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殺來
蘇霸並不知道城牆已經坍塌了，不過他知道李自成在攻城，而作為防守城門的最高兩位將領卻出現在這裏，這還了得？
臨陣脫逃，這可是要砍頭的啊！
而且他們兩個出現在這裏，還說明什麼？南門已經失守了啊！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什麼？城門不用防守？」蘇霸問道。
「城門已經塌了，李自成大軍就會攻進城來，快點告知將軍咱們撤吧，要不然我們的關門打狗計策不成，反被關門打狗了！」秦義說道。
「什麼？城門塌了？」蘇霸一臉的不敢相信，心中只道是這兩人為了臨陣脫逃找借口！
「李自成在陣前集結了數百門火炮，我們數千兄弟死在了城牆上，逃出來的寥寥無幾！」周武道。
秦義敏銳的察覺到，蘇霸聽到周武的話之後，臉上難看的表情緩解了幾分，似乎有點相信秦義的話的了！
「城牆由青石磚建造，寬度達四丈有餘，怎麼會坍塌？」蘇霸繼續質問道。
「你讓個人上屋頂一看便知！」秦義道。
蘇霸知道秦義的武藝高強，秦義在城牆之上和周遇吉的比試他可是在場的，強者是不屑於撒謊的。
蘇霸對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神，兩名士兵一人蹲地，一人踩在他的肩膀上，站在肩膀上的那人蹬的一下，便爬上了本來就不高的屋頂！
朝着城門方向望去，只見是一片殘埂斷壁，還有不少的明軍從廢墟中爬了起來，而李自成大軍已經朝着城門而來，密密麻麻，幾十萬大軍！
「城門真的塌了，而且李自成大軍已經過來了！」那名士兵道。
精銳果然是精銳，接下來的情況將會是一萬人面對幾十萬大軍，而這名士兵看到幾十萬大軍朝着寧武關開來來，卻語氣淡淡，絲毫的不慌張，好像面對的只是幾十萬的豬。
不過秦義覺得，就算幾十萬的豬奔著自己凶聲惡煞的來，自己也會慌張的！
「你們兩個速速跟我來，稟告將軍！」蘇霸不敢在耽擱了，寧武關已經失守了，等下將會面對幾十萬大軍，是逃是戰，需要周遇吉拿主意！
周遇吉還在和李過大戰，兩人都打的力竭了，周遇吉殺不了李過，李過也近不了周遇吉的身。兩人一直耗了許久。
「將軍，寧武關城牆已坍塌！」蘇霸的嗓門很大，在圍觀兩人拼殺的兩軍將士都聽到了，明軍士兵們出現了慌亂，都是一臉的驚恐，他們明白沒了阻擋李自成大軍的城牆接下來將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
而闖軍士兵那邊則是一臉的興奮激動，還以為要死在這裏，想不到陛下直接轟塌了城牆來救自己等人。
李過大笑，周遇吉一臉鐵青。
「為何這麼大的聲音，你導致軍心不穩了！」周武對蘇霸斥道。
「遲早要知道，現在告訴兄弟們，雖然會出現慌亂，總比在大軍殺過來的時候出現慌亂好！」蘇霸道。
秦義點了點頭，蘇霸說的話很有道理，現在出現慌亂，還能安撫，要是交戰的時候，才知道闖軍幾十萬大軍殺了過來，別說戰鬥了，沒有倒戈就不錯了。
「你個小娃娃知道什麼，在戰場上的本事你還差我差得遠！」蘇霸對周武說道。
周遇吉策馬來到蘇霸面前，問什麼情況。
於是在蘇霸的要求下，秦義和周武再一次把城牆的情況說了一遍。
「將軍，現在咱們是戰是撤？」蘇霸詢問道。
寧武關已經守不住了，再不撤就將會面臨幾十萬大軍，一萬明軍連給李自成大軍塞牙縫都不夠。
「周遇吉，你現在想逃，你認為你逃得了嗎？」李過在一邊囂張的大笑，不過眼睛一直盯着秦義，顯然是要和秦義再打一場，決生死！
秦義低聲罵了句神經病，老子才不會和你打，等下逃命才要緊！
周遇吉思考片刻，一咬牙道：「戰！逃已無處可逃！」
秦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歷史上就是李自成破城，周遇吉不肯撤退，死戰，最終身亡！
「怎麼會無處可逃？大同尚還有數萬大軍，可以防守！我們可以撤退道大同，抵抗闖賊！」周武急切的道，他似乎很不滿意周遇吉做的這個決定！
「大同城牆可有寧武關厚實？況且大同四個城門需要防守，城內之兵全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根本無法抵抗李自成大軍！就算是前往大同，也是死的局面！宣府更是如此！還不如在此和闖賊決一死戰！」周遇吉虎鬚大張，全身上下充滿了戾氣，他的決定顯然是不能被更改了！
