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情之所至

第519章 情之所至

商清晏醒過來的消息瞞著商漸璞,但是沒有瞞著虞廷。

虞安歌守在昭宜大長公主府的日子裡,虞廷也時不時過來探望。

他主要是擔心女兒,怕女兒想不開真的給商清晏沖喜,也怕女兒沒日沒夜守著,把身子給熬壞了。

這天虞廷忙完外面的事情,便又帶著雞湯尋了過來,看到女兒臉色比前兩天不知道好多少,虞廷當即明白過來是商清晏醒了。

虞安歌簡單跟虞廷說了說商清晏的情況,便帶他去見了商清晏。

商清晏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起來的,看到虞廷也沒辦法向他行禮,只能滿懷愧疚和感激地對虞廷道:「那夜若非大將軍及時趕來,只怕盛京又是另一番景象。」

虞廷同樣滿臉愧疚:「那天若非我來遲了,或許王爺也不必受這遭罪,唉!」

商清晏道:「大將軍切勿這麼說!都怪戾太子從中作梗,大將軍能突破種種阻礙,及時趕來已是不易。」

虞廷道:「雖說如此,但下官還是要多謝王爺,小女與我說了那夜的兇險,她能順利突圍,都是王爺以身犯險,才給她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商清晏聽出虞廷語氣中的生分和客氣來,不由道:「大將軍不必如此客氣,我是晚輩,您若不嫌棄,就喚晚輩一聲清晏吧。」

虞廷道:「尊卑有別,禮不可廢。下官不敢僭越。」

商清晏的手下意識蜷縮起來,他能感受得到,虞廷對他是有關懷的,但這份關懷中,又夾雜著幾分客氣疏離,彷彿是在防他。

至於防他什麼...

商清晏看向虞安歌,眼中有幾分可憐。

虞廷自然是防他偷走虞安歌,換言之,虞廷是不看好他和虞安歌的婚事。

虞安歌也感受到爹爹有意在跟商清晏拉開距離,當即道:「爹,長幼有序,也是一種禮,您私下喚他名字也無妨啊。」

虞廷不置可否,反倒抬起手中的餐盒:「我給你帶了雞湯來,帶得多,剛好王爺醒來,也喝一點兒。」

商清晏只道虞廷這是態度有些鬆動,心裡剛燃起高興,就聽虞安歌問道:「雞湯?義母府邸也有廚子,何須爹爹專門帶雞湯過來。」

虞廷道:「是有人特地為你熬的。怕你不分晝夜守著病人辛苦,想著給你補補,這雞用的可是肥碩滋補的烏雞,他看著爐子熬了一上午,才熬好,為了讓你喝口熱乎的,這食盒他都在裡面墊了一層棉布,你看,現在還冒著熱氣兒,這孩子就是心誠。」

虞安歌當即覺察到不對,連忙截住話頭,把雞湯從食盒裡端了出來。

商清晏又是何等敏感的人,虞安歌都意識到了,他自然也捕捉到幾分奇怪之處,遂問道:「是誰給安歌熬的雞湯?」

虞廷道:「是安歌的青梅竹馬,他們從小一起玩到大。王爺若看邊關邸報,或許聽說過,是一個名叫古旌的小將。」

虞安歌無奈喚了一聲:「爹!」

有些話點到為止,不必多說,虞廷止住話題,把雞湯端了出來,招呼著虞安歌二人喝湯。

商清晏聽到「青梅竹馬」「從小一起玩到大」這幾個字,原本就難看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難看了。

