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帝都血夜4

「皇上……不好啦……都騎將軍唐舉陣前反水……殺了張濟將軍……」

衛文曜的聖命才下達沒多久，又一個滿身污血的甲士連滾帶爬的跑來來稟報，帶來的是令人震驚的壞消息。

「什……么？唐舉，朕誓要滅你九族！」

衛文曜氣得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身體晃了一晃，幸好傅良玉反應及時，伸手扶住了他。

「稟皇上……東宮門失守……」

「稟皇上……車騎將軍安季棠投敵……」

接連幾個滿身污血的甲士滾進來稟報，帶來的全是一連串要命的壞消息，把所有人嚇得面無人色。

「立刻撤往寧壽宮……嗯……」衛文曜雖然氣極敗壞，但還算冷靜，他還備有後手，只要撤到壽寧宮就能平安脫險，逃到北方后再昭令天下，起兵勤王，他相信，憑藉數十萬守邊精銳足以平定叛亂。

但是，他突然間發覺腹部有點隱隱作痛，氣息有點紊亂，初時還沒怎麼在意，但稍一運氣，竟發覺丹田大穴有如針扎一般的疼痛，存儲在裏邊的真氣無法凝結，這是……中毒的症兆？

朕竟然中毒了？竟然有人膽敢對朕下毒？誰？是誰？朕要誅滅他九族，挫骨揚灰！

面色慘白無血的衛文曜一手扶著案桌，陰森冷厲的目光在身邊的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皇上……」安有福發現了他的異狀，失聲驚呼。

司禮監掌印傅良玉等幾個老太監則一臉怔愕表情的看向安有福，眼裏帶有一抹責備的神色，老安你這是怎麼啦？

然後，他們順着安有福驚恐不安的眼神看向衛文曜，再然後，全都張大了嘴巴，各種表情瞬間凝固在臉上。

「安有福，皇上待你不薄，你竟敢暗中對皇上下毒？」御用監掌印總管韋峻峰愣了好半晌，突然手指安有福，大聲斥喝。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皇上中毒了？下毒之人是安有福公公？

仲孫秀嚇了一跳，輕輕碰了一下身邊的厲妍，目光在衛文曜的臉上盯了好一陣，看到他灰白的老臉上隱有死灰之色，確實中毒的症兆，他的目光繼而落在案桌的白色瓷壺上。

皇帝的日常飲食都有專門的小太監先吃，確認無毒之後才吃，在飲食上下毒這一招根本不管用，但今夜不同以往，是特殊關鍵的一夜，某些細節給疏忽了。

毒就下在茶水裏，因為今夜的特殊情況，衛文曜在得意之餘，話難免比往時多了很多，也因此喝了不少茶水，傅良玉、安有福、韋峻峰等幾個老太監都先後服侍，接觸過那個瓷壺，都有下毒的嫌疑，但他堅信，所有人都背叛了衛文曜，安有福死都不會背叛。

「你這老奴才……」衛文曜氣得面龐的肌肉都扭曲起來，咬牙切齒的指著安有福咒罵，突然一掌劈出，重重的擊在安有福的胸部。

「皇上……奴婢冤枉……啊……」

安有福嚇得老臉慘白，拚命的搖手申辨，哪會料到衛文曜突然下此毒手，根本沒有半點防範的他被擊得飛拋而起，人在半空已狂噴兩口血水，再重重摔落地上。他掙扎着想要爬起，卻連吐幾口血水，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已是奄奄一息，距死不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縮在角落裏的那群宮女小太監嚇得失聲尖叫起來，他們早被外邊久久不歇的震天吼殺聲嚇得膽顫心驚，再見此變故，一些人原本十分脆弱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有六七人嚇得嘶聲尖叫，本能的亂奔亂逃，整個殿內亂成一團。

在傅良玉等老太監手忙腳亂服侍中毒的衛文曜的混亂當會，仲孫秀溜到安有福身邊，才蹲下身體，陡覺小腿傳來痛感，本來已經閉眼快死的安有福睜開了半隻眼睛，對他眨了一下，以幾不可聞的聲音喝道：「走。」

