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習慣

「你們是要車輪戰嗎？」殷離冷笑一聲,「也好，我早就想會會周姑娘了。」說話間殷離已經射出三枚毒針。周芷若武功比丁敏君好上不知多少,她單劍一撥一挑，便有兩枚毒針被她擋開,還有一枚正正打在劍身上，也被擋住了。

殷離心知她也練了九陽神功不好對付，堪堪躲過一劍之後,就連發六針。這六針是有講究的，前三針是走着凌波微步的同時一塊甩出的，高手一般都能解決,而殷離之前是三根三根地發,就給人造成一種她習慣三連發這樣的印象,容易在之後鬆懈。而後三根是一根接一根發射的，第四根到達的時候，第五根還在路上，第六根剛出來。

殷離的針速是極快的，她身形變換快，角度又刁鑽，一般人擋住三根已經是不易了。因此周芷若接到第四根時已顯吃力，第五根時已經勉強，第六根——那一根眼看就要讓周芷若中招，又讓斜地里出現的一根筷子給擋了。

那不用說，還是宋青書做的。

這架打得這麼沒意思，殷離已懶得看宋青書一眼了。她料想自己今天是別想傷到人了，反正毒已經下了，也不戀戰，打算逃脫開去。因此她又虛甩三根毒針，打算趁著周芷若擋招時越過她和眾人，逃出茶寮。

但峨眉和武當眾人哪裏容得她跑？一見她的走向不對，就已齊齊抽劍刺來，殷離不得不在半空中轉了個彎，才落回茶寮角落中。武當和峨眉人多勢眾，已經成了合圍之勢。這種情況一般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被刺成刺蝟，要麼就識相點，就地投降。

不過殷離不是一般人，她自然是不用走這種老路的。因此殷離說道：「你們已經全部中毒了，這毒普天之下只有我殷離能解，殺了我可沒什麼好處。」

丁敏君哼了一聲：「少妖言惑眾！你當我們沒驗過茶水？」

殷離就笑道：「你不信啊，那你試試再使幾劍，看看是不是氣血翻湧了？」

殷離說的這麼篤定，丁敏君想到她的特長，便有些將信將疑起來，最終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中試了一試，果然臉色就像彩虹一樣起了變化。不光是她，其餘人也都差不離，覺察出了癥狀。武當弟子這邊有九陽神功的底子還好，峨眉弟子這邊已經有武功底子差的，開始流起了鼻血，首當其衝的，就是那位年紀不大的「林女俠」了。

丁敏君環顧四周，見大夥兒都面有異色，怒道：「妖女，還不快交出解藥！不然殺了你我們照樣也能解毒！」

殷離一笑：「我身上的毒和葯沒有一百也有幾十，我不告訴你們你們中的是哪種，你怎麼解？一個一個試嗎？哎呀，那豈不是更容易被毒死？」

宋青書在這時候走到丁敏君旁邊，問殷離道：「你想怎麼樣。」

「放我離開咯。」

丁敏君還要再說什麼，宋青書已經揮了揮手，說道：「好，我們放你離開，你把解藥留下。」

說着，他讓武當的人讓開道來。武當那些都是宋青書的師弟，他們自然是聽話的，是以宋青書一有表示，他們就照着辦了。峨眉的人互相瞧瞧彼此中毒的癥狀，又去看丁敏君的意見，也漸漸都讓開道來。

殷離沒想到宋青書居然這麼好說話，還有點意外。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跨出茶寮就施展凌波微步要跑，開玩笑，毒都下好了，還能給解毒？那不是白下了么！

她正想着，忽然覺得體內盤踞的那股內息又是一衝，殷離腳下一滯，再想提氣跑卻已經遲了。因為宋青書大概早料到她要跑，在她施展凌波微步的時候，也已經追了上來，而殷離那麼一滯，少說也有兩秒，自然就讓宋青書追上了。

殷離今天已經惱他至極，新仇舊恨加在一塊兒，甩手就丟出三根毒針。宋青書和她離得極近，本是要伸手去抓殷離的，見狀只好運起內勁單手一掄，那三枚毒針就被生生阻住了勢頭，它們停滯一瞬，就被宋青書的內力帶得往外飛去，在半尺開外才落了地。

殷離微微瞪大眼，驚異於宋青書內功的進益。

不過也是這一招，殷離知道自己決計是打不過宋青書的了，她絕不是不識好歹非要硬抗的人，自然是扭頭就跑。但她既然已經和宋青書站在了同一個起跑點上，且她會的輕功宋青書也會，人家的內功還比她高出許多，殷離哪裏還有不被追上的道理。

