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他的名字

其實周生是存了私心的，因為小傢伙說自己不知道丞相叫什麼名字，所以周生就故意讓她學這個字。

直到學會了為止。

李晴念錯了，他不吵，還是一遍遍的教她。

「周——」

「很好，看來公主對學習這方面很是刻苦。」

周生合時宜的誇獎了她，不能一直是批評，有時候誇獎也是一門使人上進的好方法。

只不過兩者需要掌握好尺度。

「晴兒—也是如此覺得呢。」李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她的肚子，示意她餓了。

周生嘴角抽了抽，他當初就不應該把周禮寫的這麼繁瑣複雜。

「可以，你讓丫鬟們給你送過來吧。」

得到周生的默許，李晴飛快地跑出去，臉上圓滾滾的小肉肉隨著她的跑步，跳過來跳過去，十分可愛。

「公主，你有沒有事情啊？」

兮兒一看見她從書房裡活蹦亂跳的出來，就拉著她反覆的查看她的身體。

「公主，我剛聽值守的小太監說了，周丞相拿出戒尺一下子打在他的手上，到現在還疼呢，你呢，有沒有事啊。」

「餓，兮兒，包子。」

李晴搖搖腦袋，在小廚房裡焦急的等待著兮兒的包子。

看著公主一口一口吃的正香的時候，兮兒心裡不禁的埋怨周生，嘴上竟然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周丞相，也真是的，公主不會寫就不寫唄，為什麼還要拿戒尺出來嚇唬人？」