仲孫秀伸指在他脈門上搭了一下，眼睛裏閃過一抹異樣神色，順手捏了一下，迅速站起，拉着厲妍往殿內退去。

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被衛文曜和安有福給忽悠了，兩個老傢伙絕對是影帝中的大影帝，衛文曜真正信任的只有安有福一人，對傅良玉、韋峻峰等人則是半信半疑，正好利用中毒一事來考驗他們是否忠心。

不過，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衛文曜這一次是真的敗了，本以為勝券在握，卻低估人心的複雜，計劃是不錯，但變數也不少，所以敗得一塌糊塗，但以他的老奸巨猾，肯定還留有後手，能夠安全脫身。

仲孫秀現在沒時間，也沒心情埋怨安有福對他留了一手，他現在只想安全的把麗朵兒等人帶離帝都。

本來，麗朵兒等人有足夠的時間安全撤離帝都，脫離漩渦的中心，但麗朵兒念念不忘魔門大業，捨不得花費了多年的心血就此放棄，謝絕了他的好意，冒險留在宮中。

衛文曜有心栽培最小的兒子衛青雲繼承大統，關鍵時刻自然把他帶在身邊，連帶着把衛青雲的「生母」麗朵兒也帶上，蘇鳳英這個真正的生母不舍親生兒子，也留了下來，龍婆婆身為魔門長老，要協助麗朵兒完成魔門大業，自然也不會走，唯一走的人是仲孫瑾，她本來是要留下保護仲孫秀的，死也不願走，是龍婆婆暗中下藥迷昏了她，強行帶到城外的田莊藏身。

麗朵兒等人就留在後殿，有大群甲士把守護衛，這些甲士都是軍中精銳，只忠於衛文曜，仲孫秀和厲妍想進後殿，卻被他們攔住，沒有天子的手諭，哪怕是傅良玉、安有福等掌印大太監也不能進殿。

「快，叛軍殺進來了，快保護皇上……快去啊……」

幸好太子衛致遠已率軍殺進太極殿，宮中甲士拚命抵擋，護衛皇上撤退，雙方在殿前拚命撕殺，吼殺聲震天，整個太極殿全亂套了，到處是奔逃哭喊的宮女小太監，這也是仲孫秀忽悠這群宮中甲士最好也最光明正大的理由。

「兄弟們，跟我殺敵，保護皇上。」帶隊的軍官抽出佩劍，大吼一聲，率手下三十幾個弟兄弟呼吼著衝殺出去，叛軍都殺到跟前了，還守個屁的後殿。

仲孫秀和厲妍衝進後殿，麗朵兒等人惴惴不安的坐在殿內，十幾個服侍的宮女小太監惶恐不安的縮在角落瑟瑟而顫。

「叛軍殺進來了，大家各自逃命去吧。」仲孫秀對着他們大聲喊道，他不忍這些無辜的宮女太監死於非命，躲在殿內看似安全，但實則最危險，太子的手下已經殺紅眼，見人就殺，可不管你是什麼人，再萬一失火引燃整座宮殿，也必被活活燒死，總之，躲哪都行，就是不能躲藏在太極殿。

十幾個宮女小太監頓時一鬨而散，從後門逃離太極殿，躲藏到別的宮殿內或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這時候想逃離皇宮也是死路一條。

「怎麼回事？」麗朵兒一把抓住仲孫秀的手臂，急聲詢問。

「皇上敗了，我們得走了。」仲孫秀顧不得避嫌，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就往後門沖走，蘇鳳英、龍婆婆等人都遵從麗朵兒的命令，把她拖走，所有人自然跟隨。

「敗了……」麗朵兒一陣恍惚，花費了這麼多年的心血精力，眼看着距離成功越來越近了，結果一夜之間，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真的是失敗得稀里糊塗乾脆利落，心裏縱有百般不甘也無奈，誰讓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衛文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