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蠶子

第16章天蠶子

第16章天蠶子

瀚海沙漠的深處，極致的高溫灼燒的空氣都扭曲了，這裡寸草不生，就連沙漠蜥蜴之類的都沒有。

十八禁修士來到這裡，當場就會被烤熟。

可在這中心區域，有一個人蜷縮在沙漠的一角，人瘦毛長，髮絲斑白，不修邊幅，看著如野人一樣。

藺九鳳頂著極致的高溫，來到此地，見到了這個人。

「你是列仙？」藺九鳳問道。

蜷縮在一起的人抬起頭，滿是渾濁的眼睛看著藺九鳳，沒有多少色彩，充滿了麻木，隨後低下頭，在這極致高溫的沙漠里，他躲在陰涼處，可說是陰涼處，也只是相對此地，對比別處，這陰涼處也是極致的高溫。

在藺九鳳眼裡，此人就如一潭死水，泛不起波瀾。

「回答我的問題！」藺九鳳皺眉，輕喝一聲。

「曾……經……是……」人瘦毛長的男子張嘴，想說什麼，可是活動半天，只是擠出了三個字。

藺九鳳看他說話如此痛苦，心下瞭然，這應該是獨自一人相處，很多年沒說過話，此刻竟然說不出完整的話。

「什麼叫做曾經是？」藺九鳳來到男子身邊，直接坐下問道，他不怕這個男子突然發難，因為觀其行，這男子雖然有人間神靈的境界，可所有的能量都用來維持身體運轉，抵擋這極致高溫，毫無攻擊性。

男子聽了藺九鳳的話，轉動一下腦袋，咔嚓咔嚓的聲音，如爆鳴一般，都是骨頭轉動發出的聲音。

轉動的可能不止他的脖子，還有腦子。

男子看了眼藺九鳳，渾濁眼眸里有了一絲波瀾，然後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藺九鳳，隨後低著頭，似乎在回憶什麼，良久才道：「你是…人族？」

藺九鳳點頭：「是的，你認識人族？」

男子漸漸進入狀態，眼眸里有了更多的光彩，話語也通順許多，道：「我認識你們人族先祖楚相玉！」

藺九鳳立刻問道：「楚相玉在哪裡？」

「死了。」男子嘆息道。

「怎麼死的？」藺九鳳皺眉，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但他耐住性子，仔細詢問。

「被我殺死的！」男子低聲笑笑，道。

藺九鳳眼神一凝，盯著男子，卻沒有立刻動手，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這男子似乎從之前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脫離，找回了自己。

「你是人族，來到此地應該就是為了找楚相玉的消息，現在知道是我殺了楚相玉，你不動手殺了我，為你們人族先祖報仇嗎？」男子呵呵一笑，盯著藺九鳳說道。

藺九鳳面無表情道：「笑的真難看。」

男子很有禮貌，抱歉道：「不好意思，幾萬年沒笑過了。」

「幾萬年沒人和你說話？」藺九鳳驚訝道。

「這個地方溫度這麼高，即便是羽化仙，也無法長時間久住，你覺得誰會來呢？」人瘦毛長的男子嘆息道，蹲在藺九鳳的身邊，陷入回憶：「除了幾萬年前那個擁有斗神血脈的小傢伙，不知天高地厚的闖進來，排解了一下我的寂寞，但他很快就走了，我又陷入無盡的寂寞里，幾萬年來，一句話沒說過。」

藺九鳳心底知道，那個斗神血脈的小傢伙應該就是斗神王的爺爺，幾萬年前來到這裡，和此人打鬥一場，知道了楚相玉的消息。

「沒有人來，你可以走出去啊？」藺九鳳說道。

男子自嘲道：「上一秒走出這瀚海沙漠的中心區域，下一秒我就會被勾了元神，當作燃料，徹底焚燒個乾淨。」

「你不是列仙？誰敢燒你？」藺九鳳皺眉道。

「列仙？」

男子喃喃著，抬頭看天，眼眸逐漸瘋狂，忽然間他指著天穹，咆哮吼道：「我去你媽的列仙！」

藺九鳳震驚的看著，他立馬知道，這裡面似乎有很大的隱情，立即問道：「你恨列仙？」

「我不恨列仙，我只是恨那些高高在上的領袖！」男子臉色扭曲著，用力咬牙，咯吱咯吱的作響。

「和我說說。」藺九鳳平靜道。

「你算老幾？」男子桀驁地看著藺九鳳。

「我一樣恨列仙。」藺九鳳說道：「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訴你現在外面發生的事情。」

男子沉默了。

「你一直被困在這裡，難道就不想知道維度戰場內的情況？」藺九鳳問道。

男子一屁股坐下，道：「你想知道什麼？」

「你是誰？」藺九鳳問道。

男子一下子被問住了，整個人傻愣愣的喃喃道：「我是誰？」

時間太漫長了，漫長到他都忘記了自己是誰。

男子回憶半天，才記起自己是誰，緩緩道：「我是二十多萬年前，神蠶一族的絕世天才！」

「我出身高貴，我修行速度飛快，短短百年，便已經突破人世仙，此後三百年進入羽化仙，五百年進入人間神靈，八百年成為武神！」

「我有著廣闊的前途，我有自己的青梅竹馬！」

「我是天蠶子！」

男子越說越激動，眼神也越發明亮，一掃剛才的渾濁，他仰起頭，如同回到了二十多萬年前的那個時代。

那是屬於他的時代！

那是他最懷念的時代！

不過在激動之後，他的情緒突然低落，道：「在我最志得意滿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我本以為自己是這世界最出色的天才，可是和他激戰九次，九次落敗，徹底將我的驕傲，自信打碎。」

「我走了極端，遠離族群，聽信了那群領袖的鬼話，加入列仙行列，成了供人驅使的牛馬。」

「再然後，就是邪魔入侵，維度戰場徹底亂了，無數人被殺死，無數族群被夷滅，死傷無數，哀鴻遍野。」

「我成了幫凶，而那個九次擊敗我的對手，捨生取義，救了維度戰場，救了數不清的人。」

「我徹底地輸給他了！」

天蠶子痛苦不已的說道，淚流滿面，這些被遺忘的記憶此刻被他一一想起，等同於將已經結疤的傷口揭開，再痛一次。

「這個人是誰？」藺九鳳輕聲問道。

儘管他已經猜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