「本相做事，向來有分寸。還輪不到你這個丫鬟在公主面前說三道四，搬弄是非。」

周生原本覺得李晴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了，來小廚房找她。

誰知道一進門就聽見李晴身邊的丫鬟在她面前嚼舌根子。

「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敢了。」

兮兒聽見背後響起周生冷森森的聲音，就知道自己這次闖大禍了，告誡公主謹言慎行，沒想到自己先破了這個頭。

李晴見兮兒害怕的跪下了，她自己把最後的一口塞進嘴裡，跟在後面也跪下了。

嘴上還染著肉末子。

一會兒看看跪在地上的兮兒，一會兒看看剛才教她讀書的男子。

剛才不是還准許自己吃包子嗎，怎麼轉頭就不認賬了。

周生盯著李晴的氣鼓鼓的小臉，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甚是好玩。

緩和了語氣，「你出去，本相留在這裡陪公主。」

「是，是。」

李晴見兮兒低著腦袋跑下去，也站起身往外跑。

「公主，你去哪啊？」

周生早有料到，拉住李晴的小胳膊，不讓她動彈。

「出，兮兒。」

李晴想掙扎，但奈何不過這男子的力氣太大了，實力懸殊。

「既然公主想出去，那我們就去書房吧。」

一個時辰也一個字，若是在平常，周生早就發怒了。

可對象是李晴。

奈何他只能採取又哄又騙，威逼利誘的方式。

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叫兮兒的丫鬟對公主說他的壞話，她聽進去了沒有。

李晴不情不願地跟在周生後面，可惡，她還沒有吃飽呢，才吃了一個包子。

「公主，這是什麼字？」

周生指了指剛才開篇的第一個字，才學過，想必她不會忘記。

「鄒——」

周生心平氣和的看著李晴天真無邪的肉臉，心平氣和地手中握著戒尺，接著又心平氣和地把戒尺下半部分捏碎在自己手掌中。

點點竹屑扎進了周生的肉里，濺了血腥味。

「好，很好。」周生伸出手來，把碎屑心平氣和地放在桌子上。

他不怪她，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姓鄒。

偏偏姓周。

「還—好吧—」

李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自己看來真有進步了。

太后前些日子誇獎過她，今天又有人誇了她。

「是啊。」

周生笑著，頗為咬牙切齒。

但怕嚇著她。

這小傢伙，果然聽不出來好賴話。

萬一以後被人騙了怎麼辦？

這麼想來氣消了，有些替她擔心。

周生安慰自己，與她生氣就真的是自己氣自己，他在這裡生著氣，小傢伙完全不管不顧，自己玩自己的。

「公主，這個字念周，你把它寫一遍讓我看看。」

周生在一旁為李晴研磨，可小傢伙一提筆就忘記了該怎麼下手。

「我們先寫這裡的一撇。」

周生無奈，只好拿著她的手一筆一筆的教她。

她的小手好似沒有力氣，軟軟的，拿不動筆杆子。

周生有一種預感，其實自己是在替她寫。

「你知道我的名字么？」

李晴看向他，搖了搖頭。

周生拍拍她的腦袋，然後晃了晃，俯身在她的耳朵邊上，果然聽見了水聲。

這也難怪，她忘得那麼快。

腦袋裡那麼多水，果然只適合養魚。

別的啥也不會幹。

「我叫做周生，記好了。」

字正腔圓。

「我叫做—周生—記好--了嗝~。」

李晴最後吃的急，所以打了嗝。

好巧不巧的是，這時候周生是和她眼對眼，鼻子對鼻子，嘴巴對嘴巴。

所以一股肉包子得味道，撲面而來。

「…你喜歡吃羊肉餡的肉包子。」

「嗯嗯—」李晴眨巴眨巴杏眼，嘴上的油水還沒有來得及擦乾淨。

「你，棒。」

李晴沖他豎起大拇指，也學著平時兮兒的模樣誇獎周生。

周生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溫柔的擦著李晴嘴上的油脂。

看來自己以後得多備幾條帕子了。

「多謝公主誇獎。」

李晴得小唇被周生仔仔細細得摩擦了好幾遍，到最後整個下巴都紅了。

周生有些報復的意味，開心得笑道「公主，我們接著來寫吧。」

李晴拉著長聲，試圖做抵抗，「哦——寫—」

周生的手掌包住了李晴的小手，然後先讓李晴寫他的名字。

周生。

還好，到了中午，她終於會寫這兩個字了。

「公主，因為你學會了，所以獎勵你去吃飯，好不好。」

李晴奶聲奶氣的道，「好。」

就飛快地跑到小廚房裡去找兮兒了。

誰知道沒有等到兮兒，來的人是剛才教她寫字的那位男子。

叫，周生。

