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驚變

第865章 驚變

第865章驚變

兩人回到鎮國公府,面色不太好,宋南尋問了情況后,也沉默了很久。

宋南枝知道他也不好過,抱了抱他,沒想到宋南尋馬上後退了一步。

宋南枝上下打量他:「你怎麼了?」

「沒事。」宋南尋勉強笑笑:「昨天陪郡主出去,惹她生氣了,錘了我一下,有點疼。」

宋南枝鬆了一口氣,知道兩個人的關係終於緩和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不說這個了,今天你肯定累著了,早些休息吧。」

宋南尋努力掩藏着自己的失望,沒有讓宋南枝擔心。

祁淵送宋南枝回房間,看到她心不在焉地,決定留下來陪她。

宋南枝也不想一個人獃著,和祁淵低聲說起話來。

「實在是太奇怪了,巫依娜到底是怎麼死的呢?當天的情景是這樣的……」

——

荊國長公主府,宋連世的院子。

宋連世看着外頭日光漸漸落下去,問一旁的侍從。

「長公主還在大理寺?」

「是,駙馬。」

宋連世看着室內精心的擺設,明明是窗明幾淨的模樣,宋連世卻感覺特別骯髒。

宋連世的內心開始動搖了。

如果真的離開京師,也不失於一個好選擇。起碼,可以讓陳如意安定下來,可以讓她不再害人。

東海么?

在海邊搭建一個小屋子,就算是被陳如意的人看守着,每天望着大海,也總比現在困在這一方小院中好過吧?

重要的是,只要自己拿出妥協的態度來,喬誠也死了,陳如意應該就不會盯着宋南尋,不會總拿宋南尋的性命來威脅他了。

南尋……現在應該也長成大小伙了吧?

用他的自由,來換取南尋的自由,也不錯。

宋連世悲愴地笑了笑,對隨從道:「準備車馬,我想去看看長公主。」

隨從睜大了眼睛,十分驚喜,話都說不利索了。

駙馬在京師住過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要求出行,更加難得的是,駙馬要主動去找長公主了!

「是是是……駙馬稍等……」

——

得知爾蓉帶着能幫陳如意脫罪的消息進宮之後,宋南尋的心就如同水裏火里。其實他盼望陳如意伏法的心情不會比宋南枝少,只是為了避免製造焦慮恐慌的情緒,他都一一忍了下來。

他坐在鎮國公府的台階下面,看頭頂的紅雲漸漸褪去色彩,眼裏明朗的光消散,變得晦澀不堪起來。

宋南尋把頭埋進雙膝,努力撐著自己,不讓自己變得沮喪,可是負面的情緒鋪天蓋地,讓他無處遁形。

有輕輕的腳步聲響起,宋南尋沒有抬頭。

「山桐。」是許多福的聲音。

宋南尋深深呼吸一口氣,怕自己在許多福面前哭出來。

「別躲了,這裏沒別人。我不許你把我當外人,抬起頭來吧。」

宋南尋抬起了頭,別過臉去,眼睛紅紅的。

許多福大氣地摟了宋南尋的的肩膀,道:「你們兄妹已經很努力了,不要沮喪,大不了,我去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去!怎麼說皇上也是我舅父,不會計較我失禮的!」

「不用了。」宋南尋嗡嗡道:「我不想把你牽扯進去。」

「那你要振作起來好不好?」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我知道了。你是來找南枝的吧?進去吧,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許多福動了動嘴唇,自尊心還是沒能讓她說出「我是來陪你的」這句話。

宋南尋站了起來,慢慢地走遠了,許多福才跺了跺腳,轉身朝鎮國公府里走去。

——

黃昏時分,京師大街上的攤販都收了工,長公主府的馬車低調地駛出來。

鎮國公府和長公主府都在臨近皇城的街區,隔得沒有多遠,宋南尋想着散心,便只在附近繞道,正好看到了長公主府的馬車。

護衛齊整,面孔還有些熟。

想起來……還是在慈緣寺見過。

宋連世!

