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刀如崩山涌

第七十章 刀如崩山涌

咄!

第四支箭矢墜落在顧留白和江紫嫣附近的屋頂上。

江紫嫣心中一緊。

這一箭絕無可能射中她和顧留白,那唯一的意義就應該是給這寨子裏的其餘山匪標明他們大致的方位。

就在此時,前方的少年對她揮了揮手,點了一個方向,然後輕聲道:「走得不要太快。」

顧留白讓她走前面。

江紫嫣瞬間猜出顧留白是想用她當做誘餌,但他平靜眼眸中蘊含的極大自信,讓她產生不了任何抗拒的念頭。

她不假思索的便朝着顧留白指點的方位緩步走了過去。

沒有任何的徵兆,她的前方左側出現了一名身穿土黃色袈裟的山匪。

這名山匪看到她面容的剎那,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絲輕佻淫邪的笑意。

江紫嫣感到後面不遠處的顧留白似乎消失了。

轟!

也就在她有些心慌的一剎那,那名山匪旁邊不遠處的一片木牆驟然炸開,顧留白就像是一輛疾馳的馬車沖了出來,手中的柴刀直劈山匪的面門。

「哦?」

感覺到身前空氣被真氣的流動壓迫得扭曲,身穿土黃色袈裟的山匪有些意外,但臉上那輕佻的笑意卻反而在擴大。

他迅速側身,手腕只是微微抖動,手中握著的一根長棍宛若活物般呼嘯而起,無比陰險的直擊顧留白的下身。

可顧留白似乎早有預料一般,突然頓住。

這畫面落在江紫嫣的眼中都十分怪異,就像是一個巨浪湧起,卻突然停頓在了半空之中。

不好!

山匪愕然的感覺到自己的棍頭在少年的衣衫上滑過。

他體內的真氣隨着兇險的感覺劇烈的流淌起來,他的土黃色袈裟內里甚至發出嗤嗤的聲響,就像是有無數利刃瘋狂的切割着他的袈裟。

然而顧留白手中的柴刀已經落在了長棍上,順着棍身滑過。

山匪的眼睛突然瞪大。

粗糲的刀刃切過他的手掌,他卻來不及放開手中的長棍。

這短短的一瞬間里,似乎他和這名少年發生了詭異的時間差異,兩個人似乎不處在同一個天地裏面。

還是說自己從閃避那迎面一刀開始,所有的應對早就在對方的計算之中?

他不能理解。

直到柴刀切斷他的十指,看着那些斷指和長棍一起落下的時候,他都不能理解。

轟!

他體內的真氣洶湧的震蕩著。

他的整個肌膚表面血脈扭曲著,透著亮光,就像是有無數條火焰在肌膚下遊走。

他似乎完全感知不到痛楚一般,右腳腳尖微微點地,左腳彈起,踢向顧留白的小腹。

顧留白連揮刀的動作都沒有變,柴刀行雲流水般繼續往下斬去。

山匪的眼睛瞪得更大!

他看到自己的小腿掉了下去!

大腿還在往上,小腿卻沒了!

江紫嫣的呼吸都停頓了,她看到那少年似乎只是出了一刀。

一刀就切斷了山匪的雙手十指,順勢把一條小腿從膝蓋處卸了下來。

從她的角度看去就太詭異了,這個山匪就像是被切斷十指之後不過癮,還提起一條腿讓顧留白給他卸了。

關鍵這名山匪還是無頭菩薩廟的修行者…看那真氣激蕩的程度,已經是位列五品的修行者!

山匪感覺這一腳踢得特別輕快。

但恐懼隨即充斥他的大腦。

這名少年絕對不是和其餘世家子弟一樣的菜雞!

然而也就在此時,顧留白的一腳卻已經踢了上來。

咚!

顧留白一腳結結實實的踢中了他的下身。

噗噗!

有兩顆脆弱的東西爆了。

劇烈的痛楚瞬間撕裂了他所有的意識,讓整個人瞬間處於半暈厥狀態。

顧留白很乾脆的揮出第二刀,切開了他的咽喉。

等到這名山匪倒下,顧留白轉頭看了一眼江紫嫣,輕聲提醒道:「你記得出劍啊…我切斷他十指的時候,你就可以乘機出劍了。」

江紫嫣的臉唰的一下紅透了。

光顧著看了。

忘記了自己是顧留白的戰友,忘記了自己手裏提着的劍可以刺人。

「我知道了。」她甜甜的回應道。

「真的有些麻煩啊。」顧留白沒有去看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在仔細聽着周圍動靜的同時,看着自己手上的柴刀。

這容易裂開也就算了,關鍵還短。

一寸短,一寸險。

和敵人靠得越近,就意味着他必須在更快的時間裏做出準確的判斷。

而且對手又不弱。

他懷疑徐七和龍婆他們早就知道對手會是無頭菩薩廟的人,否則也不會讓他特意帶着刀過來。

「明凈,搞定了沒有?」

這個時候,數十步開外的一間屋子裏有人發問。

顧留白沒有出聲。

發問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但就在這個時候,顧留白卻突然說道,「他好像沒搞定。」

「……!」

不僅那人很無語,江紫嫣也有些無語。

要麼不回答,隔一會還回答是什麼意思,就為了噁心人么?

