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醫生的側寫】
「關於醫生的側寫……」張雲清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將是他第一次對醫生進行全面的側寫，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他顯得十分的嚴肅。
他將雙手扶住椅背，又將身體的重心都伏在了椅子上，目光渙散開來，一邊思索一邊對王羽佳說道：「醫生，五十歲出頭，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年輕的時候去國外的一些戰地做過軍醫，醫術高超具備一定的單兵作戰的能力。
退伍后醫生回到家鄉在醫療部門裡工作，他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娶妻生子，孤家寡人一個。
他的工作很清閑，有很多空閑的時間，在加入弒影犯罪集團后他離開了原來工作的單位專心協助蝰蛇從事非法活動。
醫生平時的生活很簡單，沒有特別突出的興趣愛好，不抽煙不喝酒，家裡也沒有飼養寵物。他每天都會堅持鍛煉身體，看一些他比較感興趣的書籍和網路信息資料。
醫生是一個有潔癖的人，這個特徵是他退伍后長期的生活習慣養成的，也受到了我母親那件案子的一些影響。早上刷牙漱口、飯前便后洗手都是最基本的愛清潔的表現，然而醫生的潔癖卻很嚴重，他工作的地方有自己專門為自己準備的飯盒、水杯，與人握手之後恐怕都會用消毒液洗手。
醫生的自律性很強，有嚴格的作息時間，他會把生活中的瑣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對一些能夠吸引到他的事物也能夠控制住自己。可能交往過幾個女朋友但情感關係都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
在張雲清對醫生進行描述時王羽佳也用手機的備忘錄進行一些關鍵詞的記錄，她聽張雲清說到這裡出聲打斷道：「他的犯罪心理是怎麼形成的，他殺人的動因又是什麼？」
「醫生作案的刺激源應該是至親的死亡。結合幾個案件的資料，我推斷醫生的父親或者母親患有很嚴重的癌症方面的疾病，而且已經病逝。這是醫生選擇對一些癌症患者下手的原因。」
說到這裡張雲清的心狠狠地抽動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麼，鼻子陡然一酸，又有淚光從他的眼底泛起：「這件事情對醫生的影響很大，他一直深陷在這個事情里無法自拔，我想我能夠體會到他的痛苦。
但不同的是醫生是眼睜睜看著至親死亡的，他的父親或者母親被查出癌症時已經是晚期了。
他在弒影犯罪團伙里給自己取了一個醫生的代號，事實上他也把自己視作了天使。
他選擇對一些癌症初期的病人下手是因為他認為他的行為是在幫助這些受害者，讓這些受害者儘快地從病魔的折磨中解脫出來，他是天使，不想讓這些受害者經歷和他至親一樣的痛苦；
他在他的作案現場都留下了一名倖存者，他在告訴這些人他在做好事，他不想讓這些人有和他一樣痛苦的經歷。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理表現，表達的對象也不同。」
張雲清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可是我看完你拿回來的資料，徐振華的妻子劉佳慧並沒有患上癌症，那麼醫生為什麼也要殺她，還在她的屍體上留下自己的犯罪標記呢？
我現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判斷我的想法是否正確，但我還是覺得這是一種對自我審判的心理。」
「雲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王羽佳聽到這裡打斷道，眼看張雲清就要談到她最關心的事情了，王羽佳的心也在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我想你能明白。」張雲清緩緩地搖了搖頭，「醫生在至親死亡的事情上一直都沒有走出來，他一直都在責怪自己沒有為他的至親做什麼事情。
他殺害受害者的親人一是把自己帶入了這些人的身上，他在對他自己的無能進行審判、進行報復，二是覺得這些人都應該去給他們的親人陪葬。
醫生的作案模式應該是折返式，殺一個癌症初期的受害者，在現場留下一名受害者的親人，過一段時間后又把受害者的親人也殺死。
你們已經查出5號和10號受害者的身份和關係，所以你也有理由推斷醫生可能會對我不利。」
「這是我急著把這個案子告訴你的最重要的原因。」王羽佳咬了咬牙，面帶憂色地看著張雲清說道，「我們查到5號受害者叫趙波，他和10號受害者趙華是父子關係，而趙波遇害前就被檢查出初期的胰腺癌。
