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篝火 式

第三章 午夜篝火 式

草原上的夜晚格外寧靜,幽幽的冷風帶來些許涼意,夜蝶還在隨風飛舞,蠻蜂還在花間縈繞,幾家火堆升起的裊裊炊煙,隔了很遠也能看到。

獨孤兄妹率先道別眾人,獨孤部的駐地在三個部族中的最前面。也很深,天很靜,此時的話語聲能傳出很遠很遠。獨孤信用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對妹妹說道:「我看慕容延釗腰間那東西,似乎是你的?」

「是啊,那是我的披肩?」獨孤霖淡淡的說道。

「那為什麼會圍在他腰上?」獨孤信好奇地問。

「這有什麼他沒穿褲子,我就叫他圍上了啊。」

「啊!你說什麼,那他的褲子呢?」

「小聲一點,會被聽到的。」

「我問你他為什麼沒穿褲子?」

「我怎麼知道,這個你要去問他?」

「那你不知道你的披肩怎麼會在他腰上。」

「我告訴過你他沒有穿褲子啊。」

「那你都看見了?我們不在的時候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是啊,我都看見了。可是什麼也沒做。」

「你都看見什麼了?」

「什麼都看見了。」

「你們沒有……」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本來就沒。」

「天哪,這丟不丟人。」

「你煩不煩,這有什麼丟人的?」

「你們還沒有巫女的祝福就那個。」

「哪個、哪個?都說什麼都沒有你聽不到嗎?你很煩了啦,懶得理你。」

獨孤霖一個人甩開了哥哥,向前方跑去。她粉嫩的小臉、如玉的肌膚,在月光的映襯下婉如月宮的仙子,讓人心魂飄蕩。她的微笑中好像有一個溫暖的太陽,那太陽來自她的內心深處,那是一種夢想、一種渴望、一種愛情、一種所yu不遂又翹首期盼的茫然希望。她興許會失望,會為愛神傷,會痛苦惆悵。丘比特之神的愛情之箭將她shè中,情愛的種子,消無聲息的不斷在心中生長,她喜歡這種感覺,她就好似一頭亂撞的小鹿失去了方向,一盞明燈此刻在她心中點亮,為他照見方向。她總是在想,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其實他有沒有意思誰又知道,可卻成為一種特殊的挂念。

尉遲迥也興緻勃勃的離開了,他從小就喜歡獨自遊逛,他是個獨行俠,總是我行我素,也總愛在別人面前出風頭,今夜的鬥牛大賽,讓他出盡了風頭,直至現在還陶醉其中,他計劃多年的心愿,明天就能去實現。

托勒哈那依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緊緊和慕容延釗挨在一起。慕容延釗渾渾噩噩的甩著手中的蛇筋,一心只在為明天的行動盤算。看著這個俊美的兒郎,托勒哈那依有些按耐不住chun情大動,飄飄然已沉醉在幻夢之中。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她比夔牛還粗壯的雙腿,險些站立不住。

「這東西哪來的?我怎麼看像是霖妹妹的。」托勒哈那依拉著慕容延釗下身穿著的披肩大聲嚷嚷道。

「小聲點好嘛,這麼晚了,你打算把大家都吵醒嗎?」

「你必需要告訴我這是哪來的。」托勒哈那依邊說邊去扯慕容延釗的披肩。

「不要亂摸好不好。男女授受不親的,叫人看見了多不好。」

「你還會害臊啊!我可告訴你我兩的事還沒完,要不是現在已經到家門口,我絕饒不了你。」

「我的姑nǎinǎi,求求你小點聲,有什麼等明天再說吧。我們可不能被人發現,快去收拾收拾,一定要小心。你快進去吧,我也要走了。」

道別托勒哈那依之後,慕容延釗很快跑回自己穹廬,剛一進門就摔了個大馬趴,賽霜勝雪的玉足絆倒了慕容延釗。一個女人正靠在他家牛車上睡著了,雪白的面頰透出淡淡的紅暈,紅潤的雙唇柔嫩飽滿,一雙玉臂交疊的疊在胸前,烏黑的秀髮如楊柳般隨風飄散,真是千種嬌美、萬種柔情。如此如畫美人,想必世間男子都想一親芳澤。