「周生-生，兮兒，有飯。」

李晴眼巴巴的往外面瞅過來瞅過去。

還是沒有見到兮兒的影子。

她鬧脾氣了，乾脆坐在地上不起來了。

「公主，記性真好，立即記住我的名字了。」

見李晴賭氣，不起來。

周生笑道，「公主，這是在與我玩遊戲嗎？」

周生看著她的長裙被她亂七八糟的壓成一團，真是臃腫。

明知道公主愛跑愛鬧，怎麼給她穿這種衣服。

李晴哼的一聲，不搭理周生。

「來人啊。」

周生輕聲往外喊了一聲，只見一個丫鬟馬不停蹄的往這邊趕來。

正是兮兒。

「奴婢參見丞相。」

這次李晴沒有跪了，周生曾對她說過，除了太后，和皇上，她誰都不需要跪。要是被他看見了，就告訴太後去。

兮兒只是受了驚嚇，原本以為丞相會治她的罪，誰知道竟然只是讓她去給公主準備午飯。

「兮兒。」

李晴一看見兮兒來了，就站起身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土，跑到兮兒面前。

兮兒先是對著公主比劃了她們經常在一起的手勢，然後李晴便安靜的坐在桌子上，只是還對兮兒擠眉弄眼。

「本相跟公主要在此同用膳食，你去儘快準備，不要太久。」

周生見李晴全程和兮兒比劃，完全忘記了剛才辛苦教導她的師傅，就把兮兒攆走了。

「奴婢遵命。」

兮兒心裡有好奇，這次長記性了，不敢再亂說話了。

丞相與公主在一起用膳是好事情，說不定他們的關係會就此提高了呢。

「兮兒，吃-——」

李晴端起飯菜就往兮兒的往裡倒，周生看見了沒說話。

兮兒小聲的告訴公主，「可以了公主，你這次得自己吃了，兮兒沒辦法伺候你了。」

然後再周生髮火之前，兮兒就讓公主拿著自己得碗筷吃飯，她站在門口看著。

李晴高興的拿起筷子，夾著肉肉，眼瞅著快要夾進碗里得時候，肉肉就掉了。

兮兒剛才給她夾得青菜多，她不想吃。

只想吃肉。

「公主想吃這個？」

周生夾了肉，遞到她得碗里。

誰知道李晴張大嘴巴，「啊——」

示意讓周生直接喂到她嘴裡。

兮兒一直再旁邊看著公主，「糟了，公主這是把丞相當作和我們一樣的僕人使喚了。」

不能怪李晴，因為兮兒只要看見李晴夾不到菜，就直接喂到李晴的嘴裡。

真正的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兮兒正要往裡面進去，誰知道裡面竟然傳來一句溫柔如水的聲音。

「燙么？」

周生先是沒反應過來，接著就喂到李晴的嘴裡。

「不—好吃。」

李晴搖搖頭，時不時得表達自己的意見。

周生寵溺的笑了笑，然後餵了一口白飯給李晴。

「吹，吹—」

「你的要求還真多。」

周生按照李晴說的，吹涼了再遞到李晴的嘴邊。

「好不好——吃？」

李晴一會兒玩著拍拍雙手的遊戲，一會兒又去拽拽頭上的流蘇，一會兒又發著呆，一會兒又傻呵呵的笑著。

周生心裡頭再一次說著，「還好她不是我女兒。」

「公主，別玩了。該吃飯了。」

李晴見他和剛才不一樣，特別寵她，悄悄地把他從壞人的方向拉到了好人的方向來。

「哦—飯飯。」

知道周生不生氣了，還對她如此體貼，李晴就著實有點飄了。

她看著自己長裙上的彩蝶，手指頭沒事的時候就摸摸拽拽，誰知道斯-——

沒有使好力氣，把彩蝶扯壞了。

外面薄薄的紗衣被李晴撕掉了一大半。

「嗚嗚嗚——」

李晴怕惹周生生氣，立馬做出委屈狀，眼淚說出就哭了出來。

在門口等候的兮兒聽見房門裡有動靜，想過來看看，安慰下公主，被周生一個眼神嚇得不敢進屋了。

「公主，我數三聲，若你收不了眼淚給我說話，那我就要告訴太後去。」

周生皮笑肉不笑的對李晴說道。

李晴心裡偷偷的吐槽，又要告訴太后，壞人。

「一。」

還沒有數到二的時候，李晴的眼淚就掛在眼眶裡，一遍一遍的打框，生怕掉下來。

周生換了條新帕子給李晴擦擦乾淨，「我有沒有吵你。」

李晴搖搖頭。

「那你哭什麼？」

「怕—」

「大聲點。」

「怕你吵—生氣—」

李晴怯弱的縮著小腦袋，不敢往周生那裡靠近。

「我不生氣。過來。」

周生溫柔的把李晴拉到座位上，「好好吃飯，然後換了衣服，好不好？」

李晴見他這副陰森森的模樣，立即討好的點點頭。

「以後吃飯不許碰別的東西，知道了么？」

李晴小聲音的說，「那要是我—痒痒呢？」

「打你的手。」

周生假裝的嚇唬她，哪裡想到小孩子這麼不經嚇。

「不——」

「那，你就拉我的手，好不好？」

「好。」

見李晴乖巧的點了點頭，他問向李晴，「公主，我是誰？」

「周-周生—生——開花。」

李晴調皮的向他點點頭，對不對，快誇我。

「我的名字叫周生，沒有生，沒有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