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神我
第323章神我
有了群眾鼓舞士氣，秀然覺得自己的勝算更大了。在他的身邊，人與獸扭打成一團，人們互相廝殺着，這是他第一次看見普通人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我們殺殺殺殺殺！」人群狂吼著，秀然拔起厄斯劍，橫過來擋住一名魔獸的攻擊，接着旋轉劍身將他攔腰斬斷。然後他再轉過身來，展開防護場將身後的人們護住，接着衝出領域一連劈殺了好幾頭魔獸。
無數的綠光飛來飛去，在眼前閃瞬即逝；自己的身體被人不斷衝撞，不知道是敵人還是自己人；銀光乍現，銀夏已經穿上了維納斯鎧甲；激情態魔獸昂首嘶吼，卻當即被獸融狀態下的海瀾斬殺；人們扯著一個士兵的雙臂，五人同時用力，竟然硬生生地將他的身體掰成了兩段；他們用牙咬，用手撕；百姓們合力抓住一個敵人的臉，將他的臉剝得近乎毀容；牙齒、頭髮、髒亂……許久未聞的血腥無比的惡臭味再次充滿秀然的鼻腔。
他在人群中尋找潘多拉的身影——也不用找了，他看到遠處有一團散發綠光的幽暗火焰在逐漸凝聚……然後——他立刻化作黑煙擋到人們的面前，替他們承受住了魔神的孽火，受到重創；同時身後被他拚死保護的人們也被餘波震傷，倒地不起。
但接着又有無數的人們衝過來，秀然的視線再次變得渾濁混亂。他聽見有士兵在哀嚎慘叫；也有人們發出痛不欲生的絕叫聲。無論是敵人的還是同胞的叫聲，都讓他撕心裂肺。他將劍橫置在胸前，每當有魔獸向他衝來，他就朝着他們的面頰一劃，瞬間人頭落地。
他突然被後面涌動的人群踩倒在地上，看清楚後面是魔獸后，他就無所顧慮，從地上一躍而起，開胯直接踹倒兩名士兵，接着原地轉身放倒了其他人。至於他們死沒死秀然根本沒空去考慮，接着又有大量的魔獸衝來。他剛想繼續戰鬥，無數的居民衝到他的面前，與魔獸展開激烈的廝殺。「我們的家園，要由我們親自來守護！」人群中爆發出響徹雲霄的喊聲，魔獸們被活生生地撕裂了。
他無暇為士兵感到惋惜，他依然得找到潘多拉——只有魔神，只有魔神必須由他親自動手。他衝過人海，越過獸海，來到最初潘多拉待的地方。但那裏已經被人們與士兵圍攏，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人們扭打在一起的地方，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魔獸肆意殘殺的地方，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銀夏和海瀾的戰場，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發出撕心裂肺叫喊的地方，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不斷被火焰燃燒的地方，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破碎的電話亭與廣廈高樓的廢墟，都沒有找到潘多拉的身影。
他頓了頓神，然後轉過身，突然魔神的「寶盒」刺穿了肺部，厄斯劍也掉在了地上。
潘多拉得意地朝他露出獰笑，他抓住潘多拉的那把劍，發動微觀粒子操控能力，將其變為了自己的劍，劍刃順勢調轉，直刺魔神的身軀，但潘多拉躲過了。秀然將劍丟掉，又變回了「寶盒」，同時拾起厄斯巨劍，捂著腹部。
歷史又要重演了嗎……當時夏娃就是這麼死的……不對，他堅定地看着潘多拉，在殺死她和撒旦之前，他絕對不能死！
「啊啊啊啊啊——」他突然發狂似的咆哮起來，舉著厄斯巨劍凌空劈下，潘多拉舉起「寶盒」進行格擋，兩把鋒利的劍抵在一起，爆發出炫目的光火，燃遍周身。秀然立刻召出防護罩，潘多拉亦然；兩者的能量場再次相互抵消，但磁場的扭曲保護了人民和士兵，沒讓他們受到業火的灼傷。
