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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上)

蘇季在接下來很長的時間裡,都沒有辦法停止哭泣。

她終於能撲到他的懷裡,盡情把淚水流下來,他說了那麼多的話,那些他剖白的話語,她知道這一生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可她知道,他真正想說的話只有最後一句。

他只是想告訴她,那麼痛苦的過去,她曾經有心和無心給他的傷害,在他那裡,都已經是過去。

墨遠寧一直抱著她,輕拍她的肩膀,他對她永遠都有用不完的耐心一樣,從來不見絲毫不耐。

蘇季哭到幾乎脫力,她緊抱著他,一刻都不想鬆開。

直到過了很久,她才漸漸止住了眼淚,墨遠寧一直注意著她的情況,感覺到她平靜下來,就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開口安慰她。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抬起頭,吻住了他的雙唇。

蘇季經常會主動去吻他,但那都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這次卻不同,她撬開他的唇齒,努力深入。

墨遠寧很快回應了她,只是這次她的吻實在太過激烈,彷彿有太多的情緒急需宣洩,她的吻裡帶著不顧一切的味道,他竟然始終都沒有奪回主動權。

直到離開了他,蘇季才把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輕聲說:「遠寧……你故意讓我難過……」

他輕笑了下準備接話,她卻又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唇,這次她輕吻了下就放開,然後接著說:「不過我很高興……你能夠說出來。」

比她曾無心給了他那麼多傷害,更加讓她難過的,是他受了那麼多苦,可他卻沒有讓她知道。

她還是抱著他不願鬆開,不大的躺椅上擠了他們兩個人,墨遠寧看她沒有走的意思,就側身給她讓出了更多的位置。

他用手臂撐起身體時,眉頭不明顯地微皺了下,蘇季卻已經發現了,用手去捂住他的胃部:「遠寧,又胃疼了?」

自從癌症痊癒后,很注重休息和保養,他的胃並不經常疼了,不過偶然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他就笑笑:「大概是今晚開心,吃得有點多,所以漲了。」

蘇季低下頭去給他輕輕按揉胃部,她現在覺得怎麼樣珍惜和小心對待這個人都不過分,可過去那些疏忽和傷害,卻怎麼都沒有辦法完全彌補。

他說,他們已經兩清了……可那樣的懲罰,根本就不算真正的懲罰。

假如她不愛他,或者她沒有那麼愛他,那種用生命交換的「懷念」,又能延續到多久?

他說的「懲罰」,不過建立在她對他的感情上的,而他自己都不肯定她是真的愛著他。

蘇季想一想,就又要落淚,他其實始終對她那麼溫柔,以至於連這一點「記得他」的要求,他都覺得算是報復和控訴。

墨遠寧把她低下的頭托起來,對她笑了下:「小月……你知道我為什麼想要對你說出我的這些心情?」

蘇季搖搖頭,她知道他雖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裡從不開口的那類人,不過也不是很喜歡錶達自己的那一類。

所以她從來沒嘗試過逼問他什麼,今天他能主動坦誠,她也有些意外。

墨遠寧笑了下:「其實一年前在日本做手術時,我陷入昏迷后,做了一個夢。」

他說到這裡,大概也是覺得有些像無稽之談,就又笑了笑:「雖然事後去想,可能是我在潛意識裡,自我編造了一場幻覺,不過醒來后我又回憶起夢裡的事情,覺得我還是需要找個機會,向你坦白下我的心境。」

蘇季對於什麼夢,能夠促使他和自己談心,還是有些好奇的,就問:「那是什麼夢?」

墨遠寧挑了下眉:「和你曾經告訴過我的夢境……有些重合。」

接著他又換了個姿勢,讓蘇季躺在他懷裡,把那個一度讓他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痛苦夢境,講述給她聽。