宋南尋的心開始「咚咚咚咚」地跳,他想着剛才拐過來的巷道,急速飛奔,繞道到了馬車前面的路口。

馬車上除了車夫,旁邊還有兩個騎馬的護衛,宋南尋藏在一邊,趁著馬車拐彎的時候,兜頭沖了出來。

「吁——!」

「哎呀!」

宋南尋往馬車前面一摔,車猛地停了。

護衛上前驅趕:「哪兒來的毛頭小子!趕快走!」

宋南尋一直兜著臉,沒有敢給護衛看正臉,怕被認出來。他像個破皮無賴般大聲叫嚷着:「你們撞了我!要給我賠銀子!賠銀子!」

護衛皺眉,若是在平常,遇見這等人,他就打了,可是此時不同。

他掏出一袋銀子丟在宋南尋腳邊,道:「麻溜兒地滾!」

宋南尋楞了一下,把銀子踢開,佯裝大怒:「你橫什麼!我缺你這點兒銀子嗎?你給我道歉!道歉!」

「給臉不要臉是吧!我今天就給你點顏色瞧瞧——」

「住手。」

清淡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宋南尋小心翼翼地抬頭,終於看見了那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宋連世沒有察覺到宋南尋的目光,吩咐護衛:「不要為難他了,你帶他去看看傷。」

護衛應是。

宋南尋站起身來,聲音鏗鏘朗潤,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潑皮氣質,端端正正地、略有些嘲諷地行了個禮。

「參見駙馬。」

宋連世仔細打量着他,輪廓越看越熟悉,似乎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你……你是……南……」

宋南尋點頭。

宋連世反應過來,朗聲道:「你腿上似乎是擦傷了,我馬車裏有葯,你上來吧。」

護衛一時還沒有認出宋南尋來,猶豫道:「駙馬……」

「無妨,在長公主面前,不會讓你們擔責的。」

宋南尋上了馬車,目光略有些清冷地看着宋連世。一向冷淡的宋連世此刻的眼神卻是無比熱烈。

八年了……八年了……他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兒子!

宋連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死死堵住了,好多好多的話想說,可面對宋南尋明顯稱不上是欣喜的目光,又不敢說。

宋南尋率先打破了沉默。

「父親,你還記得妹妹嗎?」

兒子清潤的聲音讓宋連世立馬濕了眼眶。

「怎麼不記得,如果她還活着,應該也和你差不多高了……」

「對,她的確到我的肩頭,長得很漂亮,和母親有幾分相像。」

宋連世愣住了,他定定盯着宋南尋,想從他的目光里找出想要的答案,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打碎了這個美夢。

「難道……你是說……?」

「是,南枝還活着。」宋南尋的目光依舊透著清冷,緩緩道來:「當年她被房媽媽救了出來,藏匿到鄉下……」

——

鎮國公府里,許多福見到了宋南枝,表情有些心虛。

「不好意思啊,明知道你心情不好,還來打擾你。」

宋南枝挑了挑眉:「多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不是……唉,就是你兄長,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一個人出去了,我就來坐坐。」

宋南枝:「世子。」

祁淵立馬意會,點頭出門:「我這就出去找他。」

許多福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害怕自己在宋南尋面前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所以有些事也不好勸,如果宋南枝能出面,是最好的了。

她的心思散亂,惦記着事情,回答宋南枝的話也心不在焉起來。

「……對,是說出去散散心,我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堵住了,把我趕到府里來。」

宋南枝狀似不經意地問:「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一起出去遊玩一趟吧,上次去的茶樓是不能去了,不過那家茶樓裏面有樣點心挺好吃的,是桂花糕裏面摻了葡萄乾,口味十分好,你們上次去的時候,應該也嘗過。他們會給每間廂房的客人提前上一碟子的。」

