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神廟內

【2】

「……你們倆就知道坐在在這裡等，傻等著貓大哥和百靈就能回來了嗎？」

有人在旁哄勸著：「小姐，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找人，去了也是添亂，說不定最後還得靠沈公子來救……」定是朱七七的丫鬟小泥巴了。

朱七七聞言火氣上涌：「誰要他救？你怎麼凈幫著他說話？」

「小姐，我是為你著想啊！」

在來路上，白飛飛已聽小四講過，他與驢蛋來尋沈浪，王憐花則傳信下去，命下屬牽來獵犬方便尋人。想來沈浪到后便與王憐花先去尋人，剩下朱七七並小泥巴、驢蛋在這裡等消息。

小四先白飛飛一步進了廟裡，急著問道：「怎麼樣，大哥他們有消息嗎？」

驢蛋一直眼巴巴瞅著門外的動靜，聽到馬車的聲音馬上起身，待見到是小四帶著白飛飛，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點失望。「沈少俠和王公子他們已經去找了，只是還沒有回來。」

小四一跺腳，懊惱道：「平時有百靈在，要找個人不是問題，這回她被抓走了，該怎麼辦好。」

白飛飛聞言柔聲道：「現在我們著急也幫不上忙，熊貓兒兄弟和百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何況有沈大哥和王公子在，相信他們兩個一定能把人平安救出來的。」

朱七七早就看到了在小四後面進來的白飛飛，她一向看不順眼這個跟在沈浪身邊的女子，哪能擺出好臉色來對她？

朱七七翻了個白眼，語氣鄙夷：「你相信有個屁用？你算哪根蔥？」她平日里跋扈慣了，說話毫不客氣，對不入她眼的人更是談不上有一丁點的禮貌可言。

白飛飛徑直走到她面前，輕笑著喚了她一聲：「朱姑娘。」

她用兩根手指就可以輕易掐斷朱七七的脖子，但留著她還大有用處。

她語氣陰冷森然，與平日里的柔弱溫軟大不相同，以至於朱七七一時愣住沒有說話。

她繼續說道：「我算什麼你還沒資格過問。不過在我眼裡，你確實連根蔥都比不上。」

「白……白姑娘……」另外幾人瞠目結舌，一直以來，白飛飛在他們眼中都是個弱不禁風的溫柔少女，沒想到也會拿話反擊朱七七。

朱七七哪裡受過這般委屈，登時氣得渾身發抖，破口大罵道：「你……你！我就知道你之前一直是在扮柔弱、裝可憐，根本不是好東西，連沈浪都被你騙了！」

白飛飛哂然笑道：「朱姑娘在評論別人好壞之前是否應該先想想自己品行？扮柔弱、裝可憐的在你眼裡不是好東西，那麼，拿刀子捅人的就是個好東西了？」

「我當然是……」朱七七脫口說道，忽然意識到險些上了當，忙硬生生止住未完的話。

白飛飛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她，對驢蛋說：「這裡畢竟出了事，說不定還有危險，你們就一直在這裡等？沈大哥可有別的安排？」

驢蛋偷偷瞄了朱七七一眼，小聲說道：「本來沈少俠讓我護送朱姑娘和小泥巴姑娘先回仁義山莊，可朱姑娘不肯走……」

小泥巴點點頭，囁嚅著說：「不肯走還是好的，還非要自己去救熊貓兒少俠和百靈姑娘……」

朱七七聞言怒火更炙：「你們貪生怕死還好意思反過來怪我？」幾步跨到白飛飛面前，冷笑道：「誰怕的話可以走啊，我朱七七可不是拋下朋友不管的人！」

白飛飛懶得與她多費口舌，徑自坐下來細細思索。

朱七七不依不饒，站在她身邊喋喋不休：「有的人就是忘恩負義，人家平日里是怎麼對你的，如今人家有難了，倒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

小泥巴苦著臉扯扯她衣角：「小姐，咱們就少說幾句吧。」

「我說錯了嗎？」

桌上的茶水早已冷透了，白飛飛也不在意，自顧自翻過茶杯給自己倒上冷茶，啜了一口，才徐徐道：「說到忘恩負義，恐怕天底下最沒資格同我說這個的就是你朱大小姐了。沒有沈浪，你不知道已經死了幾回，要殺他的時候，你好像也沒想著『人家平日里是怎麼對你的』。」

