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入職

第2章:入職

岑恩澤的睡眠很淺,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有風吹草動,他立時覺醒。當早上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的時候,岑恩澤便已意識到了。

洛廠長父女起床,他也跟着起來了,並把桌椅歸位,稍加整理了下儀錶。

洛廠長從室內出來,岑恩澤向他施禮問安。

洛廠長望了他一眼,語氣依然冷淡:「工廠是不養閑人的,你若做不來,我們也只好緣盡如此。」

洛廠長願意給他一個試工的機會,岑恩澤求之不得。這幾日他像無頭蒼蠅,到處亂躥。有了一份工作,就有了合法在工業城居住的身份,他便可以從容尋訪父母的蹤跡了。

岑恩澤再次向洛廠長施了一禮,以表謝意。

少女梳洗打扮好,亭亭從室內走來,微微一笑,向岑恩澤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洛洛,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還沒請教你的大名呢?」

「我,我叫岑恩澤。」陳恩澤有些羞澀地搓着手,都不敢看着洛洛的眼睛。反是洛洛主動握了一下他的手。

「哼!同事?也沒那麼簡單,那也要等考試通過才行。」中年人潑了盤冷水。

洛洛給了岑恩澤一個鼓勵的眼神,意思是入職考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難。也不知陳恩澤是否接收到了她的這份信息。

洛洛開了門,就看見一隻小狗在門邊搖尾乞憐,很委曲地嗚咽。洛洛抱起起狗,憐惜地撫摸着它的頭:「西西,對不起,把你一個兒丟在外面。你害怕嗎?誰叫你喜歡跑的呀?外面有多危險,以後可不要亂跑哦。乖乖,守着家。我下了班,就回來陪你。」

西西用頭蹭著洛洛的手,雖是不舍,但還是很有靈性地跳躥進屋內。

岑恩澤飢腸轆轆,但街上並沒有早餐店。

飲食店、雜貨店、服裝店街上統統沒有。

在工業城,除了工廠,其餘營生都是不合法的。

清晨的街道,行走在路上的都是去工廠上班的人群。

洛廠長的工廠就在對街不遠處。

方圓幾座工廠,可能就屬他家的最為破舊。磚石結構的圍牆,上面圍着鐵絲網。有幾段成了危牆,隨時可能倒塌,竟用木頭支撐著。

洛廠長經營的是五金器皿廠,很小的一家工廠,二三十號人工。一塊不知哪裏撿來的爛木板,雕刻了一行潦潦草草,漆面已經斑駁的文字:洛氏五金製品廠。下面一行細小的落款,已無從辨認。這便是公司的銘牌,掛在大門左側的牆上。

進了工廠,步行十數步是一方彎月型的水泥旗台。一根鐵制旗杆,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月,銹成了一截鐵柱。

旗台就此廢棄,未免可惜,於是栽種了一棵樹。

可能是因為工業城土壤的緣故,高大的植物在工業城向來稀罕。這棵樹也就瘦瘦弱弱,要死不活的狀態。

如果不是因為鐵柱支撐著,估計這棵歪脖子「風水樹」早躺地上,駕鶴西遊了。

樹桿卻用紅布很好地包裹着。岑恩澤掃視一圈,發現這棵樹還是一枝獨秀——院裏再沒有其它的花草樹木了。

洛廠長就站在這棵樹旁,陸陸續續來上班的員工,見到他都彎腰問好。

洛廠長看着手錶上的指針,滴滴——滴滴地轉了幾圈。隨即拿起棒槌,敲擊掛在樹椏上的一面銅鑼。

一槌下去,「咣」的一聲,銅鑼竟然破了。這面鑼是工廠上下班打卡,集會通知的傳訊工具。

洛廠長怒不可竭,吼叫道:「誰幹的?我問是誰幹的好事?!」

洛氏五金製品廠只生產鐵制器皿,那面銅鑼可得來不易。

二三十號員工,稀稀落落站着四個列隊,見到這一幕,都覺得好笑。只是儘力憋著,實在憋不住的,便用手捂住嘴。

但還是有人笑點低,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出來!是不是你乾的?!」洛廠長指著笑的最歡的一個小胖子喝道。

小胖子發出哧哧兩聲的時候,他就知道完了。雖然及力地把後面的笑聲剪斷,但發出的聲音可再也追不回來。

現在站在眾人之前,除了額頭泌泌不止的汗水,哪還能笑的出來。

「不是,是——那頭豬乾的。」胖子小聲說道。

「你是說那頭豬爬上這棵樹,摘下銅鑼,然後把它敲破了?——是它吃錯藥了還是你腦子灌了水?說謊也不編個好點的理由,我看你的腦子連豬的都不如。」洛廠長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一屆工人的智商實在讓他擔憂。

「豬沒有爬上樹,是我——爬上樹——」小胖子揩著汗,越解釋越亂。

「到底是你爬上樹,還是豬爬上樹?」洛廠長瞪視着他,小胖子覺得有千百根刺扎在身上,汗流不止,整個人都有些虛脫了。

「是豬爬上樹。」小胖子此時只是想把責任撇清。但他完全沒有考慮過豬的感受。

底下的工人再也憋不住,轟然大笑。

一位女生抹去嘴角的笑意,站出來說道:「洛廠長,這事還真不賴小熊。這幾天,那頭豬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葯,見人就攆。小熊好心給它餵食,它不僅拱翻了食盤,還攆著小熊不放,好幾個人都攔不住。小熊為了躲它,跳上花台。不小心把那面銅鑼帶了下來,被豬給拱破了。小熊想去找王師傅燒焊,正好師傅不在,怕您責怪,就拿膠水臨時胡了一下。」

女生玲牙利齒,委委道來。

「真是胡鬧!下去吧!這豬不用你養了——你去鍋爐房燒煤!」洛廠長揮了揮手,小熊如蒙大赦。

洛廠長朝人群望了望,最後把目光落在岑恩澤身上:「這豬你來養。把豬養好了,你就正式入職。養不好,收拾包袱給我走人!——今天早會到此為止,散會吧!」

養豬是入職考試?讓岑恩澤殺豬,那是手起刀落,一刀斃命。餵養的話——難度可不小。

岑恩澤一年裏倒是吃過幾次豬肉,可真沒見過豬跑。當小熊把那頭豬牽到他面前時,岑恩澤愣了愣:「這就是豬?」好傢夥,肥肥滾滾,怕不有兩百斤重。

小熊有些驚訝:「你不認識豬?」

岑恩澤搖搖頭。

小熊內心沾沾自喜,有人竟然連豬都不認識,優越感頓時爆棚。

「這人連豬都不認識,智商應該也不高。不過——很適合做朋友。」小熊內心笑出花來。

在這工廠里,每個人都輕視他、取笑他、作弄他。但忽然多了一位比他智商還差的人。小熊認為,以後他倆鐵定是同一戰線的盟友,他再也不會覺得孤立、孤單了。

小熊無由地對岑恩澤生出幾分親近之感,很認真地對他講解養豬的知識。怎樣熬制豬食,什麼時候餵養,份量多少。一一說給岑恩澤聽。就連豬的作息規律、習性、毛病,也無一遺漏,傾囊相授。

小熊很有信心,在他的調教下。岑恩澤一定會成為出色的養豬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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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工業時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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