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報到

第二天，左一鳴早早的起床，父母一起把他送到了火車站，揮手告別後就飛快的趕往了工作單位所在地—江河市公安局。

在江河市公安局的門衛處，左一鳴門口的值班室處說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並出示了江河市公安局報到通知書，但是值班的同志說，必須先聯繫政治部人事處的人員，確定事實之後，他才放左一鳴進入市局的辦公大樓。

當時左一鳴心想，這個公安局的機關大樓未免有些太難進，自己手上白紙黑字外加紅章都不能讓門衛的值班人員信服，還要電話聯繫人事處進行確認，可見這個同志的工作態度太認真、負責。

在門口的值班室旁邊等了好幾分鐘，心中有些煩躁，畢竟時間快到9點鐘了，如果第一天單位報到就遲到，那麼給單位領導和同事的第一印象很不好，對於自己這樣一個沒有背景的新人來說，以後工作開展起來一定也會不順暢。

更主要的是，通過心理學的研究表明，人與人之間見面認識，其實第一印象就已經決定了這個人在他人心中的形象，而且這個第一印象十分的深刻，基本上能夠持續很長時間，除非在後來相處中有更為重要的事件發生足以顛覆曾經留下的印象，負責很長時間都保持着第一印象。

所以想到這裏，當時在門衛旁焦急等待的左一鳴心中就越發的煩躁起來，雖然那天天氣有微微清風吹來，可左一鳴額頭上卻佈滿了細小汗珠，第一次打電話人事處電話內響鈴了很久都沒有人接通，後來再次打電話也響了很長時間，最後才有人接通，保安在確認了左一鳴的身份之後，才放他進去。

左一鳴看了一下手錶，還剩下5分鐘就要到9點鐘了，他在得到門口值班室的同志允許之後，飛快向舉辦樓衝去，氣喘噓噓的在一樓大廳的電梯旁掃了一樣旁邊局機關單位樓層分佈示意圖，捕捉到物證鑒定中心在5樓，迅速衝進電梯，按下5樓，還好電梯里此刻沒有其他乘坐人員，他徑直而上。

電梯的門剛剛打開，一股濃烈的酒精混合其他化學試劑的味道撲面而來，肆意的鑽進自己兩個鼻孔。

左一鳴心想，已經來不及適應這個特殊的環境，更沒有時間去分辨空氣中酒精有那些化學試劑，他看到了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很大的辦公室，雙開門，裏面人頭攢動，不假思索的認為，那就應該是物證鑒定中心的辦公室了。

他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往走廊的盡頭沖了過去，也許是由於速度過快的原因，當他衝到門口的時候，由於慣性，他沒有在門口處剎停，雙腳在門口處停住了，但是他的上半身卻因為慣性向前傾斜。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材健碩的年輕男子剛好走到門口處，由於他的個頭比較大，左一鳴正好撞了他一個滿懷。

可能是身材健壯魁梧的原因，他擋住了左一鳴前傾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左一鳴趕忙站穩馬上道歉。

對面的那個高個子右手中端著一個杯子，抬起手臂，輕輕的喝了一口，面帶微笑的說道：「沒關係，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如此着急。」

「我是.新考進來的法醫左一鳴。」

「主任，你的新兵來了。」對面高個子轉過頭喊道，然後回過頭，伸出右手說道：「你好，我是痕迹工程師江楓，歡迎！歡迎！」

隨後，從大辦公室分離出的一個小隔間內走出一個戴着金屬邊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城府很深。

他走到左一鳴和江楓的旁，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表，說道：「剛好9點鐘，你來的很準時，進入這個辦公室，第一個原則就是不能遲到。」

說完，就轉身往自己的「雅間」走去。

看着主任緩緩離開的背影，左一鳴的心中異常失落，第一天報到就搞砸了。雖然主任的言語聽上去波瀾不驚，但是實際上對於他報到的表現不滿意，言語中暗示他雖然是按時到了單位，卻踩線進門，不見得每次都會如此僥倖，所以第一天就在告誡自己不要遲到。

也許是江楓覺得這個場面十分的尷尬，所以就剛忙打圓場，拍了拍左一鳴的肩膀安慰的說道：「一鳴，主任是一個很守時的人，最看不慣手下的人遲到，你以後記得來早些就好。」

江楓這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壯實，臉上始終保持這微笑，也十分的熱情，他領着左一鳴走進這個大辦公室，辦公室內擺放着十多張棕色的桌子，每張桌子有兩把椅子，相對而坐，有些桌子旁邊的位置呈空置的狀態，左一鳴戰戰兢兢的跟在江楓的後面，聽他介紹。