這正是慕容雪,她一定是坐在這裡等兒子回來,等著、等著自己就睡著了。慕容延釗不敢吵醒母親,扭手扭腳,悄悄將母親抱回穹廬,輕輕地放在羊毛氈卧榻上。

他走回自己床前,環視四周,明天就要出遠門了,他仍不知道,自己需要帶些什麼東西。寶劍、胡弓……除了這些他想不出第三種東西,寶劍是父親留給自己的,胡弓是母親送給自己的。慕容雪不單單隻是金鵬部族中最漂亮的女人,更是金鵬部族的第一神shè手,像母親這樣年輕時總愛惹是生非的女人,要是沒兩把刷子,那怎麼行。嬌美的慕容雪自然沒有托勒哈那依的蠻力,但她懂得在雕蟲小技上取巧,她的jing巧與靈活無人能比,那手百步穿楊的好shè術,在匈奴各部族中也極為罕見,她的「一弓三刃」更是出神入化。

想到母親,慕容延釗心裡百轉千回,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母親也從來沒有過他。他不知道離開母親的ri子該如何過,他也不知母親離開了他又將如何活。

慕容延釗坐在自己的床前,解開圍在腰間的披肩,在黑暗中默默的凝望這塊披肩,阿克隆河畔獨孤霖那一張嬌俏可愛的容顏浮現在他腦海中。

他睡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從來沒有這樣失眠過,如此的輾轉反側,如此的難以成寐,兩個女人,兩個人讓他魂牽夢繞的女人,恍惚中他漸漸睡去了。

「嗯……!好香哪!」一個聲音吵醒了睡的並不深的慕容延釗。

「啊,母親你做什麼?」天已經大亮,看來自己有些睡過頭了。

慕容雪拿起昨夜慕容延釗帶回來的披肩,湊到嬌滴滴的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這是誰家姑娘的?看上去做工不錯,還帶有少女的芳香。你小子沒看出來啊!還不從實招來,快給我說說,你相中了誰家姑娘?」

「你在說什麼呀。」慕容延釗一臉無辜的看著母親。

「呦,還會害臊呢?要是什麼也沒有,這是哪來的?天上掉下來,正好砸你腦袋上了?怎麼就不掉下來,砸我腦袋啊!你小子夠可以的,只顧忙著風流,把褲子都給老娘弄丟了。你知不知羞啊,算了。看你對小姑娘蠻有一套的,老娘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能不能別提這個了好不好。」

「別以為我昨晚睡著了,你一整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是yu海難平吧,這小披肩是夠香的,你若告訴我是誰家姑娘,等這次遷徙完了,我讓巫女去給你說說,然後把你嫁過去算了。」

「說什麼那!」慕容延釗被慕容雪這yin一句陽一句的,說的他從臉紅到脖子根的樣子,真好似一隻火烈鳥。

「呦呦呦,瞧你那慫樣,真是個沒出息的傢伙,不就是個姑娘嘛,臉紅什麼,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你今天不去聖女那裡了嗎?」

「瞧瞧,你裝什麼糊塗,得了便宜賣乖。」

「我們可以換個話茬嗎?」

「誒呀,你這小兔崽子,就好自為之吧,我也懶得管你。你說得對,我得走了,我要到聖女那裡去。現在就暫且放你一馬,等我回來你要老實交代。」

「快去吧!」

「你怎麼辦?」慕容雪皺著眉看著兒子。

「我現在想去也去不了了。」慕容延釗咧著嘴、歪著頭看著母親。

「好啦,好啦,你給我乖乖呆在這裡,看著他們搬家沒什麼不好,我得走啦。」說完慕容雪拿著兒子帶回來的披肩走出了穹廬。

金鵬三部的人們今天一大早就開始收拾行裝,這裡的人們還沒有深思遠慮的習慣,他們的思想是人類思想的最底層,出於最單純、最簡單的那個層次上。他們已經按期遷徙了好幾千年,千年之後的今天,依舊還按期遷徙。他們總是將一片茂盛的草場摧殘乾淨后,接著尋找另一片廣袤草原。

牛羊把這裡的草吃的差不多了,就該換個地方吃草了,循環反覆已經度過了數千年,在這個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今天的離開並不意味著永不再見,也許就是明年,也許是某一天,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又會來到這片土地上。