眼下趙華死了，醫生又殺了徐振華的妻子，所以我很擔心醫生可能會對你下手，這個原因我在車上都沒敢告訴張昊他們。」
「羽佳，你擔心過頭了。」張雲清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這麼說話不好，立即補充道，「我是說不用太擔心我，就算醫生要對我不利也不是現在。」
「為什麼這麼說？」王羽佳肅然道，「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對我遮遮掩掩的，但這件事情你得說幾個能夠讓我放心的理由。」
張雲清輕輕點了點頭，道：「雖然認定醫生的作案是折返式的殺戮，但我們要確認我們的推理是否正確還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5號受害者趙波是先於10號受害者趙華遇害的，如果按照相同的模式，醫生在殺害5號受害者時10號受害者也應該在場才對……」
王羽佳似乎猜到張雲清想說什麼，立即開口打斷道：「雲清，這一點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想說時間方面的問題。我們已經調查清楚，或許是因為蝰蛇從中作梗的原因，醫生這一次沒能像伯母和徐振華的案子那樣把受害者的屍體留在現場。
我們在局裡面找到了趙波當年失蹤的案件報告和幾年後趙山的失蹤報告。從趙波的失蹤報案來看，和我們的推理沒有出入，趙山和他的父親趙波遇到襲擊，趙山蘇醒后發現父親失蹤，隨後報案。幾年後趙山自己也失蹤了，是他的弟弟報的警。」
「哦？資料上沒寫清楚。」
「我們剛剛才查出5號和10號受害者的身份，工作報告也是我們下午臨時趕出來的，有遺漏也在情理中。說你的第二個理由吧。」
「好吧。」張雲清沒趣地扁了扁嘴，接著說道，「可能你們沒有注意到，蝰蛇手下的犯罪分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
「什麼特徵？」
「無論是山貓、黑鬼，還是醫生、魔術師，他們都是因為犯案才被蝰蛇盯上的。我母親遇害已經快十八年了，那時候蝰蛇還在國外，而蘇建國被蝰蛇控制的時間又是在醫生加入弒影團伙之後，時間上對不上。
所以醫生身上應該還背負著一兩件我們不清楚的案子，只不過受害者屍體並沒有埋在無名荒山罷了。我們不妨把醫生的作案目標用英文字母來代替，我母親陳婉翠為A，我為B，徐振華為C，趙波為D，趙山為E，劉佳慧為F，G和H代表未知。
那麼醫生的殺人順序應該是A，G，C，D，E，F，H，B，AB成對、CF成對、DE成對，GH成對。
所以醫生如果要對我動手他首先得除掉我們不清楚的H，接下來才會輪到我。
醫生的自律性很強，他自己制定的犯罪規則自己也會堅定執行下去，所以你不用擔心醫生暫時會對我下手，而他接下來的目標一定是H，我們要做的就是趕在他殺害H之前抓住他。」
「我明白了……」王羽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張雲清很明顯把這個工作也交給了她和張昊，她得好好想想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她在心裡告訴自己H不能出事、張雲清更不能出事！
當回過神時王羽佳見張雲清正淺笑著望著她，她臉一紅白了張雲清一眼，說道：「都火燒眉毛了虧你還笑得出來。」
「把調查醫生的身份和阻止他殺害H的工作都交給了你們，我就感覺渾身上下都輕鬆了很多，接下來我也可以專心對付蝰蛇了。」張雲清含笑道。
王羽佳點了點頭，又低聲問了一句：「抓捕行動要參加嗎？」
「必須的。你們找到人決定抓捕的時候通知我好了，能夠親眼見證醫生落網也算了我這些年的一個心愿吧。」張雲清頷首道。
王羽佳吐了口氣，抬手看了看手錶上的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九點過，她很想現在就叫上張昊他們回警局查案，但最後還是決定留下來陪張雲清一個晚上。
「還吃嗎？」
「吃飽了。」張雲清搖了搖頭。
「行了，我來收拾，你休息一會兒吧。」王羽佳說完開始收拾餐桌，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道，「對了，我倆的三日之約已經作廢了，你也給我個答案吧，願意接受劉振華的心理治療嗎？」
「現在似乎不是時候。」張雲清搖頭道，「常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我想只要能抓住醫生，很多事情我應該都能回想起來了。」
「那行，這事以後再說……忘了問你，你和老雷查了一天結果如何了？有沒有捕捉到什麼蝰蛇的心理動向。」
張雲清思量片刻，從嘴裡蹦出了一個讓王羽佳啼笑皆非的答案：「這個蝰蛇……可真是個才女啊。」
「這是才女被黑得最慘的一次，你用褒義詞形容蝰蛇真的好嗎？」王羽佳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