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哭泣
第158章哭泣
林薔離開鸝城分局之後去了鸝港市人民醫院。
提著水果花籃準備先去唐隊的病房，護士站的護士說唐隊還躺在重症監護室里，不能探視。
唐隊受的傷很重，腿被教堂坍塌的牆壁壓骨折了，四肢還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現在正躺在重症監護室里觀察。
林薔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坐了很久，想了很久，最後把花籃交給護士站的護士，離開了醫院。
林薔沒有回家，又回到了聖恩堂。
如今的聖恩堂變成了一片廢墟，無限的悲哀在這裡瘋狂滋長，填滿了林薔絕望的心。
紛亂過後的寂靜是可怕的，塵土之中，傷痕纍纍。
林薔走到了聖恩堂的那個地下室，地下室的空氣混濁，漆黑一片，林薔掏出隨身攜帶的警用手電筒，慢慢摸索到陸紀瀟逃跑的那個隧道。
這個隧道十分狹窄，僅能容一人通行，大概只有一米三左右的高度，正常的成年人都得彎著腰過去。
漆黑的隧道潮濕又漫長，林薔舉著警用手電筒，慢慢地在隧道中走著。
突然腳下踩到了一個東西，林薔撿起來一看，是一個很小的骷髏棺材玩偶，這個骷髏棺材裡面還有一點小小的細沙，不仔細分辨不是很明顯，看起來有點熟悉，但是林薔想不起來，只好先塞到口袋裡，繼續摸索著前行。
終於走到了隧道的盡頭，隧道的盡頭比較開闊，甚至還有台階，走上台階之後是一個小小的像倉庫一樣的地方，長滿了雜草，還有一扇掩上的鐵門。
林薔推開門，這是在鸝湖公園還未開發的地段，長滿蘆葦，迎風飄蕩。
蘆葦地南面是鸝湖，北面的不遠處是一條寬闊的馬路，東面是鸝湖公園的中心區域，西面不遠處是居民區。
林薔步行穿過鸝湖公園，走到馬路上，沿著馬路往居民區走，這裡並排著兩個居民區，一個是覆盆山社區，另外一個是明珠小區，明珠小區的東面就是韓哲居住的鸝湖別墅和鸝城風情區了。
林薔打開手機地圖，估量著他們的逃脫路線以及可能出現的地點，穿過了覆盆山社區，不知不覺走到了白鷺中學的後門。
林薔走到白鷺中學後門的時候，竟然在這裡看到了韓哲。
「你怎麼會在這兒？」兩個人同時開口問道。
然後又同時等待著對方的回答，一陣沉默。
「你從市局出來了，為什麼不聯繫我？」韓哲打破了沉默，有點兒生氣。
連從市局出來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聯繫自己，他覺得面前的林薔沒把自己當成男朋友。
林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剛剛坐在重症監護室門口的長椅上，林薔突然生出了一種念頭，天煞孤星。
大伯母說的對，自己真的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不用說了，好不容易找了個師父，也把師父克進重症監護室里……
師父在分別之前還說：「一定要活著回來……」
我活著回來了，你卻躺在重症監護室里……
林薔不想回家，回家的話勢必也會把韓哲牽扯進來，自己這種天煞孤星的命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會把韓哲拖到地獄中去，如果最後剷除惡魔需要奉獻生命的話，林薔希望那個人是自己。
她不能跟韓哲說，她也不能走到韓哲身邊，林薔沒有說話，轉身想走。
身後傳來韓哲的聲音：「就算你著急想找到陸紀瀟他們，你也要跟我聯繫啊，你現在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去找他們嗎？」
林薔不說話，依然向前走去。
韓哲上前一把攬住林薔的肩：「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也理解你現在的感受，你一定要聽我的，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冷靜，還有團結……」
林薔掙脫了韓哲的懷抱，大聲朝韓哲吼道：「你要我怎麼冷靜？現在的我要怎麼冷靜？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師父和其他同事躺在重症監護室里是什麼感受？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惡魔還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我們的保護神卻躺在冷冰冰的醫院裡？憑什麼他逍遙法外、自由自在，憑什麼？這不公平！不公平！」
林薔歇斯底里地哭了起來：「我們找了他們那麼久，眼看著他被抓住了，結果他跑了，跑的時候把整個教堂炸成了一片廢墟，我的師父，我的兄弟，我們整個刑偵支隊，全都被炸得血肉模糊……你根本沒看到那個場景，你不知道那個場景有多慘烈……你說你理解我！你怎麼會理解我？你失去過嗎？你有眼睜睜地看著戰友渾身是血、肢體殘缺地躺在你面前嗎？」
韓哲上前一把抱住了林薔，林薔跪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臉頰，埋在韓哲的懷裡：「而我活了下來，我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都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韓哲輕輕拍著林薔的背，「這個犯罪集團真的很狡猾，他就是要讓我們分崩離析，這就是他們的目的，我們不要著他們的道……」
韓哲溫熱的胸膛和溫柔的話語讓林薔一直以來堅強的防線徹底崩潰了，林薔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陸紀瀟詭異的笑容、晃動的地下室、血肉模糊的爆炸現場、寂靜的教堂廢墟以及重症監護室玻璃後面渾身插滿管子的師父……
林薔跪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就好像要把五臟六腑都哭出來一樣，林薔哭得用力，哭到周圍的路人都對其指指點點，還以為是失戀，而面前的抱著她的男生就是製造失戀的渣男。
被指責成渣男的韓哲卻毫不在意周圍的眼光，他也跪坐在地上，攬著林薔的肩，把林薔抱在懷裡，輕輕拍打著林薔的背，就像是安慰小孩一樣輕輕說著溫柔的話：「一切都會好的，我們一定會抓到他的，我們家小薔不是打不死的小強嗎……」
「誰是打不死的小強，我才不是蟑螂……」林薔咕噥地反駁著韓哲的話，哭得聲音小了一些。
韓哲拿出口袋的紙巾擦了擦林薔的眼淚，輕聲在林薔耳邊說道：「哭累了吧，是不是餓了，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吧……」
「我吃不下……」林薔依然緊緊地抱著韓哲，把臉埋在韓哲的懷裡。
「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哭啊，我們去吃你最愛吃的烤魚、烤肉、或者燒烤、鸝城風景區新開了一家烤肉店，是一家網紅店，他們家每次排隊都好多人，生意非常好，正好我認識他們家老闆，我們還可以走個後門，你想不想吃……」韓哲絞盡腦汁地回想最近遇到的新餐廳。
聽著韓哲說烤肉的時候，林薔真的有點餓了，點了點頭。
林薔覺得韓哲真的很好，這樣的情況，他從不說一些大道理，就只是耐心地陪著自己，讓自己哭個夠，哪怕是在大街上，他也毫不顧忌，衣衫筆挺地陪自己跪坐在地上，哭完之後就買吃的，就像哄小孩兒一樣，是不是要明白什麼道理，不重要，會不會堅強起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哭就盡情哭吧，哭累了就吃……
「我的車在另一條道上，我帶你過去……」韓哲蹲下身，輕輕地擦去林薔臉頰上掛著的淚珠，然後轉身，讓林薔就趴在自己背上。
韓哲把林薔背起來，在道路旁慢慢地走著，林薔把臉埋在韓哲的肩窩處，聞著韓哲身上清新的雲杉香氣，就好像回到了趴在爸爸背上的時光，很寬闊，很踏實，讓人安心。
不一會兒，林薔就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