「我們物證鑒定中心有法醫、痕迹、DNA、理化、心理測試、足跡等11個專業實驗室，目前有人員36人，其中包括實驗室的輔助人員，大家的辦公環境都是在這個地方，只是有時有案件發生的情況下，值班的同志就會出去趕往第一現場，當有些物證需要進行檢驗鑒定的時候，很多同志都會在自己的專業實驗室工作，所以在這個很大的辦公室內基本上很難看到所有人都坐在這裏。」

左一鳴聽了江楓的介紹，一邊默默的記在心中，一邊不時的點頭，在經過一些正在辦公的師兄師姐的旁邊時，他總是面帶微笑的說：「師兄好！師姐好！」

江楓帶領左一鳴繼續往裏走，快走到主任的辦公室門前的時候，他說這個是我們張主任的「雅間」，整個物證鑒定中心的人員中，只有他一個人有單獨的辦公室。

透過的透明玻璃門，左一鳴隱約看到張主任依然在辦公室前伏案工作，手中的筆正在不停的在紙張上飛舞，他對面的書柜上擺滿了書籍，雖然距離很遠，對於書籍的名稱無法進行辨識，但是看到張主任臉上透露出的學問以及手中此刻正在飛舞的筆，他覺得那些一定都是刑事技術的專業書籍，張主任一定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專家。

最後，江楓引著左一鳴來到了北牆靠近空調的桌子旁，這張桌子和其他的桌子明顯不同，上面只有一台嶄新電腦顯示屏及滑鼠，椅子也是放的整整齊齊。

「這個就是給你安排的位置，電腦都是全新高配置，但是公安內網，不能打遊戲，只能用於辦公。」

「楓哥，謝謝，謝謝，我一定記得。」

「我的介紹已經完畢了，以後有什麼不懂得再問我，實驗室內還有一枚可疑指紋需要比對，我先過去了。」

「楓哥，十分感謝，你先去忙吧。」

左一鳴將自己肩上的雙肩包放下，掏出自己攜帶的一些專業書籍以及個人物品，整理整齊後放在了我抽屜里。

但是有一樣物品，他卻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那就是江婉妍個人寫真照片。

左一鳴注視着江婉妍很久，此刻心中他只有一個信念—找出兇手。

他低下頭，用手按了一下電腦主機開關，電腦顯示屏慢慢變亮、顯示，左一鳴開始了在江河市公安局物證鑒定中心的第一天工作。

上午10點15分，物證鑒定中心內的值班電話響了，江楓迅速的走到茶几旁邊接了電話，在禮貌的說了一聲：「您好！這裏是江河市公安局物證鑒定中心！」

2分鐘過後，江楓語氣嚴肅的問道：「現場的具體位置在哪裏？」、「保護好現場，我們馬上過去！」

然後，他就迅速的掛了電話。

左一鳴有着在公安局實習的經歷，從江楓接電話的語氣和詢問的內容來看，一定是發生了案件，而且從江楓的表情來看應該不是一般的案件，極有可能是個惡性的殺人案件。

為了能夠彌補剛才報到時留下的差印象，左一鳴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江楓的旁邊問道：「楓哥，有案件現場？」

「碎屍現場，你去器材室準備下器械及物證袋，我去給張主任彙報這個事情。」

江楓的語言急促，說完馬上往張主任辦公室走去。

左一鳴愣在原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剛才雖然有預料應該是一個大的案件，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是一起碎屍案，在自己實習期間沒有遇到這種案件，即使在學校學習法醫專業知識的時候，對於這種碎屍的惡性案件，老師教授的內容也十分的少，僅僅是說了一些法醫檢驗屍塊的要點及現場勘查的注意事項，就連這類案件的圖片都未曾在學校中見到，可以說這類案件的發生是非常的罕見。

讓左一鳴感到最不能理解的是，自己才剛剛報到2個小時的時間，辦公室的環境還沒有完全的了解、熟悉、適應，現在馬上又要衝出去進行現場勘查。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還是十分罕見的碎屍案件現場，所以他的內心對於今天報到的事情太出乎預料，本來預想的是，第一天輕輕鬆鬆的認識一下環境、認識一下這裏的同事，熟悉了之後在投入到工作中去。

不過，現在看來，昨晚所預想的事情儼然成了泡影，現在就需要馬不停蹄的前往現場了。

左一鳴來到辦公室旁邊的法醫實驗室。

推開實驗室的鋁製門，突然聽到了門後有物品震動發出的聲音，由於對於法醫實驗室結構不熟悉，他一時沒有弄清楚開關所在的位置，裏面沒有燈光，看起來十分暗，只有很濃的酒精味道不斷在刺入自己的鼻腔粘膜。

他按照一般房間開關設計的位置，從門附近的牆體上摸，尋找開關的位置，由於門是雙葉開門，所以照明開關應該位於右側的門框旁邊的牆體上，但是他順着門框旁邊仔細摸索，卻十分平坦，沒有發現開關的位置。

