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蠢貨

凡送進皇宮的珍稀之物，大多是罕見量少，但是並不是說就真的只有那麼多。當地官員上報的數量是要打個折扣的，總得留一點在手裡，萬一東西出了差錯，也好補救。高山紅魁長在懸崖峭壁上，僅剩幾棵茶樹，每年摘下的茶葉確實數量極少。明曦有一年跟爹爹行商在外，還曾偶然買下別人手中的高山紅魁，是的，買。一兩茶葉，價值千兩。她爹花五千兩買了二兩，其中一兩給了她。高山紅魁茶香濃郁，色澤清亮，是極為漂亮的琥珀色，那香氣她至今記得清清楚楚。段明曦不動聲色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即放下茶盞，拿起帕子輕輕擦擦唇角，微微抬頭看向皇后。皇后正在跟衛國公夫人憶及以前的事情，笑聲晏晏，氣氛和緩愉悅，明曦在這裡倒像是被忽略掉了。聽著二人的對話，明曦漸漸地聽出幾分意思來，原來當年皇后還未進宮時，跟衛國公夫人關係也是不錯的。聽到皇后感嘆當初二人相處得宜，她心頭冷笑，既然有這樣的情分，卻還要對衛國公夫人的獨子下殺手。此時衛國公夫人臉上笑得多親切，只怕心裡就有多恨皇后。隨著時間漸漸流逝，明曦面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來，淑妃還未到。她不動聲色地掃向皇後身邊的盧嬤嬤，就見盧嬤嬤正在側身與身邊的宮女說話，那小宮女垂著頭，看不清面容，不過盧嬤嬤面上的神色卻舒緩愜意。明曦接到蕭沐宸的消息很突然，進宮更是急上加急，根本沒時間跟淑妃提前遞話。她現在人在宮裡，只怕淑妃還不知道。的想法才成，她不能困在坤德宮。皇后把她跟衛國公夫人困在這裡，可不是真心請她們喝茶，只怕另有所圖，偏偏她現在猜不透原因。明曦眼神一轉，就見有宮女端著果盤送上來，她端起了桌上的茶盞。宮女從她身邊走過時，她借著桌子遮掩微微向前伸了伸腳。「哎呀……」小宮女被絆了一下，差點砸到了明曦身上。明曦手中的茶盞被這一撞灑落在身上，她一隻手拉住小宮女的胳膊，另一隻手一探，抓住了半空中的果盤，此時茶盞順著她的裙擺滾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這變故來得太突然，猝不及防，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段明曦。皇后的眼神一厲，隨即怒道：「怎麼回事？」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忙跪地請罪，「奴婢有罪，請娘娘責罰。」明曦此時將手中的果盤輕輕地放在桌上，這才抬頭看向皇后，「母后，不過是意外罷了，宮人並非有意衝撞，還請母后息怒，饒她一回。」皇后的眼睛落在段明曦身上，沉聲說道：「端王妃，果然是好身手，今日本宮大開眼界。」明曦淺淺一笑，「多謝母后誇讚，兒媳幼年學武，可惜吃不得苦，只會小貓三兩招，真是慚愧。」明曦不等皇后說話，隨即輕輕一嘆，「只是兒媳衣衫濕透，姿容不雅，還請母后許兒媳更衣。」皇后捏著帕子的手一緊，看了一眼盧嬤嬤，「你帶端王妃去更衣。」「是，娘娘。」盧嬤嬤與皇后眼神一對，微微頷首。她轉身走到端王妃面前，端著笑臉說道：「王妃，請。」明曦對著皇后屈膝一禮，起身時與衛國公夫人的眼神撞在一起，隨即移開，跟著盧嬤嬤走了出去。盧嬤嬤帶著端王妃從後殿踏上長廊，立刻吩咐宮人，「去給端王妃拿一身新衣過來。」坤德宮裡又怎麼會有王妃能穿的衣裳，這是皇后的居所，皇后的新衣，明曦可不敢上身。明曦聽到這話，看著盧嬤嬤便道：「只怕坤德宮這邊沒有我能穿的衣裳，盧嬤嬤不用費心了，翠微宮母妃那邊倒是有我的衣裳，我去換了速速回來。」盧嬤嬤笑吟吟地開口，「王妃這樣出去，豈不是讓王妃儀容盡失，若是丟了王妃的臉面，皇後娘娘知道了必然會責怪老奴。還請王妃寬坐，老奴這就讓人去翠微宮把衣裳取來。」明曦也沒阻攔，一臉真誠地說道：「那就有勞盧嬤嬤了，倒是給你添麻煩了。」「王妃嚴重，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盧嬤嬤笑，「還請王妃在偏殿寬坐。」明曦微微頷首，轉身進了側殿。盧嬤嬤看了一眼，這才叫了人來，低聲吩咐幾句。隨即，方才那犯了錯的宮女正好從殿中出來，盧嬤嬤上前看著她，問道：「方才到底怎麼回事？」這宮女臉色蒼白，渾身還在抖，聽著盧嬤嬤嚴厲的聲音，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嬤嬤饒命，奴婢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小心絆了一跤這才摔倒了。」盧嬤嬤狐疑地看著她，「絆了一跤？」那宮女忙點點頭，「是，奴婢是真的被絆倒了。」盧嬤嬤蹙眉，「你被什麼絆倒了？」那宮女遲疑一下，隨即白著臉道：「奴婢當時沒看清楚，不過腳下有綿軟的感覺，似是踩到了人……」盧嬤嬤的面色變了又變，看著那宮女說道：「沒用的東西！」那宮女嚇得頭抵在地面上動也不敢動，「嬤嬤饒命，再也不敢了，我下回一定看清楚了！」盧嬤嬤想起端王妃的伸手，再看看這小宮女，心裡已經有了猜測，心頭不免惱怒，一腳踢在那小宮女的肩上，「蠢貨！」小宮女被踢倒在地，也不敢哭，紅著眼爬起來繼續跪在那裡，渾身瑟瑟發抖。「盧嬤嬤，你這是做什麼？」明曦大步從側殿出來，綳著臉盯著盧嬤嬤，「這小宮女只是無意之失，我在母後面前也已說明，嬤嬤又何必如此待她，得饒人處且饒人。」盧嬤嬤被端王妃一頓訓斥，臉上頓時掛不住，板著臉說道：「王妃，坤德宮自有規矩，若是人人都不守規矩，犯了錯不罰，那以後豈不是亂了套？老奴知道王妃心善，只是坤德宮的事情，王不勞王妃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