每個人都在忙碌,沒有人顧得上別人。作為聖女的姐姐慕容雪總能找來人給她搬家,這樣一來她就不用自己麻煩。過去她總是悠哉悠哉的,帶著兒子去妹妹那裡聊天,無論部族裡的人怎麼忙,總不可能讓聖女也自己搬家吧。每當這個時候來到,她們姐妹就成了部族中最無所事事的人。

今天可不一樣了,看來從今天起,兒子是不可能到聖女那裡去了。從今往後就只剩她們姐妹兩閑話家常,沒有這個看著礙眼,可見不到又總部方心的小崽子。慕容雪些許不習慣,但她慢慢會習慣的,她總不能守著兒子過一輩子,可她又何嘗捨得把兒子交給其他的女人呢。他們母子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慕容雪的世界里就只有慕容延釗一個人,在她眼裡那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她愛他,傾其所有的愛他,對慕容雪而言延釗就是自己的生命甚至是比生命還重要的。

草原上的黎明清新爽朗,天剛才蒙蒙亮,一縷陽光溫情的灑在碧綠的草原上,映shè出絲絲縷縷,柔柔的、薄薄的、多彩光環,千變萬化,異彩繽紛。

大地還是一片晨光,羊群還在圈裡惺忪待醒,ru牛佇立棚中咀嚼舊夢。看不到烈馬嘶鳴的壯闊,就不會有悠揚的胡笳韻掠過心弦。這一切的宏觀勝景、微觀空靈更加增添了這顆明珠的神秘sè彩和柔和sè調。

岑靜,遠處的草地上,棕sè的老馬在悠閑吃草,身旁的小馬駒靜靜地依偎在媽媽的身邊,似乎在聽媽媽講那遙遠的故事。忽而,小傢伙開始撒腿狂奔,油亮的鬃毛閃著金sè的亮光,像棕sè的閃電劃過草原。

見母親走遠了,慕容延釗悄悄溜出了穹廬。想到以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母親,慕容延釗忽然不想走了。他真心舍不下這個對他兇巴巴的母親,這些年來,他目睹了母親對自己的付出,母親對自己太好,自己真的就這樣不告而別的悄悄離開嗎?那樣母球會有多麼傷心,會認為他被野狼給害了,還是會認為他被野人給抓走了,母親會不會留在這裡尋找他,等待他回來。

慕容延釗又一轉念,這或許是唯一的方式,也是最好的方式。如果母親知道他要走,那就絕對不會讓他離開的。他別無選擇,也許只有這樣,母親才能去追尋屬於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作他的附屬品。

他回望自家的穹廬,淚水不住的在眼眶內打轉,這些年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母親也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他知道自己不用去為母親擔心,母親是聖女唯一的姐姐,她一定會好好照顧母親,可是他還是不放心,總覺得心裡空牢牢的若有所失。

慕容延釗低垂著頭,慢慢向巨石陣走去,他感到自己的腳步很承重,每往前踏出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長這麼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如既若離、患得患失的感覺,這是發自內心的牽挂。

「看啊,太陽都那麼高了。我想那小子不會來了,他還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襁褓,我想我們還是走吧,如果族人離開的時候發現我們不在,一定會派人來找我們的,應該在他們動身前離開這裡,這樣才不會被抓回去。」尉遲迥雙手放在腦後,望著冉冉升起的太陽感嘆道。

「我看我們還是再等等吧,延釗哥哥一定會來的,他昨天就說過要來的。」獨孤霖說道。

「那可不一定,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尉遲迥冷冷說道。

「再等等嘛,他一定會來的,也許是他還沒有想出怎樣從母親身邊脫身的方法。」

「轟」一聲巨響,一塊巨石被截成兩段。

「托勒哈那依,你在做什麼,你是想把族人給招來嗎?」雙手交交叉在胸口的獨孤信緊皺眉頭閉幕喝道。

「真是不好意思,實在是太無聊,所以只好在這裡練練斧子,沒想到使的勁大了些,真是不好意思……」

「你們都閉嘴吧,有人來了快躲起來。」

四個人立刻藏到岩石背後,遠處一個身影向他們匆匆趕來。

「是延釗哥哥,你看是他,我就說他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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