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豢養門客

「雖然眾所周知丞相豢養門客是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給他一個教訓也是件好事。」

董次不愧是作為龔太后的心腹，她說不出來的，他都替她講了心聲，而且辦事迅速妥當。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吧。」

龔太后輕蔑的笑道，不死也得給你周生脫層皮。

「還有你去還禮那邊一趟，讓她最近在啟雲殿裏抄書一千章，真是丟人。」

太后忍不住厭惡，早知道當初就應該直接把她處死。

百無一用的廢物。

「是，老奴領旨。」

董公公到啟雲殿的時候李晴正趴在兮兒懷裏哇哇大哭呢，眼睛哭得紅腫了起來。

她看到龔摯身邊的大太監嚇得直接往屋裏跑去，「還禮知錯了……知錯了……」

「董公公，可是太後有什麼話讓你帶給公主的么？」

兮兒沖董總管行了禮，之前她在皇宮的時候他就做到了先皇的紅人，先皇去了之後沒想到還能做到這個位置。

「咱家奉了口諭，還禮公主這些日子待在啟雲殿抄書一千章，直到抄完為止。」董公公說完了就走了，怕是啟雲殿裏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切，狗仗人勢的東西。」

當然兮兒只敢在心裏嘀咕，若是被人聽見了，她的腦袋真要搬家了。

「我錯了，不要……」

李晴戰戰兢兢的躲在桌子底下，縮成一個小團，怕被人發現了。

「不要啊。」

她眼前突然出現，六歲時母妃遭人誣陷，活活被大火吞噬的場景。

「晴晴，不要怪你父皇，你是他的親生骨肉。」

為什麼？

一瞬間火光滿天，那張溫柔美麗的容顏灰飛煙滅。

可為什麼？，每個人都在詆毀她的母妃，他們不需要真相，也不想要了解真相。

瘋狂的批評，唾罵，厭惡她的母妃。

嘲笑聲此起彼伏，從四面八方湧來……

像是淹沒了她小小的軀體。

「不，不要。」

「公主，你醒醒啊。公主……」

兮兒找到李晴的時候，她蜷縮在角落裏，失神落魄精神恍惚。任憑自己怎麼叫她，她都聽不見。好像是自動屏蔽了外界的干擾，進入了一個魔障。

「她，怎麼了？」周生原本在偏廳，察覺到李晴這邊有事情發生，但沒有想到這麼嚴重。

「丞相大人，救救公主吧。她不能受刺激的。」

周生看着那張普普通通的小臉上，儘是淚痕。

眼神空洞，嘴裏不停的在喊什麼不要，大火。

周生心說不好，連忙把她從角落裏抱了出來。

這麼瘦弱，隔着衣襟都能摸到她的骨骼在聲聲作響，都能感受到她的害怕與無助。

「別怕。」周生喃喃的說了這句，從李晴的背後劈了一下，她立即暈過去了。

「丞相，公主沒事吧。我去請御醫。」

兮兒被李晴發病的景象嚇得手足無措，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撞。

「若不想她死，就給我老實的待在這裏。」

周生憤怒的瞪了兮兒一眼，李晴身邊的人蠢得可以。

果然兮兒冷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站在床前。

只見周生從衣袖裏面掏出一個布袋子，打開時裏面裹着的不僅有銀針，還有一把把骨刀。

周生細長的手迅速從裏面抽出一根銀針，扎在李晴的穴位上。

再次拔出的時候，竟然是黑色的。

兮兒大驚，連忙捂住嘴巴。

公主中毒了！

可是她怎麼沒有發現這回事，公主的飲食自己都是先行試吃過，才給她服用的啊。

「也有可能是從其他的地方染上的毒氣。」周生緊蹙眉頭，剛才自己替李晴把了脈象，顯示平穩正常，只是有些加快，可怎麼中毒了。

兮兒突然恍然大悟，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

「丞相，這是公主昨日得到的，您看看它有沒有問題？」

周生沒有抬眸，瞥了一眼。

「這是誰給她的？」

兮兒吞吞吐吐，最後乾脆地說道：「太後娘娘。」

周生這才有了反應，拿過手上，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

「此為極為強烈的媚葯，欲雪丸，稍微吃上一點就會慾望焚身。」周生瞧著床上的女人，安靜下來睡着的模樣，看順了也不覺得難看了。

「難不成公主沾了這東西。」

兮兒很是后怕，沒想到太後為了控制周丞相，竟然不惜給公主吃藥。

怪不得今天太后在慈寧宮發怒，肯定是公主沒有吃，或者不知道怎麼吃這東西。

哎，她的公主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周生為李晴診治后，發現沒有什麼大礙，受了驚嚇。