許多福點頭:「嗯,的確還不錯,不過我沒什麼心情,你們和他出去遊玩好了,免得我在場,還讓兩個人不自在。」

宋南枝笑笑:「怎麼?還不自在?上次不是都說開了嗎?」

許多福一怔,道:「是……差不多說開了,不過是……我怕他心情不好……」

宋南枝側了側頭,就這樣盯着許多福,掛着一抹笑意。

盯得許多福有些發慌,摸了摸鬢角:「你……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麼呀?」

「多福,其實你不知道,你真的很不擅長說謊。」

宋南枝目光澈明通透,讓許多福的驚慌無處遁形。

「我……我哪裏說謊了?」

「其實什麼桂花糕里摻了葡萄乾,是我瞎編的,你就這麼應了,難道還不是說謊?」

「我……我……」

許多福驚慌躲避,正想着怎麼應付過去,門被推開了,祁淵和宋南尋進來了,兩人神情都不大好。

宋南枝問:「怎麼了?」

祁淵:「南尋擅自去攔荊國長公主府的馬車了,下車的時候被護衛認出來,遭到護衛的毒打,若不是駙馬攔住了,加上我及時趕到,他這會兒可能已經殘疾了。」

許多福忙道:「你說只是去散散心的!」

宋南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坐下倒了杯茶,道:「只是恰巧遇見,我和他也這麼多年沒見了,機會難得,就想見一見。」

宋南枝心跳得飛快,問:「父親……他說了什麼?」

「我告訴他你還活着。」宋南尋嘴角蠕動幾許,還是把接下來的話咽進去了,道:「罷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陳如意傷害誰都不會傷害他。」

宋南枝這才感覺,宋南尋心裏的怨懟也許比她只多不少,甚至蔓延到了宋連世的身上。

她看了看許多福,問宋南尋道:「兄長,我和多福說到上次的茶樓,你覺得裏面的糕點怎麼樣?」

宋南尋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狐疑地看向宋南枝。

許多福衝過來,擋在兄妹兩個中間。

「南枝,你別問了!實話說吧,上次在茶樓,我對你兄長發了脾氣,他一直在對我道歉,根本沒空喝什麼茶吃什麼糕點!」

宋南枝看着許多福,別有深意道:「多福,你非要這麼護着他嗎?」

「你什麼意思啊!」

「你幫着我兄長做了什麼,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許多福的目光有些瑟縮。

宋南枝和祁淵交換了一個眼神,趁熱打鐵道:「巫依娜的死,是不是和你們有關係?」

「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你的性格!」宋南枝回憶起當天的情景,道:「你們在裏面說話,我在外面等著,過了不一會兒,走廊盡頭的廂房就傳來了動靜,我當時上前攔住了陳如意,糾纏了許久,你們才出來。按道理,你應該在一開始就聽見了動靜,以你的個性,肯定會第一時間出來查看的,為什麼隔了這麼久才出來?是不是在為我兄長隱藏什麼?」

「沒有!」許多福肯定道:「你憑什麼冤枉我們?」

宋南枝指向宋南尋的胸口:「就憑他胸口上的傷!」

許多福後退了一步。

「我之前一直很奇怪,巫依娜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能隔着屏風襲擊陳如意呢?直到我想起一件事情,你當時進廂房的時候,拿了個包袱進去,你說是衣服,其實是和巫依娜一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對嗎?

那天襲擊陳如意的並不是巫依娜,而是兄長!

兄長,你為了讓陳如意也誤認為自己殺了人,不惜讓自己受傷,讓陳如意真的捅了你一刀,難道就不怕危險?

至於為什麼要隔着屏風襲擊,是你怕被陳如意發現是你假扮的巫依娜吧?