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秀然放下劍，潘多拉也同時放下了「寶盒」，兩人氣喘吁吁地盯着對方。潘多拉毫無笑意地笑道：「不錯，比起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進步了許多。」
「還會好更多——！」秀然怒吼，再次將劍劈下，但潘多拉卻化為一道黑煙消失不見了。他在下着冰雨的夜空中尋找魔神的身影——這才發現這場暴亂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他咬着牙，剛才潘多拉刺進自己肺部的那一劍讓他呼吸急促——不知為何，魔神對自己所造成的傷害總是不能像其他魔獸對自己造成的創傷那樣快速癒合。
有魔獸從身後撲過來，他立刻旋身將其斬殺。地上，人們一拳拳地捶打士兵，打得他們臉上全是淤青，鮮血直流。還有人扯住他們的頭髮，幾個人一起使勁，將頭皮掀了起來。人們一邊叫喊一邊廝打，直到嗓子沙啞再也吼不出來，直到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們張著嘴大喊，宣洩潘多拉侵略以來的憤恨。他們牙齒被打得鬆動，半邊的牙全脫落了，臉上全是淤血，但遠沒有他們對魔星士兵所造成的傷害大。
秀然擊倒一個個士兵，如果沒有對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脅的話，他基本上都不會將他們完全置於死地。
銀夏和海瀾衝到秀然身邊，秀然剛剛處理完一個士兵，看見他們后立刻指責道：「你們不應該來這裏的。」
「沒事，」銀夏笑着搖搖頭，「這是我們自己的意願——而且我已經失去了兩個朋友，我不能讓更多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我們會代表兩個種族，與潘多拉和她流淌污穢之血的士兵頑抗到底。」海瀾也說道。
「鎧甲人！」有百姓在毆打的間隙朝秀然大喊，「以前辛苦你們了！但是這次！我們要自己戰鬥！因為這是我們的家園！這裏有我們的家人朋友，還有我們理應得到的生活！」他大喊道，然後繼續一拳拳地朝地上的魔獸揍下去。秀然原本還想制止他們，不過看他們有這種覺悟，他就再沒說什麼；同時，銀夏在一旁暗示這是自己的功勞。
「你們去把潘多拉的殘黨收拾乾淨。」秀然對他們兩人說道，「但不要太過火了。」
「明白了。」銀夏點點頭，海瀾問道：「那麼潘多拉怎麼辦？」
秀然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潘多拉交給我。」
銀夏和海瀾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去。秀然抬頭望天，雨依然再下——但很快就會結束了……真的很快……到那時候，一切都會走向它應該迎來的結局。
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潘多拉的蹤跡——她穿着黑色從長袍，隱藏在黑夜之中；但仍然被秀然發現了——她站在高樓的天台上，傲然地看着下方的廝殺與動亂。
她的目光與秀然對上，嘴角揚起輕蔑地微笑。這時，天上一道閃電劈下，劈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而當電光消失后，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冒煙的大坑，潘多拉早已不見。秀然見狀，一躍而上，同樣來到了天台上，尋找潘多拉的身影。
殺氣……！
他猛地回頭，空手接下了魔神直劈而下的「寶盒」。劍刃劃破了他的手鎧，肉身裸露在外。但是他絲毫不覺疼痛，揚手將利劍推出，潘多拉收回力道，秀然拿出厄斯巨劍。劍刃再次對砍到一起，光火與閃電融為一體，劈向他們兩人。