讓兮兒給她備了安神湯之後就離開了。

「今天的這件事，我不希望有其他的人知道。」

冷漠的聲音讓兮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奴婢遵命。」

周生到書房在燭火之下細細的研究著從李晴身上拔過的銀針，個個都是烏黑的顏色，通過燭火的燃燒迅速變成了紅色，過了一刻鐘又變成了深紫。

他俊秀的臉上此時浮現異樣，「這個女人身上到底被人嚇了多少種毒？」

今天不過是上元節的第二天，某些人怎麼就按耐不住自己了，這麼心急如焚，可不是件好事。

周生踱步到書房小樓外，秀麗壯觀的景象建造起來費時費力，為什麼人人都不斷的想要摧毀踐踏它們呢？

這時一處不顯眼的亭廊下，男人弓著身子向劉尚書低眉順眼的討好兒，「大人，近來可好？」

「嗯，原縣官最近如何？」劉尚書看着四十多歲的樣子，端著原縣官遞過來的茶，抿了抿，神情自若。

「托尚書大人的洪福，小的日益官運享通。」原縣令那雙眯眯眼迅速環視了下四周，見沒人注意這邊，連忙拿出事先藏好的東西。「下官孝敬大人的一點點心意，懇請大人別嫌棄。」

「哦？」劉尚書假裝沒有看向那白花花的銀子，故做生氣模樣「比起這些，原縣官還是務實些好，畢竟皇上更希望朝堂上都是些為民的好官。」

劉尚書心裏怒罵面前的人，真是個腦子有問題的小官，這可是宮裏，自己若是真收了，保不準會出什麼差子。

當初是哪個不長眼的竟讓這種貨色買了官職，真是往死里坑他的。

原縣官本來就是個五大三粗的商人，不懂得尚書謹慎的心思，雖是皇宮，可誰不知道小皇上才一兩歲，是太后在執政。而劉大人正是太后的心腹之一，眼下沒有旁人，若是能藉此機會結上了他這條紅線，豈不是美哉美哉。

但此時卻弄巧成拙，財神爺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嚇得原縣令彎的腰更低了，連聲向劉尚書道歉。

劉尚書買賣官職的事情雖然在朝廷上不是什麼密碼，就連太后也睜隻眼閉隻眼，周生原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想到即將到來的一件事情，他劉尚書沒少出力氣，既然如此，就別怪他對同僚不客氣了。

將近酉時，李晴才從噩夢中醒過來。

「兮兒，兮兒……」

「公主，你醒了。」兮兒止不住的興奮，一不留神地說「沒想到周丞相的醫術這麼好。」

說完了才想到自己剛剛答應過不能告訴第三個人……

「還好，公主不知道。」

可見公主這表情，壓根就沒聽到。

即使聽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料，現在是李晴清醒的時刻，她說的話李晴聽的清清楚楚。

周生的醫術很好，是他救了自己么？

「兮兒，餓……」

李晴摸著自己的肚子，一天了還沒有進食呢。

「兮兒，肚肚說它餓了，想吃兮兒做的菜。」

因為啟雲殿是丞相暫時在上元節住的地方，所以這裏每個廳裏面都有自己的小廚房。

兮兒眉開眼笑地去給自家的主子做飯去了，看來這孩子真是忘記了上午發生不愉快的事情了。

李晴閑的無聊用筷子一邊敲著桌子，一邊喊著，好兮兒，快點吧，你的公主要吃飯了。

「公主啊，我不是跟你說過么？不能用筷子敲桌子的，這樣是不禮貌的，只有外面那些粗人才會如此。還有啊，別着急，馬上就好了。」

兮兒一邊把飯菜端出來，一邊教導公主不能做這個，不能做那個。

「好吧，本公主就聽一小會兒兮兒的吧。因為兮兒好像說的有一點道理呢。」李晴不知不覺中就會對的親近的人撒起嬌來，憨厚樸實，果然是個小孩子。

兮兒寵溺的把飯菜夾到李晴的碗裏，要喂她吃。

李晴左右搖了搖腦袋，「今天，我想自己來，不用兮兒了。」

兮兒有些驚訝，其實公主她的雙手雖然顫抖的厲害，但不表示自己不會吃飯。

只是兮兒習慣了喂她，感覺她就像是自己養不大的孩子一樣。

其實她們兩個年級相差不幾歲，個子也差不多高，不存在誰非得保護誰，下人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有人告訴兮兒，她做的太多了。

之後公主好不好的起來是一回事，難道真的要在一個不得寵的沒有錢沒有權的傻子身上浪費一輩子的時間么？

兮兒不管那些，她們倆個人的感情，是那些不痛不癢的無關緊要的人體會不到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她傻她也傻。

還好沒人知道兮兒心裏的話，不然可是要掌嘴的。

「那好吧，公主。兮兒相信你。」

李晴顫顫巍巍的拿起筷子，好不容易夾了一個青菜，剛要放進嘴裏的時候就抖掉了。

「吃……」

李晴把筷子扔了，用手撿起來想要放進嘴裏，立即被兮兒阻止了。

「公主，不要吃掉在地上的食物，不幹凈。」

兮兒重新夾了青菜放進李晴的碗裏，讓她吃。

「好啊。哈哈。」

吃飽了飯之後，李晴原本是想去花園裏玩一會兒的，因為過節了皇宮裏不似平常的冷冷清清，李晴想去湊個熱鬧。

「公主，太后讓你抄書一千章呢，別玩了。」

「哦——」

提起抄書，不僅兮兒頭疼，李晴更是頭疼。

如今她的腦子一會兒糊塗，一會兒清醒，她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寫字了。

委屈樣立馬出現在她的小臉上，很可惜，兮兒愛莫能助。

兮兒把桌子收拾好之後，抽出董公公讓公主抄寫的書，原來是關於禮儀教養的書籍。

兮兒覺得一陣汗顏，敢情是太后覺得公主沒有教養么？

那太后光明正大的給公主個媚葯，算是什麼事情啊。

「兮兒，書給我……完，出去。」

李晴的眼睛盯着那一摞厚厚的書籍，雙眼發懵。

「公主，你千萬不能在暈過去了，否則肯定回不去相府。」

「兮兒好，厲害。」

李晴臉色發紅，為了能夠出去回家，她拿起毛筆，沾了沾墨汁。

正要在紙上寫上第一個大字時，「額，兮兒，怎麼寫？教我……」

兮兒此時也是一臉懵逼，要是簡單的書籍她看得懂，但是這第一個字就是繁字，她撓頭愧疚的說；「公主，兮兒不會啊。」

就在這時，周生悠哉游哉的信步而來，看着大廳桌子上的筆墨書籍，難道李晴這是要開始讀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