茶樓廂房後面有個小的露台,你可以從廂房後面繞到陳如意所在的廂房——這還是今日爾蓉在廂房後面出現讓我想到的事情。等到陳如意慌忙出去,茶樓的人混亂不堪,沒有人注意到屋內動靜的時候,你就可以將事先藏好的巫依娜的屍體搬出來。

之前你頻頻出門,就是去找多福,希望她配合你,對嗎?你肯定知道了有關巫依娜和陳如意之間的一些事情,想辦法給陳如意送了信,以巫依娜的名義邀約她相見,然後伺機嫁禍。」

宋南尋捏著茶杯沒有說話,許多福高聲道:「這都是你的推測!我們……我們當時根本就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宋南枝看着他們的目光陡然鋒利了起來,「多福,你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嗎?殺死巫國公主,嫁禍長公主,是株連九族的罪過!」

「九族?那就讓皇上查出你們宋家的九族啊!查出荊國長公主府里藏的那一位駙馬,看到時候會怎麼判!」

「不!重點不是如此,重點是兄長殺了巫依娜!他為了報仇,殺了不相干的人,這樣的行為,和陳如意有什麼不同?兄長,你敢不敢承認?你敢不敢把胸膛上的傷口露出來給我們看看?」

「宋南枝!你不要太過分了!」

宋南尋站起身來,攔住許多福,低聲道:「別說了,多福,謝謝你。」

他抬眸,對着宋南枝承認:「是,是我嫁禍的陳如意,是我扮成了巫依娜的樣子,是我想讓陳如意萬劫不復……可是……最終居然是讓你發現了破綻。」

猜測得到證實,宋南枝心頭千念百轉,眼裏滲出了淚。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不值得啊!」她轉過頭,對許多福道:「多福,你怎麼也能幫着他胡來?」

「我不管了!」許多福看了一眼宋南尋,大聲叫着:「我就是要護着他!他殺了人也好!要嫁禍人也好!我都不管!南枝,他可是你兄長,只要你不說,就沒有人知道。就算一時辦不了陳如意,他也是安全的。」

宋南枝搖著頭,閉了眼。

祁淵眉頭深皺,提醒兩人。

「現在太后已經知道此案蹊蹺,你們做得也並非全無痕迹,茶樓是鬧市區,在茶樓二樓的外面露台出現,肯定有目擊者;多福在綉庄訂做的衣服,綉娘肯定是知道的;還有巫依娜,實在不行,太后可以讓皇上下旨,開棺驗屍,從巫依娜屍體上的傷口鎖定案犯!南尋,你的殺人嫁禍之罪,恐怕是跑不了了。」

「不,綉庄那裏查不出來的。」許多福還抱着一絲希望,喃喃道:「定衣服的不是我,是山桐,他當時喬裝改變了,查不出來的……」然而她的聲音也漸漸地弱了下來。

「快!」宋南枝睜眼,道:「你快走!連夜出京!再也別回來了!」

許多福看了一眼宋南尋,還想說些什麼,看到宋南尋幾乎微不可覺地搖了搖頭,才閉了嘴。

宋南尋順從地接受了安排,藏在一輛馬車裏低調地出去了。

鎮國公府有腰牌,能在關閉城門后讓守城官兵放行,可這一次沒有這麼順利。

守城官兵看了腰牌,立馬揮手,道:「拿下!」

親自送宋南尋出京的祁淵掀開車簾,「你們想幹什麼?」

官兵見到祁淵,嚇了一跳,還是沒有讓開。

「世子爺,太后懿旨,今日封鎖城門,見到鎮國公府的馬車一定拿下,尋找一個叫山桐的人。」

「理由!」

「說是巫國公主遇刺身亡的那日,茶樓的人全部要被抓起來,山桐是其中之一。世子爺,別讓屬下難做,太后懿旨,不可違抗!」

「你們要把他抓去哪兒?我跟着去。」

「刑部大牢。」

祁淵眉頭狠狠一擰:「案情未清,怎麼就要關押到刑部去?」

「這個……荊國長公主被查出來並不是殺害巫國公主的兇手,是被人構陷的,皇上下旨赦免的時候,發現荊國長公主不堪受辱自盡在獄中。皇上震怒,要嚴懲背後兇手,所以手段粗暴了些。」

「她死了?!」宋南尋鑽出馬車,目眥欲裂盯着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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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頭條:重案組追兇系列(共14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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