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希望你涉險

喬旭偽裝的理直氣壯，問向鍾離，「你什麼意思？」

鍾遠連忙道：「我不是說……我不是說你不是個天才，就是按照常理推斷，既然是西漠使臣精心謀划，這毒怎麼會說解就能解開呢，掌院，我是，我是不希望你涉險。」

聽他這麼認真的說，喬旭才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定定的看着他，這般的目不轉睛，看的鐘遠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了，他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掌院，你這麼看着我……是有什麼不妥嗎。」

想了想這孩子也算是自己半個徒弟了，喬旭沒忍住，鍾遠完全已經是男子漢的個頭了，喬旭讓他低頭，以命令的口吻。鍾離本能的選擇了聽話，喬旭抬起手，然後肆無忌憚的揉了揉鍾離的腦袋。

簪著的發冠都被揉弄亂了，而喬旭則是笑的一臉心滿意足。

「我還一直把你當成小孩子呢，一轉眼你都入職了大理寺，可以一個人獨當一面了。」

「掌院。」

鍾離抬頭，看向喬旭的眼神中帶有驚慌，一種喬旭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感受到似乎要有暴風雨要來的感覺。

「好了，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守護住你最重要的東西，不要輕言放棄。」

這大概是喬旭對鍾遠最後的教學了，鍾遠一把抓住了喬旭的袖子，那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就像是即將要被拋棄的孩子一樣，「掌院對於我來說……是很重要，你總是教育我們諸多道理，卻喜歡一個人鋌而走險，有什麼事就不能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解決嗎。」

「這件事，我一個人就夠了。」

喬旭到底答應了齊王什麼條件暫且無從得知，且說西漠國那邊，在得知了使臣的死訊后一直不斷的上書請求海晏國的皇帝給自己一個說法。

齊王的人更是明裏暗裏的拿這件事不斷的脅迫江修傑。

喬旭得到江修傑的傳召已經是十天後的事情了。江修傑在事情爭議到白熱化的時候，終於想到了她這位太傅。

而實際上她這十天日子過得很悠閑，冷不丁的被傳召進宮，整個人還有些不太適應。

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心上人被囚禁的樣子。

黃樟死後，小皇帝身邊侍候的人就變成了一個年輕些的太監，喬旭看着那小太監送往迎來笑起來娟秀的樣子，恍惚中總覺得眼熟。

感嘆了一下，即便是帝王，也是逃脫不了熱衷於外貌協會這個本能。

「太傅您得稍微等等，陛下正在裏面和丞相議事。」

殿門關的緊緊的，明顯是沒有讓喬旭參與進去的意思。

可是這有什麼卵用，因為裏面人太投入，爭論的聲音太大，喬旭站在門外聽得也很清除。

「陛下！王爺勞苦功高，更何況是您的血親，陛下九五至尊，何俱蠻夷小國的要挾，怎麼能傷害王爺呢！」

跟着，便是一眾附議叫好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大家都在致力為江冷楓求情。

江修傑的聲音很低，似有不悅，喬旭換位思考了一下，倘若是自己，年少登基，碰到這麼多的屁事，可能表現還不如江修傑吧。

她聽到江修傑問道。

「丞相也是這麼想的？」

大半個朝堂的人都在為江冷楓求情，喬旭品了品，求出了一種唯江冷楓馬首是瞻的意味。

求情是件好事情，可倘若和結黨營私聯繫在一起想一想，就變成了壞事情。

「臣也是這麼認為的，況且。」丞相的生硬停頓了一下，繼續氣定神閑毫無畏懼的道，「西漠本來就不敵攝政王，陛下何苦要自裁羽翼。」

意思是，大不了惹急了西漠。打起來。你讓攝政王自己上就是了。

反正是他自己惹得麻煩。

「諸卿在朝堂上多有爭論。今日卻能眾口一詞。朕心甚感欣慰。」

喬旭聽得刺耳，覺得並非是什麼好話。

後來那些人被皇帝勒令退下，至於如何處置江冷楓，皇帝最終也沒能給出一個明朗的答覆。

以丞相為首的官員們從御殿裏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廊下獨站的喬旭，不少人對喬旭的反應僅僅是微微側目。

大概是覺得，這位原本很有希望成為皇帝陛下的寵臣，卻被齊王殿下截胡了，據聽說皇帝陛下很久沒有召她入宮了。

喬旭這個太傅，做的名存實亡。

受着這些人的勢利眼，喬旭微微一笑，真的以為她的後台如此簡單嗎，她招搖的開口喊到。

「師兄。」

看年紀都能做喬旭父親的丞相大人，唇角輕微抽搐，可是畢竟是同門之誼，他很給喬旭面子的回應。

「小師弟，在這曬太陽？」

喬旭不用正眼去瞧，都能看到那些大人使勁壓抑吃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想來明天關於她身份的傳言，必然要添上很多傳奇色彩。

