凝梔皺了皺眉，極力的控制自己不要讓眼淚掉出眼眶，鼻尖感覺到了一股酸澀的感覺。

凝梔雖然說早就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畢竟像雲公子這樣的人宛若謫仙一般的存在，任誰敢輕易的褻瀆呢，但是毫不加猶豫乾脆利落的拒絕讓凝梔明顯神情一怔，凝梔不求其他，只求能侍奉在雲公子的身邊，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將那顆冰冷的心捂熱。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還請姑娘回馬車吧，接下來還會有不少的危險。」雲煜緊接著說到。

「是。」凝梔神色有些恍惚的回答了一聲。

南城再一次回來的時候，手上拎著在前面不遠處打到的水，以及順便在小溪之中抓的魚。

這次離開突發事件實在太多，南城根本來不及準備太多的吃食，況且當時還是在深夜之中，好在連馬車之中便存了一些乾糧。

本來前往厚琊的路有很多條，過城池或者小鎮的時候肯定會有店家能買一些吃食，但是這樣無疑會放緩行進的速度，所以便走了這條比較偏僻的小路。

以前在天都邊疆的時候，想要吃新鮮的肉就要靠自己去打獵，自己去河邊摸魚，不過這樣新鮮的魚熬出來的湯，在這樣的荒郊野嶺，也算得上是一種極致的美味。

「凝梔，吃些東西吧！」南城多了一塊刺比較少的魚肉，用勺子挖了些湯，遞到了凝梔的面前。

不過南城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凝梔樣子，眼眶有些紅潤，神色之中是說不出來的委屈、傷感。

同時南城在看向雲煜，不過要想從他的神色之中看出什麼異常幾乎不可能。

「好！」凝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南城遞過來的魚肉。

凝梔緩緩的接過去之後，夾了一小口放到嘴裡，如此鮮美的魚肉在凝梔的嘴裡也察覺不到任何的味道。

凝梔思緒還停留在之前的那一刻，凝梔本以為雲煜接二連三的救下自己與南城，在怎麼說即便對自己沒有意思，也算是算是朋友了吧，為何卻拒絕的如此乾脆利落，沒有一絲的猶豫。

「今日這樣的夜色實在無法趕路，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緊接著南城又剩了一碗湯給雲煜。

「嗯！」雲煜神色有些凝重的點了點頭。

這樣的月黑風高之夜，想必一定不會太平。

算下時間來婁江闊的人估計也快到了，不管怎麼說婁江闊也是坐在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幾十年了，還不至於連雲煜的行蹤都發現不了。

接下來可是有不少的硬仗要打。

「冷？」雲煜注意到南城在火把旁邊烤了烤手。

「不冷！」南城有些倔強說道。

「今日你與凝梔？」緊接著南城還是問出了從回來開始到現在一直存在的疑問。

雖然在雲煜在神色之中看不出什麼，但是南城與凝梔當時這麼多年，自然知道這個傻姑娘有心事。

「她都跟我說了。」雲煜看了一眼南城的方向，神色有些複雜，緊接著說道。

「她一路走到如今實屬不易，這些年以來吃過不少苦，唯一支撐她一步步走下來的就是那個曾經給過她信仰的人。」

南城有些試探性的說出了這一番話，相比於自己凝梔的經歷同樣讓人心疼

至少從小到大陪伴自己的還有弟弟，後來還有楚肆寒。

但是從始至終凝梔只有一個人，一個人承受著孤獨謾罵脅迫。

南城就知道今日一整天凝梔看起來的狀態就不是很好，想必一定是與雲煜有關。

「嗯！」

「那你呢？」雲煜本來看向跳動著的火苗，卻突然將眼神轉向南城，神色一動不動地盯著南城，彷彿想要從那雙眸子之中看出點什麼。

南城明顯愣了愣，本來是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沒想到突然之間雲煜的神色如此正式。

南城緊緊的盯著雲煜那雙異色的瞳孔，在這樣火苗的跳動之下，顯得格外的妖異，彷彿多看上幾眼就會沉醉於其中。

這樣的問句也是讓南城無從回答，更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但是這樣的一句話卻讓南城心頭一暖。

「阿城，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心的！」雲煜注意到南城現在不知所措的樣子，視線繼續看向跳動的火苗，緊接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說道

現在連雲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正的無心，還是心中只屬於一個人。

雲煜從很小的時候便告訴過自己，想要活下來就不能有心，這也是在父親一次又一次的訓練之中，百般磨練之下，雲煜一次又一次的告誡自己，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感覺得到痛苦。

「雲煜，你難道就不嚮往正常的細水長流的生活嗎？」雲煜的話語落地之後久久沒有得到南城的回應。緊接著南城說道。

「嚮往！」雲煜十分肯定的回答。

本來找到南城的目的就是為了最後為上官凌的做一件事情，然後安然退隱。

「如果有朝一日在我報仇雪恨之後還能僥倖活下來，我一定去蝕骨島過上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

其實南城與雲煜兩個人既相似，又相反。兩個人都嚮往這樣淡如止水的生活，但是又不得不捲入到各種爭鬥之中。

南城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神色之中也滿是嚮往之情。

「我等你！」雲煜沉默了幾秒鐘之後緊接著神色真摯說道。

這一句話彷彿是兩個人之間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