「你是什麼人!」

那人也搞不清楚顧留白這是什麼路數,他一時也不敢逼近過來,只是厲聲喝問。

顧留白沉吟了一下,回道:「你猜?」

「?」江紫嫣怎麼都沒想到顧留白會回這麼一句。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顧留白似乎真的一點都不慌。

她之前覺得自己和顧留白是被瓮中捉鱉,但現在怎麼好像反過來了的感覺?

「記得找機會補上一兩劍,無論是敵人還是野獸,受傷卻還有搏命可能的時候最危險。」也就在此時,顧留白卻是又輕聲對着她說了一句。

「這次不會忘了。」江紫嫣剛開始說話,她身前的顧留白已經飛快的竄出去了。

等她反應過來跟着衝過去的時候,顧留白已經甩了她五六丈的距離。

顧留白是對着問他什麼人的那山匪衝過去的。

對方不敢過來,他就直接去找他。

那屋子裏的山匪愣了愣。

在他的認知里,之前那名六品的修行者倒了之後,這支世家子弟的隊伍里應該不存在能夠讓明凈陰溝裏翻船的人物。

即便是有人隱藏了實力,這時候不也應該想辦法逃離么?

反而朝着寨子裏面囂張的衝過來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明凈可能已經死在這人的手中,所以這名山匪也不敢輕敵,聽着急如驟雨的腳步聲逼近,他體內真氣鼓盪,直接撞破了南邊的木牆,跳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距離此處不到六十步的一處屋頂上,一名箭師站直了身體,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山匪所在的這片空地。

跳到外面空地上的山匪也同樣身穿土黃色袈裟,和顧留白方才擊殺的那名山匪相比,他顯得瘦小得多,但此時他的肌膚也隱隱散發着真氣流動產生的輝光,血脈在肌膚下微微鼓起,臉上甚至浮現出火焰般的紋理。

他聽到急如驟雨的腳步聲還在屋側的道路上響起,然而一道身影,卻已經從他撞出的破洞之中飛躍出來。

屋頂上的箭師抬起弓箭,但又驟然頓住。

那名少年似乎在衝出之時就已經看清了他的位置,一個跳步便讓他失去了施射的角度。

嘩啦一聲。

身穿土黃色袈裟的山匪手中寒光閃動,孔雀開屏般展開了一面兩尺來長的鐵扇。

鐵扇綠油油的,腥臭撲鼻,像是餵了劇毒。

展開的剎那,鐵扇翻轉,就像是一片綠色的荷葉卷向顧留白的面目。

顧留白整個人好像立足不穩般往前一栽,但與此同時,手中的柴刀卻速度驚人的往上刺出。

叮的一聲。

火星四濺。

山匪一聲駭然驚呼,他手中的鐵扇差點直接被柴刀擊飛出去。

「此子的修為難道在我之上?」

他後撤沉腰的同時,整條手臂酸軟無力,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這個念頭,但眼前那少年的身上,卻沒有任何明顯的真氣流動痕迹。

顧留白依舊是往前栽倒之勢。

他躍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浪頭衝到高處,然後猛然墜落,他往前栽倒的速度也驟然加快,手中的柴刀順勢剁向這名山匪的膝蓋。

這名山匪駭得真氣瘋狂的往雙腿涌去,整個人在發力不及的剎那,整個人就像是殭屍一樣往側後方跳出,與此同時,他按動了鐵扇上的機括。

嗤嗤嗤…

數片扇骨脫離了鐵扇,朝着顧留白激射出去。

此時兩人距離極近,但顧留白卻似乎知道自己這一刀會落空一樣,在扇骨脫離鐵扇的剎那,整個人又像個浪頭一樣一衝,卻直接到了他的身側,幾乎和他平行。

數片扇骨全部落空。

顧留白的手中柴刀,又如雷霆襲來,斬向他的脖頸。

這名山匪呼吸都已停頓,他竟是跟不上顧留白的速度,整個身體都因為強行扭轉而失去平衡,往一側摔倒下去。

就在他的注意力全部被柴刀吸引的剎那,江紫嫣的身影突然出現。

江紫嫣從屋邊小道剛剛衝出,就看到身穿土黃色袈裟的山匪朝着自己倒來。

根本來不及思索。

她腦海之中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聽顧留白的話,乘機補上一劍。

平時練熟了的一招劍招頃刻間就使了出來。

嗤嗤嗤…

一個呼吸之間,她手中的長劍如飛鳥啄食般在這名山匪的背心連刺了三劍。

「操你娘…」

這名山匪拚命的瞪大眼睛,怎麼莫名其妙就正好趕到個人,就這樣戳了自己三劍。

凄厲的箭矢破空聲在此時才堪堪響起。

顧留白站直身體,手中的柴刀就像是拍蒼蠅一樣,輕易的拍飛了射落的箭矢。

砰!

背上三個血窟窿的山匪重重摔倒在地。

「無論是敵人還是野獸,受傷卻還有搏命可能的時候最危險。」

牢記着顧留白的這句話的江紫嫣無比精準的在這名山匪的心脈處又連刺三劍。

嗤嗤嗤…

山匪的眼睛如死魚眼一樣鼓了起來,他用最後的力氣瞪着這名少女,心裏瘋狂的叫喊,這麼削鐵如泥的好劍,一劍就捅爛心脈了,有必要刺這麼多劍嗎?上輩子欠了你好多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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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鹿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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