約百米之後，殷離就被宋青書抓住了。她正要翻手再射毒針，就被宋青書眼明手快地點了穴。殷離注意到，不知道為什麼他還皺起了眉。

「把解藥交出來。」宋青書說。

殷離就瞪着他：「現在我已經落在你手中，再交出解藥，不就是個死嗎？」

「我只要解藥，可以放你一命。」&1t;

「宋師弟！」匆匆追趕而來的丁敏君不贊同地道，「這個妖女乃是魔教醫師，又擅使毒，放她回去豈不是給魔教增添了一大助力！」

「丁師姐，」宋青書側過頭去道。殷離看不到他的表情。「依丁師姐看，是要如何？」

丁敏君冷笑道：「既然這妖女已落在我們我們手中，只要好好招呼，還怕她不交出解藥嗎？再說，難得捉到一個魔教中人，也正好將他們魔教的部署安排問個清楚。」

殷離也跟着冷笑：「招呼我？不知道丁女俠是要怎麼招呼我啊。」她刻意把女俠那兩個字咬得極重。

丁敏君並不上套，仍冷笑道：「你也不用給我使什麼激將法，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招呼你，何須講什麼江湖道義？」說着，她提着劍上前幾步，打量了殷離片刻，「我看你生得倒是不錯，識相的，還是快把解藥交出來，這樣的臉倘若劃上幾刀，豈不可惜？」

殷離瞪大了眼，她一直知道丁敏君很毒，不知道她這麼毒！果然不愧是和周芷若一樣，由滅絕親手教導出來的……

這時宋青書道：「丁師姐，就算她是魔教中人，這樣的伎倆說出去，在江湖上也不好聽。」

「只要能讓妖女鬆口，什麼樣的招呼不是招呼？你看這妖女還是害怕破相的……倒是我聽聞宋師弟早年與魔教殷離交好，剛才宋師弟意欲放她離開，如今又意圖阻我，這莫不是故意放水吧？」

宋青書似乎有些沒好氣地對丁敏君道：「不放她，我們就和她一塊死。丁師姐有所不知，正因我同她有過交情，知道她是想死就寧可拉一群人一起死的人，還請丁師姐不要隨便拿性命開玩笑。」

丁敏君瞪着他，還想再說什麼，就覺鼻間一濕，也流出了鼻血。而那邊漸漸過來的人群中已經有峨眉弟子開始嘔血了。

殷離見了，挑眉道：「哦，開始發作了嘛。不過你們不用擔心那麼快死的，我這人呢，比較仁慈，不愛做那種一口氣殺光一個門派的事。這毒對內力一般的人來說，還能讓他再活半個月。武功好點，還能更活久一點。當然了，你們想要自行解毒，也是不能的。因為頭三天你們會內出血，出現流鼻血和嘔血的癥狀；然後你們會開始腎臟衰竭、脾胃衰竭……直到全身機能衰敗最後死亡……內力雖能撐得一時，但若沒有我的解藥，是萬萬沒的救的。」

宋青書回頭來，皺眉對殷離道：「我帶你去遠點的地方，保證不殺你，也不會帶着別人來追殺你，你把解藥交出來吧。」

殷離翻個白眼給他：「你的保證什麼時候有用過？」

宋青書沒有回答，直接拉着殷離飛了。

宋青書拉着殷離飛了有一刻鐘，才在一片廣袤林中停下。托凌波微步的福，他的輕功自是比武當和峨眉眾人要好很多，殷離早就看不到其他人了。即使有人追，殷離估計也沒人追得上宋青書。

落了地，宋青書就朝殷離道：「解藥。」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給解藥了？」殷離說道。

宋青書看看她，「你不給，我就自己拿，你當我不知道你喜歡把會用到的解藥放在哪個葯囊里？」

殷離神情微微一愣。

大部分的毒和葯殷離雖然都放包袱里，但是平時常用的，她確實有裝在身上的習慣。譬如，殷離能用到的武器就基本都在腰封上安家，因此腰封內密密麻麻排列的全是毒針，這些毒針還不是一個批次的，很多時候殷離自己都分不清摸出來的毒針上帶什麼毒。而她腰間一般有兩個小葯囊，一個裝通用的傷葯、解藥，另一個就是她要做什麼的時候，裝特定的解藥或毒藥了。

宋青書往她腰間看了看，就伸手去解那兩個寶藍的小葯囊。殷離的葯囊掛在偏右側的腰封上，平日為了使用方便，是做成拉口式的。宋青書伸手一扯，就給拉開了。一個葯囊中放了兩個小瓷瓶，一個葯囊中放了三個。

宋青書就皺了一下眉。

「習慣也會變的。」殷離說道。

宋青書抬頭看她：「把解藥交出來吧。我說到做到，不會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