潘多拉立刻避開，秀然一手頂住閃電，一手將厄斯巨劍揮劈過去。對方顯然沒想到他絲毫不畏懼閃電，結果就在震驚間被包含地球能量的「行星破」擊中了。她腳步開始變得有些踉蹌，這時又是一道驚雷劈來，秀然雙手撐住閃電，將電能吸收，並通過亞微觀粒子操控能力將其分子改變，化為電火向潘多拉投擲過去。
魔神立刻躲閃，秀然收回厄斯巨劍——潘多拉選錯了戰鬥地點，高處對他更有利。他將潘多拉逼到絕路，雨水淋濕了他的擋風視鏡，但他依然看得十分清楚。
「為什麼要阻止我！」潘多拉臨危大喊道，「死亡的世界難道不好嗎？你也可以和你故去的親友們見面……海瀾和她的家人重聚，年輕的維納斯重新見到自己的朋友，甚至所有人都可以見到他們希望見到的人！在死亡世界中，你們依然都在一起啊！」
「但那不是真實的，」秀然劍指魔神，「你從一開始就錯了！那是一個誰也不存在的世界，是現實與夢的夾縫；這樣的世界，才是最可怕的……而且，我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那個世界中去了！」
夜空的閃電劈了下來，劈在秀然的身上，他安然無恙；同時傳導到潘多拉的身上，魔神慘叫起來。秀然舉起巨劍，將其劈了下去，魔神孤注一擲地抬起「寶盒」以守為攻——兩把利劍再次互相碰撞，今次爆發出照亮整個夜空的光輝——緊接着，光火震塌了整棟大樓，兩人一起向地面摔了下去。
人群驚叫着散開。一時間，所有的鬥爭都停止了，全場靜得出奇，只有雨聲淅瀝作響。潘多拉從地上爬起來，秀然已經先一步來到她的面前，用劍指着她，「你的生命由我來斬斷；你的靈魂由我來凈化。」
潘多拉可憐兮兮地看着他，「不要再錯下去了……」
「不過就算現在我懺悔，也避免不了死的命運吧。」這位曾經的魔神苦笑着說。
「是啊……你說的沒錯。」秀然冷冷地說，其實他們兩人實力懸殊不大，但潘多拉已經知道自己佔下風，更何況秀然還有這麼多人做幫手，她已經沒有生路了吧。秀然覺得潘多拉是這麼想的，她最後問道：「為什麼你討厭死亡的世界呢？」
「因為沒有希望。」秀然簡短地答道。
「那別人的希望呢？」
「就存在於心中。」秀然說道，行星能量全部凝聚到厄斯巨劍中，鎧甲脫落，他用素身持劍。
「你本身不也是魔星人嗎？」潘多拉厭憎地看着他，「為什麼要幫助地球人？他們明明那麼可惡，那麼讓人討厭……為什麼要幫助本應該被滅種的生物！」
「就算曾經對地球人有過厭惡的感情，又有什麼關係呢？」他說，「我雖然曾經憎恨過這顆星球的人，甚至想要殺死他們，但現在我想明白了：都沒關係，因為我仍然深愛着這顆星球，深愛這顆星球的人；而且我也願意成為一個地球人……然後……我就是地球人！……我的名字是秀然，是行星守護者迪厄斯！」
秀然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潘多拉的臉上閃現了一絲後悔的神色，不過又恢復到了最初的表情。瞬間的懊悔，讓秀然抓到了可乘之機，將凝聚了全部力量的厄斯巨劍插入了潘多拉的心臟。
「說真的……我至今不明白你復仇的理由……沒錯，我與你一樣是魔獸，但是我不會再變成魔獸的形態了……我已經捨棄了那個形態的自己，我會作為一個地球人生活下去……作為一個最純粹的人類生活下去。與我想法正好背道而馳的你，恐怕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份感情吧。」他對面前的臨死之人說道，語氣異常平靜。
潘多拉想要說什麼，但沒有說成；緊接着，她眼中最後的一絲光消失了。秀然走上前去，將地球能量碎片對準了她。這次沒有出現上次和天剛那樣的情況，潘多拉最後的生命能量化為魔星符文，被吸收進了迪厄斯碎片中。失去生命的黛瑪·雷森倒在地上，化為屍體。
遠方傳來轟鳴聲，那是黑暗君王的怒吼。他看向撒旦那裏。時至凌晨，東方的天際露出魚肚白，雨勢越變越小——最終，雨停了。
接着開始下起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