「師兄今日也在宮中，好巧。」

丞相則是湊近她，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囑咐道。「陛下召見你，多半是為了如何處置王爺的事情。方才師兄在御前的話，你可聽見了？」

喬旭看了眼殿門，覺得丞相在明知故問。

丞相意識到她在默認，繼續道。

「你心裏有數就好，我是你師兄，哪怕王爺現在身陷囹圄，我也是和你們站在一起的。」

「正是因為如此。」喬旭淡淡的道，「我們師出同門，我實在想不通，師兄有什麼理由去害王爺。」

就算是不為了喬旭的面子去救江冷楓，倘若真的像表面那樣，丞相是個純臣，害江冷楓幹什麼，好玩嗎。

兩人之間的氣氛凝滯了起來，雖然，丞相依舊沒有要承認的意思，可是看向喬旭的眼神卻生冷了許多。

「師弟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看來師兄是覺得我太蠢笨了。瞧不出你今日糾集群臣在此，是個捧殺的意思嗎。」

喬旭不太確定，丞相是不是真的和齊王有所聯繫，可是在扳倒江冷楓的這件事上，兩個人配合的分在默契。

一個負責鋪墊引起陛下的疑心，一個負責煽動群臣火上澆油。

何至於此。

想破腦袋喬旭也想不出她那個位居高位的師兄，為什麼要落井下石痛下殺手。

「方才我覺得，是我小瞧了你，可轉念一想，就算我小瞧了你，你又能做什麼呢。」

憑着喬旭一個人扭轉乾坤嗎。

小皇帝在今日之前，在出了這麼多大事後，都沒有傳召喬旭的意思，所謂的信任，大概是蕩然無存了。

喬旭笑了笑。

現在的看着自己露出陰鷙笑容的丞相，才是這個人本來應該有的樣子吧。兩個人並未站着對峙多久。有人來請喬旭，陛下終於要見她了。

雖然不知道喬旭和丞相兩個人到底說了什麼，可別人遠遠的看着，兩個人像是談笑甚歡，離開的時候，喬旭做了禮。

看起來關係很好。

「你來了。」

再見到喬旭的江修傑，沒有以往的開心，臉上只剩下疲倦。

「陛下遇到難事了？」

喬旭免去了那些虛偽的客套，幾乎是直奔主題，江修傑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想讓她替自己分憂，只是擠出一個客套的笑。

「沒事，朕找你來，只是隨便聊兩句，太傅近日都在做什麼，可有什麼有趣的事說給朕聽？」

喬旭想了想，閉口不言。

大概是因為她的不配合。江修傑的臉色開始暗沉了下來，最終無奈道，「如果你不願意說這些，就說些你想說的吧。」

「陛下想錯我了。」

江修傑看着她，只聽她緩緩道。「這件事是因為王爺所起，王爺是陛下的長輩不錯，可長公主同樣是，得罪哪個，無論陛下怎麼做，都會得罪一個。」

喬旭的論點，很稀奇，稀奇到江修傑忍不住想要多聽兩句。

「刀再好用，可終究有被收進刀鞘的一天，倘若一直鋒芒外露，就連持刀的人也會被傷到。」

「喬大哥！」

似乎是驚訝到極致，不可思議的時候，江修傑忘了自己皇帝的身份，喬旭靜靜的看着他。

「如今攝政王就是這把刀，陛下這個時候不處置的話，又要等到何時。」

「我……朕以為，朕以為……」

江修傑說不出口的話是，以為喬旭是來求情的。

畢竟兩個人的關係，市井上多有傳言，繪聲繪色，江修傑一度也是相信了的。

「所以我說，陛下想錯我了。」

喬旭頂着一張毫無情緒的臉，這樣，她說什麼都讓人看不出真假，「喬旭身為大丈夫，想要的不是男男私情，而是輔佐明君，名垂青史。」

男男私情。

江修傑的表情古怪了一瞬間。但是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喬旭的理由似乎說服了他，他遲疑了一下，「朕要怎麼做，才能顯得不那麼薄情，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竟然真的……當真也就算了，他唯一顧慮的不是江冷楓對他栽培輔佐之恩，竟然是別人對他的口誅筆伐。

帝王的椅子，真的有如斯魔力，讓人性情大變。

心涼過後，喬旭的表情變得更加冷漠，就像是在說事不關己的事情。

「殺叔的罪名自然不能讓陛下背下，陛下可以遣王爺為使臣，出使西漠，想來，長公主會被陛下道歉的誠心所感動的。」