那個夢並不算短,他講的時候,也盡量都還原了,連夢中他自己的心情,都複述給她聽。

蘇季聽到這個夢的背景,竟然也是她夢裡那個「女皇」背景的延續,就瞪大了眼睛,身體也不由自主繃緊。

當聽到最後,他講到他撐著傷病交加的身體,躺在那個瀑布下,才終於等來了抱著他的身體呼喚他名字的女皇,她連拳頭都不由自主地攥緊。

而這個夢境的結尾也是那樣的悲哀慘烈,夢中的他直到吐出最後一口氣息,也沒能和心愛的人互相坦誠心跡,只能留下永久的遺憾。

蘇季的眼淚又要從眼眶中流出來,好在墨遠寧預料到她的反應,先低頭在她額上輕吻了下:「小月,只是個夢而已。」

她摟住他的脖子,抬頭在他唇邊又輕吻了下,一陣難過的心悸后,她覺得自己竟是如此幸運:在經歷了那麼多驚險后,她還能有機會擁抱他溫熱的身體。

墨遠寧輕笑了下:「我是在那個夢裡面,才覺察到自己竟然有那麼多的怨恨和不甘……但我卻並不同情夢中的那個我自己。

「那個『我』之所以會有那樣悲慘無奈的結局,也許正是因為他從不肯將心中的愛戀和要求吐露,連面臨死亡,也沒有想到要爭取和解釋,更沒有想到要和心愛的人一通承擔。

「他固然可憐,但在最後一刻才趕到,並且只能擁抱他將死身軀的女皇,也同樣可憐。」

蘇季聽到這裡,就忍不住要為夢中的那個「寧熙」辯駁:「可是在封建社會,身為臣子的他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大的責任還是那個任性的女皇,她如果愛著寧熙,又怎麼能忍心那麼殘酷地對他!」

她說得一本正經,語氣也很急,墨遠寧聽完就忍不住笑了:「小月,我們只是在說一個夢而已。」

蘇季還是有些憤憤不平:「可那個女皇就是不好啊,寧熙為什麼最後還要對她那麼溫柔,明明是她害死了寧熙的!」

她比他更容易完全陷到一段情節里去,墨遠寧被她的義憤弄得笑起來:「小月,我們這是在爭著自責嗎?」

蘇季回過神來,才發現如果夢裡的「寧熙」和女皇,對應的是他們兩個人自己,他們可不就是在爭著自責嗎?

她聽完后輕哼了聲:「不管,反正就是女皇不對!」

墨遠寧不由笑,托起她的下巴來看著她:「好,就算女皇不對……我家小月對就可以了。」

這種毫無原則的寵溺,偏偏就讓蘇季不能自拔,她臉色就微紅起來:「你也不能太慣著我,我要對你不好了,你一定要罵我。」

墨遠寧就心情甚好地在她額上輕吻了下:「怎麼捨得。」

蘇季不得不承認,這樣子輕笑著對她說著寵溺話語的墨遠寧,擁有她完全無法抗拒的致命魅力。

她湊過去吻他,隔了一陣才鼓起勇氣說,還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遠寧,我們做點紀念日應該做的事情吧。」

她的邀請如此明確,墨遠寧又怎麼會不懂,他含笑看她一眼,輕聲笑著:「好。」

長談交心后,蘇季今晚比之前更加主動和熱情。

她如同卯足了勁兒,要把回憶中的痛苦和懊悔,全都通過和他的身心合一釋放出來,沒多久就把墨遠寧襯衣的扣子解了個七零八落。

墨遠寧把她抱起來走到床上時,還知道提醒一句:「我還沒有洗澡。」

結果他的話剛說完,整個人就被翻身壓過來的蘇季給撲倒了。

蘇季早拉開他的襯衫,將祿山之爪伸到了他胸前光潔的肌膚上,她還俯□,從他的下頜吻到喉結,又從喉結吻到鎖骨,最後才在他胸口的位置落下輕吻。

即使已經比原來清瘦一些,但多年精心錘鍊的體魄還在,墨遠寧的身材仍舊相當健美,不是雜誌健美模特那種肌肉賁張的壯碩,卻也均勻強韌,猶如雕塑般完美。

蘇季原本就愛極了他的身體,現在又更進一步地迷戀,只是當她的手指遊走到他腹部的傷口時,指尖撫摸過那被處理過,根本已經不大明顯的傷疤,還是會停頓下來。

愛戀和心疼混雜到一處,她又去吻那道疤痕。

可這麼一來,她就已經把敏感點推進到他的腹部,墨遠寧一把拉住她的手,帶笑的聲音里已經有了點被壓抑的嘶啞:「小月……可以交給我了。」

蘇季俯身在他腹部,不安分的手早就偷溜去解他的皮帶,還抬起頭對他裝似無辜地眨眨眼睛:「什麼交給你?」

墨遠寧終於忍無可忍,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一下帶到懷裡,他雙手握住她細韌的腰肢,將她舉起一般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對著她微微一笑:「你說呢?」

他們沒有關燈,於是她眼角帶著水汽,輕咬下唇微有羞澀,卻還是像小貓一樣,非要撩撥他鬍鬚的樣子,就分外生動:「把我自己交給遠寧都可以啊。」

她都這麼說了,墨遠寧又怎麼會放過她,輕笑一聲,已經又翻過身,把她的身軀全都籠罩在自己的臂彎下。

他吻住她不自覺微張著的紅潤雙唇,甜果般的芬芳從她微亂的氣息中漏出,他將她緊緊箍在自己懷中。

此前經歷過再多的悲哀又如何?無數次從生死的邊緣掙扎出來,從無邊的深淵中仰望著微弱的光明……那又如何呢?

比起此刻他所擁有的一切,那些都只是如煙霧般,註定要消散的靄障,它們曾一度隔斷過他的希望,可他終究還是衝破了它們——

也就衝破了曾經無解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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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曾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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