門框右側的牆體牆體上沒有發現開關，他思考應該很有可能位於左側的牆體上，所以他就摸著門板，漆黑中走到左側牆體附近。

他伸出雙手，伸手不見五指，在牆體上終於摸到了開關的位置。

終於發現了開關的位置，左一鳴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個開關的位置真是有點反常規。

當他滿心愉快的按下開關，聽到「啪」的一聲之後，站在他旁邊的東西讓他心跳突然加速。

一副乳白色的人體骨架就站在他的右手邊，高度和左一鳴的身高差不多，面部正朝向左一鳴，而且與左一鳴的右耳很接近，如果這副模型骨架有呼吸，那麼左一鳴一定能夠聽到他清晰的呼吸聲。

這也許就是剛才開門時，門板碰到這幅骨架發出的聲音。

理智馬上戰勝了本能的恐懼，那隻不過是一具人體骨骼的模型，沒有必要害怕，左一鳴內心馬上恢復了平靜。

他轉過身看到在灰白色的實驗台上，有很多專業化設備，有顯微鏡、病理切片機、硅藻檢驗儀、高速離心機等。

當然，在靠近西側牆體的實驗台上，擺着很多個玻璃罐，裏面裝有液體，液體中浸泡了從胚胎到出生每個階段孩子的的形態，從小到大看起來直觀、對比明顯。

在驚嘆人類進孕育生命奇迹的同時，也為耐心收集這些標本的人感到不易，畢竟能夠收集連續性如此好的人除了具有豐富的人體解剖學知識，胚胎學知識外，更要有對法醫這個職業的執著和熱愛。

左一鳴看到在靠近試驗台的旁邊有個法醫器材架，上面擺放有經過消毒器材，他思考現場勘查需要的設備，然後再一件件的放進法醫現場勘查箱內。

就在他認真的擺放器械的時候，背後的走廊里傳來江楓的聲音：「一鳴，快點，我們在門口了。」

「好的，馬上出來。」

當左一鳴右手拎着法醫現場勘查箱快步沖了出來的時候，張主任，江楓還有一個女同志三人在門口等他。

「不好意思，對於環境不熟悉，所以有些慢，讓你們久等了。」左一鳴尷尬的說道。

「沒關係，走吧！」江楓拍了一下左一鳴的肩膀說道。

現場勘查車上，江楓坐在駕駛位上開車，張主任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左一鳴和另外一個女民警坐在後面。

正在開車的江楓說道：「一鳴，忘記給你介紹了，這位是現場勘查的新來的同志吳欣悅，中國刑警學院刑事科學技術專業的高材生，特招進來才2個月的時間。」

「欣悅，這個就是我們今天剛剛來報到的法醫左一鳴。」

「你好！」

「你好！」

兩個年輕人一同出辦公室，一同乘坐電梯，一同坐上現勘車，一同跟隨領導，不過現在才開始進行正是的認識，彼此的臉上都露出了輕輕的微笑。

「說來雖然只是比你早報到上班2個月，但是從時間上來說，應該也是你師姐。」江楓雙手握著方向盤，調侃的說道。

左一鳴此刻的心中正在思考着這個碎屍案現場的情況，沒有注意到江楓的言語，所以他沒有接住話茬，車內瞬間陷入了沉默，只能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

吳欣悅為了緩解這個尷尬的局面，剛忙打圓場說道：「一鳴，還是喊我欣悅吧，我們年齡差不多。」

這時，左一鳴才反應過來，趕忙接上話說道：「剛剛我在思考楓哥的問題，正在發愁不知如何回答。」

「呦，這個問題也要深思熟慮？」江楓好奇的問道。

「楓哥，這個問題太難，按照一般的規矩來說，我應該喊師姐，但是這個姐字一喊就無形的把年齡喊大了，人家才剛畢業上班，這樣多不好，可是如果我直接喊名字，但是又壞了行內的規矩，所以我覺得這個問題比參加招警考試的題目難多了。」

瞬間，車裏傳來一陣輕鬆的笑聲，就連剛才一直閉目靜思的張主任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輕鬆的表情。

「我看這個問題啊，其實也簡單，因為批改題目的人就在你身邊。」江楓笑着說道。

「既然這樣，我看就給你一次作弊的機會吧，我直接告訴你標準答案，還是喊我欣悅吧。」吳欣悅微笑着說道。

「從小到現在，考試沒做過弊，今天破例了。」左一鳴看着吳欣悅笑着說道。

「哈哈.哈哈」

吳欣悅側過身，伸出手，笑着說道：「既然稱呼的問題解決了，我覺得我們需要重新認識一下，你好，一鳴，很高興認識你！」

左一鳴也禮貌的伸出手說道：「你好，欣悅！以後合作愉快！」

現勘車在江楓的控制下，疾馳在光滑的柏油路面上，正在沖向犯罪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