端到他面前的雞湯,似乎也泛著一股酸味兒。

但商清晏也不能不喝,虞廷就在跟前,還用了那麼長一段話來誇這雞湯,誇著熬雞湯的人,他要是不喝,豈不是不識好歹。

但這雞湯喝到嘴裡,商清晏只覺又苦又酸又澀,偏偏喝完,他還要笑著稱讚:「好喝。」

虞廷看商清晏這強顏歡笑,臉色蒼白脆弱的樣子,心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

他沒有多在這裡待,只是跟虞安歌說了虞安和養傷的情況,還有他在外面忙碌的一些事宜,就打算告退了。

商清晏下不來床,只能目送他離開。

虞安歌追了上去,到了府邸無人的地方,才抱怨道:「爹,好端端的,你說那些戳人心窩子的話做什麼?」

虞廷嘆息一聲:「安歌,爹爹也是替你考慮。」

虞廷想到在宮裡時,虞安歌拒絕沖喜,只說等商清晏醒來。

如今商清晏醒來,難道他的寶貝女兒,真的要嫁過去嗎?

虞廷道:「為父在邊關多年,什麼傷沒見過?南川王受的這傷,我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厲害。再觀南川王的面色,實在不好,一年之內,他連續兩次受這麼重的傷,恐怕從前不是病秧子,以後也真成了迎風咳血的病秧子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

虞廷自然是相信商清晏的人品,也感動於他為虞安歌捨命犯險之舉。

但在他看來,他可以為了南川王赴湯蹈火,以報此恩,但不想讓女兒綁在一個病秧子身上。

虞安歌也能猜到爹爹在想什麼,無奈道:「天下神醫妙藥何其多,商清晏必能恢復如初的。」

虞廷並不看好:「安歌,報恩的法子有許多。」

虞安歌打斷他道:「我想跟他在一起,絕非為了報恩,而是情之所至。」

虞廷看出虞安歌眼中的決絕和認真來:「非他不可?」

虞安歌語氣堅定道:「是,非他不可!」

虞廷一陣心煩意亂:「古旌呢?他是個好孩子,你們一同長大,這麼多年的情誼。還比不得跟南川王相處這兩三年嗎?」

虞安歌頗為無奈:「爹爹,我只把古旌當朋友,當夥伴,從未對他有過男女之情。」

虞廷還想再勸勸,虞安歌直接道:「爹,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之前,你之前幫我挑的娃娃親岑嘉樹,那是個什麼爛心肝的人啊,你怎麼還敢亂摻和呀。」

虞廷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若說之前岑嘉樹背信棄義,上門退親只是人品上有問題,後來他作為軍司去了邊關,誣告他煽動軍變,就是品德敗壞了。

更別說最近傳出消息,竟說岑嘉樹已經投靠了涼人,直接將卧病在床的岑老太爺氣死了。

岑侯爺也是痛心疾首,新帝還未登基,他就以守孝的名義辭官,還揚言岑嘉樹非他親生子,而是侯夫人不能生育,從外面抱養來的,直接將岑嘉樹剔除族譜。

誰都看得出來,哪怕做到如此地步,之後岑家不落得個抄家滅門,也逃不了一個流放發配。

岑老太爺的葬禮辦得簡單低調,岑侯爺派了好幾撥人來請他去給岑老太爺上柱香。

這實在是岑侯爺走投無路了,想求虞廷看在往日情分上站出來,替岑府撐個場面。

虞廷雖然痛心,但之前岑嘉樹如此坑害他和安歌,他便是蓮花座上的菩薩,也做不到不計前嫌,只在家中悄悄為岑老太爺燒了點兒紙錢,並沒有應邀去參加葬禮。

虞廷也不止一次後悔過,當初怎麼就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這門娃娃親呢?

虞安歌道:「所以說啊,爹,你在挑女婿上面,眼光實在不好,就別亂摻和了。」

虞廷雖然愧疚,但到底有些不服:「古旌是個靠譜的好孩子。」

虞安歌敷衍點頭:「是是是,他是個好人。」

看虞安歌這般不買賬,虞廷也沒法子了,只是輕罵一聲「油鹽不進的犟驢」,便負手走了,像是在跟虞安歌鬧脾氣。

但虞安歌了解爹爹,知道爹爹這是服軟了。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爹爹是犟不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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