「如果咱們死了，就再也沒有抵禦闖賊的精銳部隊了，大同、宣府全是一群戰鬥力微弱的軍隊，居庸關更是一群雜兵，說不定闖賊大軍還沒有到城下，就已經投降了，我們現在是保存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們一萬精銳全軍覆沒，大明將再無軍隊可用，闖賊幾十萬大將將會長驅直入北京城下，到時國祚危已！」周武繼續勸道。
看着周武已經面紅耳赤了，秦義隱隱猜到了周武和周遇吉肯定有一層關係了，不是兒子就是侄子！
秦義本來打算也勸幾句的，但是看到周遇吉那副雖千萬人吾往矣，我意已決，誓與賊子決一死戰的架勢，就乖乖的閉上了嘴了，周遇吉這樣的人一看就是犟牛來的。
「將軍，你要不要我傳達什麼書信什麼的？比如寧武關死守，傳令給大同、宣府、居庸關、京城？」秦義無恥問道，他很急啊，急着跑啊。
但是秦義自認為自己做人有底線，一個人一聲不響，撒腿就跑他是做不了的！
周遇吉理都沒理秦義和周武，對蘇霸道：「集結！決戰！」
秦義心想，等下趁亂跑路，北門外面雖然駐紮着一支軍隊，但是爬山下懸崖這些對於秦義來說都沒多大的壓力，四丈高的城牆跳下來都沒事呢！
號角聲在集結著士兵，秦義和周武也在大軍中，李過也在集結自己的人馬，雙方將又一次展開大戰。
當李過看着自己身邊一千餘騎的時候，勃然大怒啊，幾千騎兵被殲滅了這麼多！
蘇霸在安撫部下，精銳們到底是在戰場上摸爬打滾很多年的主，稍稍被蘇霸幾句什麼為了大明誓死與賊子決一死戰之類秦義聽得耳朵都起繭的話說的熱血沸騰，再也不服剛才的慌亂。
他們恨不得馬上就去幾十萬大軍的陣中殺上幾個來回，然後為國捐軀，轟轟烈烈的結束自己的一生。
周遇吉讓會騎馬的人都上了馬，將近三千餘匹馬全部被收攏。
李過紅着眼睛看着周遇吉，他不敢動彈，因為兩千餘支火銃在對着他！
秦義也上了馬，不過純粹是認為等下跑路方便些，他夾雜了騎兵隊伍中，身邊的士兵們都是嗷嗷直叫，摩拳擦掌，激動的迎接着等下的戰鬥。
他身邊的周武早已沒有了剛才和周遇吉爭執那副面紅耳赤的激動的狀態，此時他騎在馬上，不斷的檢查著武器，臉上面無表情。
秦義聽着耳邊激動的話語，低罵了句傻逼，送死還這麼激動。
「他們都明白會死，但是戰士的使命就是殺敵，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是他們的歸宿，他們是精銳，有着自己的驕傲，逃跑，對他們來說是恥辱！」
「兄弟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為大明守住最後的防線，哪怕是死！因為他們明白他們是大明最後的精銳了！」
「父親生於大明，長於大明，大明即是家之所在，對於大明父親有歸屬感，當年韃子劫掠，是明軍在韃子的鐵蹄下救出了父親和家祖數人，從此父親就對大明忠心耿耿！現在大明將不保，父親怎麼能臨陣脫逃，我早該理解的！」
周武面無表情，淡淡的話中有一股赴死的決心，從秦義剛和周武接觸的那般弔兒郎當不一樣，此時的周武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
周武的話，和身邊那些激動的士兵，讓秦義的心再一次觸動！這是一種什麼力量？能讓人不怕死？能讓人甘願犧牲？
秦義現在也終於知道周武原來是周遇吉的兒子。難怪這小子這麼年輕就成了讓人眼紅的參將位置了。
「我為大明而戰，為大明而死，無憾矣！」周武道。
「秦兄，咱們一起殺敵吧！」周武將長槍拿在手中，充滿豪情的道。
「好，一起殺敵！」秦義說完這句話就想給自己兩耳光子了，嘴賤啊，怎麼就答應了！
說這句秦義完全是沒有經過大腦的，或許是受身邊那些赴死豪情的士兵影響，這句話是脫口而出。
李過雖然是武夫，但不是不要命的莽夫，兩千餘支火銃能隨隨便便吞了他的一千餘人，但是周遇吉可不想在給李過活下去的機會。
一聲令下，兩千餘只火銃全部發射。
李過在周遇吉下令的前一秒，已經調轉馬頭，匍匐在馬背上策馬逃命了。
而在李過的身後，無數聲密密麻麻的聲響過後則是青煙縷縷，他一千多部下已經倒下去一大片了。
「殺！」周遇吉一聲令下，三千餘騎兵全部衝殺了過去，將剩下的幾百闖軍騎兵斬落於馬！
李過帶進了的四千餘騎兵算是全部折了，敗在了火銃和周遇吉無恥的戰略上。
讓人站在屋頂上對着騎兵發射火銃，騎兵只有被打下馬的命運，而且事先周遇吉早已吩咐不準傷馬，要不然絕對不會有這麼多馬匹剩下，只傷了兩三百匹馬而已。
李自成的大軍已經在接近城牆了，周遇吉大吼一聲：「兄弟們隨我殺！」
四千餘騎兵衝鋒在前，六千步卒在後，攜帶者不屈的意志朝着一尊幾十萬大軍組成的龐然大物而去。
秦義也被裹挾在其中，耳邊儘是震天的喊殺聲，讓人熱血沸騰，秦義感覺自己在顫抖，激動的顫抖！這便是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