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十二年學霸，一朝手抖，會不會前功盡棄？

林暖填完數字，這麼想著不敢點確認。

她心緒不寧，有著不祥的預感。

此時她正坐在京市赫赫有名的飯店包間里，跟班裡相熟的同學聚在一起查分數。

同桌蘇迦妮硬組的局。

說是讓大家來沾沾數屆狀元的喜氣，但誰都知道，蘇迦妮邀請這麼多人，不過是怕單獨約，約不上遲域。

同桌她人緣好，大家給她面子，同時又都真的想知道她到底考得怎麼樣。

是真的能完成逆襲，留下青春絕美一筆，八月跟遲域雙雙入清大，還是就此失敗黯然傷退。

大家都好奇，受邀的就都來了。

保送的也來，遲域也在。

包間里。

十幾個人，查分的查分，玩遊戲的玩遊戲。

蘇迦妮坐在林暖旁邊。

林暖餘光瞥見她毫不猶豫地摁下了enter。

頁面刷新。

而後。

「啊啊啊！！！」

蘇迦妮激動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飛撲向遲域。

遲域原本冷著臉坐在靠牆的座椅上跟周洺璽他們玩著手機遊戲，突然莫名其妙地就站了起來。

剛好被撲過來的蘇迦妮撞個滿懷，咚的一聲，他的背重重地貼到牆上。

投懷送抱，完成度100%。

如果不是知道遲域不喜歡蘇迦妮，林暖都懷疑他故意的。

「啊啊啊！遲域！！」

蘇迦妮的聲音這時帶了哭腔。

她的音色天生就又嬌又軟，就算是尖叫，聽起來也好聽得要命。

林暖瞥了眼同桌那亮著的電腦屏幕，又看向被蘇迦妮硬生生抱住而身軀僵硬的遲域。

嘖！

遲域清冷的俊臉閃過什麼，劍眉微蹙，單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垂著撐椅邊，手指微顫，像是想動最後又沒動。

林暖為蘇迦妮捏了一把汗，同桌她是真的敢！

雖然現場現在十分混亂，查分后激動擁抱到一起的同學不少，跳來跳去的，像是失心瘋一樣，但那是遲域啊！

林暖真怕遲域當眾推開蘇迦妮，給興奮過頭的她潑一盆冷水。

蘇迦妮在遲域懷裡逗留了十秒，而後吸著鼻子鬆開手，拉開距離，她的眼淚都蹭到遲域的黑色t恤上。

星星點點。

淚漬明顯。

「遲域，我考得很好！非常好！我超常發揮了！！模擬考都沒考這麼好過！都是因為你，我才能有這樣的成績！我…我第一時間就很想很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悅。」

「嗯。」

「抱歉啊遲域，我太感激你太激動了！！沒把你撞疼吧？」

蘇迦妮酸著鼻子，「欸？把你衣服打濕了，怪我實在太激動了！對不起對不起，要不你脫下來，我回去幫你洗？」

「不用洗。」

「哦！遲域你真好！！」

「嗯。」

還好還好。

遲域至少沒說掃興的話。

林暖鬆了口氣。

她能理解蘇迦妮的喜極而泣。

她是她的同桌，知道她有多拚命學，起初她不理解的題一大堆，她就硬背，到後來被遲域教會了，她怕掌握不牢，就舉一反三，找同樣知識點的不同變形題來做。

卷子別人做一張，她就炫三張。

生嚼硬啃。

她腦子裡只有遲域和題題題。

她跟她說過，她還錄了遲域的聲音特意定製了個創意鬧鐘。

半夜刷題累時眯一會，聽到耳機里的鬧鐘響，立刻就精力充沛。

打雞血都趕不上遲域冷冷的一聲「嗯」。

同桌她知道怎麼自我激勵。

她努力得過分艱辛。

她配得上今天這樣絕美的逆襲！

林暖為蘇迦妮高興。

但她自己…

生死難料。

林暖還沒狠下心按確認鍵查分。

謝驍舜突然鬼叫，「欸！域哥別掛機！團一波！誒誒誒，有人偷家了！！周狗你別傻站著不動，你也要掛機？！」

遲域語氣淡淡，「不玩了。」

周洺璽順著他的話，「我也不玩了。」

謝驍舜眼不離手機，手忙腳亂地在操作，嘴裡話不停，「嘛呢你們！能有點遊戲素質？！行行行，謝哥我來carry，看我一威五！！」

三秒后，對手超神。

謝驍舜摁滅手機，「算了，我也不玩。」

他視線繞著包間一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遲域和蘇迦妮，而後看向唯一安安靜靜沒笑癲也沒瘋哭的林暖。

「小暖暖，你考得怎麼樣？能跟周狗和域哥同一所大學吧？」

「還沒查。」

「欸？不敢查？」

林暖沒答。

謝驍舜的話繼續蹦噠出來，「嗐！怕什麼？打從幼兒園起，我媽就讓我向你學習，你成績次次都前排，還怕這次誇不好？」

林暖還是沒答。

周洺璽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旁邊，「我幫你？」

林暖搖頭，「我自己來。」

她咬牙再輸了遍數字，摁確定。

分數秒速就在屏幕上刷新了出來。

很低。

前所未有的低。

她合上電腦，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其實她知道的，那天手抖著進考場，手腳和心都抖著出考場，她就已經知道會這樣。

但她也幻想著能有奇迹。

謝驍舜說的沒錯。

她從小就是學霸。

她愛好學習勝過一切。

學前背默就無敵。

後來上學，卷卷滿分，年年第一。

她成功趟過後來那些所謂的分水嶺，成績依然名列前茅，考試對她來說，不過是駕輕就熟的隨手解題。

沒有人會懷疑，她林暖考不上清大。

就連她自己也是。

她連大學高等數學的書都買好在看了。

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在最後的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林暖視線模糊。

周洺璽給她遞紙巾。

她不接。

他也不挪開。

任由她的眼淚一顆顆地滴到紙巾上，暈滿整張紙，濕到他的手指。

謝驍舜張口想問什麼，接收到周狗精準預判而投來的眼神，他恍然會意，閉嘴。

包間里還是一群人笑笑哭哭的。

林暖還是格外安靜。

她流眼淚也流得很安靜。

周洺璽沒對林暖說安慰的話。

他知道林暖的經歷，他很清楚這時說的任何一句安慰，都是在扎她的心，割她的心頭肉。

她沒有對不起自己。

是命運的安排對不起她。

林家別墅。

林父一臉慈祥，「暖暖考得夠好，除了清大京大，其他學校可以隨便選。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

林暖接過話，語氣倔強，「命里無時，若我硬要強求？」

「那爸爸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