朱七七氣急，伸手去拉白飛飛的前襟，白飛飛一個側身讓她撲了個空，踉蹌著差點撲倒在桌上。

幸而朱七七一向不拘小節，站直了身子又要與白飛飛理論：「沈浪害死我爹，我殺他替爹報仇天經地義。怎麼，我要殺你的情郎，你心疼了？」

「逼死你爹的是快活王。你沒本事殺快活王，只能同不願和你計較的人逞能，朱姑娘行事真有大家風範，果然十分威風。」

白飛飛忽然覺得好笑。拿沈浪去壓朱七七，既無聊又愚蠢，自己又何必與這蠢貨爭口舌之快。

「好，好，好！」朱七七一擼袖子就朝門口衝過去，「我這就去找快活王。等我殺了快活王替爹報仇，再來找沈浪算賬！」

小泥巴慌了神，大叫著：「快攔住小姐！」小四眼疾手快，搶在朱七七前面關上門，用身體死死頂住。

朱七七還要硬闖出去，小泥巴只能緊拉著她不放，回過頭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對白飛飛說：「白姑娘，你明知道我家小姐經不得激，怎麼還說這種話，這不是讓她去送死嗎？」

白飛飛以手支頜，漫不經心道：「她自取死路，與我何干？」

本來還奮力往門外擠的朱七七聞言猛地折回白飛飛身前，劈手就是一巴掌打過來。白飛飛左手一推桌子，連人帶椅向後退了一步遠，右腳在朱七七腿上輕輕一帶，然後就聽見「砰」的重物落地聲。

屋中霎時安靜下來，只有一聲聲「哎呦」從地上傳來。

白飛飛輕嗤道：「愚不可及。自作孽不可活。」

在小泥巴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的朱七七又要衝過來，小四和驢蛋只能拉住她的身體，可關不住她的嘴：「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一直盼著我死，我死了就沒人找沈浪的麻煩了，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就可以雙宿雙飛了。我告訴你，你想得美！」

「你住口！」

廟門被人大力推開，哐的一聲撞在牆上。

從門外進來的正是滿面寒霜的沈浪。

沈浪走過去把白飛飛擁進臂彎，皺眉道：「對不起，我不該留你和她在一處的。我這就帶你回咱們的家。」他轉向朱七七，收了他時常掛在嘴角的笑意：「你再敢侮辱飛飛，休怪我對你不客氣。滿口污言穢語，你還有沒有一點教養？」

朱七七被他罵得呆住了，眼裡迅速積聚起水汽：「你搞清楚，是她先要害我的！」

沈浪連再看她一眼都不肯，只柔聲對白飛飛說：「我與憐花兄去救熊貓兒和百靈，你在谷中等我回來，好不好？」他眉梢上的白霜漸漸消去，雙頰卻染上潮紅。

白飛飛微微動容。陰陽煞是騙不了人的，此時沈浪的的確確在為她動情，只是他的感情太易變、太短暫，她是無福消受了。

朱七七這輩子所受的奚落和斥責加起來都沒有這一天多，早已紅了眼眶，身邊卻只有小泥巴小聲安慰她，這讓一向都是眾星捧月的朱七七如何受得了？

「沈浪，你這個笨蛋，她不是好人，你被她騙了自己還不知道！」

「先別吵了！」驢蛋急著打斷，「我大哥他們找到了嗎？沈少俠，你快說呀！」

沈浪道：「我與王憐花一路追蹤而去，最後來到一處山谷，山壁上刻著『幽靈秘境，擅入者死』幾字。若所料無錯，那裡就是江湖傳聞中早已消失的幽靈宮，貓兒和百靈姑娘正是被捉到那裡，我們以前數次碰面的鬼面女應該就是幽靈宮的人。」

「幽靈宮的人為什麼要綁走百靈？咱們和她們無冤無仇啊。」小四猛一拍桌子，「該不是抓錯人了吧？」

沈浪繼續道：「現在還不清楚。憐花兄此刻正在谷口等我，我回來安排好幾位姑娘就去與他會和。幽靈宮機關重重，我回來就是告訴大家一聲，若此行不順利，萬不可貿然去尋我們，我二人自會找到法子脫身。」

話音剛落，朱七七馬上頂撞說：「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聽你安排，你不讓我去我偏要去，看你能把我怎樣？！」

「你……你想幹什麼？」見沈浪向自己走過來，朱七七心中惴惴，色厲內荏地大喊一聲。

沈浪並指在她昏睡穴一點，接住她軟倒的身體交給小四和驢蛋照料：「麻煩二位務必將她送回仁義山莊，請二位冷爺看管。」

小泥巴點頭如搗蒜：「放心吧沈公子，我也會好好看著我家小姐的。」

沈浪寬慰一笑，回身扶起白飛飛：「我們回家吧，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